衆所周知,在道教體系裡面,“乾坤”,“宇宙”,“造化”,都是具備特別含義的逼格詞彙。
乾坤,意味着陰陽圓滿,不會被任一五行剋制。
宇宙,意味着其有時空之能——某種意義上,崑崙鏡也可以叫做“宇宙鏡”,沒什麼謬誤。
造化,意味着其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衍化神通。
這每一個詞羅衍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如果這些詞都是真的,那這個什麼“天霐神梭”,怕不是已經被BUFF疊到先天靈寶的級別了。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遵循命名規範的,比如闡教往往嚴格內斂,而截教更加張揚奔放……此梭出自闡截兩教之前的遠古時代,因此羅衍更傾向於鑄造者是一個比較中二的人。
歸墟之中,並不是什麼研究法寶的好地方,因此羅衍便和石琉璃先去收拾東西。
偏廳裡的各種古籍,無論是陣法還是記載了其他什麼玩意兒,統統打包收走,絕不落下一本。
後院廢棄園林裡的靈藥靈草,能拔的也全都拔走,至於那些尋常草藥,野生動物,就放它們繼續在這裡繁衍生息,不管了。
回到房間,石琉璃看着牀鋪被褥,鍋碗瓢盆,有些犯難。
按理說,這些東西都是普通物件,根本沒有帶走的價值。
但是對女孩子而言,有個詞叫做“紀念意義”。
因此稍微思索片刻,石琉璃便將儲物袋裡一些不大珍貴的靈藥倒出,轉而安置這些普通物件。
全部都打包完畢後,羅衍便帶着石琉璃,將天霐神梭催動起來,兩人瞬間便消失在歸墟之中。
海面之上,令狐楚正呆呆地坐在斷裂的半艘船隻殘骸上,憂愁地望着遠處。
小師弟和小師妹沉下去了,我離開秘境之後要如何見師父呢?
雖說是因爲船隻被遠處鬥法的餘波擊中,但那又如何?能改變師父痛失愛女和愛徒的悲傷嗎?
要不跑路吧……就裝作我們都在秘境失蹤了,讓師父也留有一點僥倖和念想……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羅衍和石琉璃已經破水而出,藉着慣性餘勢落在了船隻殘骸上。
“大師兄!”兩人齊齊叫道。
令狐楚不可思議地怔立當場,隨後忍不住流下熱淚。
用了一些時間,跟令狐楚講清了事情原委——總之就是兩人落入一處遺蹟裡,然後羅衍竭盡全力破去陣法,終於被傳送出海面上來。
至於什麼諄芒君,什麼歸墟,什麼天霐神梭,通通隱去不提。
石琉璃在旁邊安靜聽着,心裡也想得透徹。
畢竟天霐神梭,歸墟大陣,其背後代表的位階都高得要命,讓還沒有結嬰的大師兄知道,未必是一件好事。
此行的其中秘辛,最多也只能告訴父親,師兄師姐們都還是瞞着爲好。
令狐楚耐心聽完,也感慨地嘆息數聲。
他當然聽出小師弟所言避實就虛,但那畢竟是師弟師妹的奇遇,他不關心也無所謂。
兩人能夠平安回來,令狐楚已經要回去燒香叩拜三清道祖了。
於是三人便拿破碎的船板做槳,開始向最近的島嶼劃去。
石琉璃這邊劃得手痠,忍不住拿眼神示意羅衍:
這得劃到什麼時候呀?要不咱們還是拿你那個梭子出來趕路?
羅衍以眼神迴應:
不行,還不到時候。
令狐楚的眼角餘光,將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得清晰,心裡不由有種單身狗的失落油然而生。
轉念一想,以小師妹那嬌生慣養的個性,當師妹倒是挺不錯的,當道侶……還得小師弟受這個苦。於是心情又好轉起來。
用了足足一整天功夫,三人終於將小船劃到之前登陸的小島。
石琉璃跳下船板,三腳兩腳跑上沙灘,然後就不顧淑女風範,直接整個人仰躺在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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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衍也跳入海水裡,將寶船殘骸往沙灘上推去,嘴裡順口問道:
“你們要吃點東西嗎?我記得林子裡還有些野獸,待會兒去打點回來。”
“我要吃烤肉!”躺在沙灘上的石琉璃,哼哼唧唧地叫道,“羅衍,你給我做!”
“好好好,大師兄要吃什麼?”羅衍問道。
令狐楚:………………
大家都是已經辟穀的修士,尋常肉食有什麼好吃的?
“我隨意吧,和你們一起。”令狐楚勉強說道。
羅衍心裡咯噔一聲,便突然意識到大師兄是不吃東西的。
仔細想想,除了石大小姐這個奇葩,哪個修士還貪圖口腹之慾啊!
當然,話已經說出去了,羅衍也不打算事後補救。需知道越是掩飾,破綻越多,還不如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順水推舟,讓大師兄不要起更多疑心。
他思慮周定,便起身走向島上樹林,很快便打了一頭鹿回來。
支起烤架,將鹿放血,然後去除內臟,抹上調料醃製……羅衍熟練地做完這一切,然後去海邊洗了洗手,就看見大師兄以一臉懵逼的表情看着自己。
那目光分明在說,“你哪裡弄來的這麼多調料!”
“在遺蹟裡撿的。”羅衍隨口解釋說道。
哦,撿來的。令狐楚也不疑有它,直接便將其略過忽視了。
畢竟費心思索爲什麼一個海底遺蹟裡會有烤肉調料,是一件相當麻煩且沒什麼意義的事情。
等待醃製的這段時間裡,羅衍也沒有什麼事情幹,便在沙灘上坐了下來,無聊地眺望遠方。
不需要看書做題,研究陣法,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下來。
“好了沒有啊。”石琉璃開始叫叫嚷嚷了,“開始烤了沒有啊!”
“還沒。”羅衍頭也不回地道,“還要醃製一段時間。”
“醃什麼醃啊!”石琉璃滿臉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改刀啊,重鹽重油,邊烤邊醃不就行了?”
她從儲物袋裡取出小刀,嫺熟地在鹿肉表面劃開口子,將花椒和鹽巴塞進去,然後又拿出控火法寶在下面加熱,接着開始拿小刷子一層一層地刷油。
而旁邊的令狐楚的臉上表情,已經從懵逼轉變成了驚恐。
這……這人真的是小師妹嗎?
令狐楚自問也不是什麼遠庖廚的人,因爲愛好喝酒的緣故,時常自己親自動手做點下酒菜。
可那是小師妹啊!從小到大被全天工坊寵着,別說下廚房了,連生肉都沒有見過的小師妹啊!
注意到師兄完全呆滯住了的眼神,石琉璃輕描淡寫地解釋說道:
“在遺蹟裡學的。”
所以這海底遺蹟是什麼酒樓後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