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第二輪。
秋長天飄然按落劍光,只見關山月早已等候在此,翩然一禮。
修真界比試的規矩,是晚輩先到場恭候,先行禮,然後比試時先出手。
關山月這般行爲舉止, 儼然是將自己放在了更弱勢的一方。
然而,無論是對面的秋長天,還是在場的蜀山弟子,都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因爲秋長天確實很強嘛,而且身爲築基境大首席師兄,這名號聽着輩分就要高一截。
寒暄幾句,比試便正常開始。
關山月毫不猶豫人劍合一,翠綠劍光暴漲數丈, 朝秋長天兇悍殺來。
秋長天擡起手臂, 天元一氣劍朝翠綠劍光斬去,結果只見關山月突然急轉變相,閃過攻擊,速度不減繼續刺來。
顯然,對方雖然擺出人劍合一,全力以赴的架勢,但在速度上仍然留有餘地,保持在自己可以輕鬆駕馭的範圍內。
秋長天轉過頭去,瞥了一眼站在場外面無表情的關斬,心想這關山月還真是用心良苦,就看關斬能不能懂了。
關山月一擊不中,急速退出人劍合一, 反手便將雙手御劍術施展出來, 又掐動劍訣, 施展出關家秘傳劍氣化形術,從三個方向殺向秋長天。
秋長天便將天元一氣劍收回身邊, 環繞周身旋轉擋下攻擊。
果然, 只見關山月同樣是三面攻擊,和關斬對抗羅衍那場戰鬥的開局極其相似,但她的進攻極有章法,並不像關斬那般狂攻猛衝,而是始終保持着“兩處進攻,一處策應”的陣型。
秋長天畢竟是精通劍術的,也有同御三劍豐富經驗,自然曉得這種方式,比全力猛攻還要讓人難受。
劍在飛行,只需盯清楚了劍路即可;但劍在鞘中,就需要時時刻刻提防,對心神的消耗遠大於前者。
就是不知道關斬能否領悟。
他以天元一氣劍防住周身,突然甩動袖子,打出一擊太乙雷來,將周圍的攻擊全部擊退。
關山月見攻擊手段無效,也並未慌亂,只是朗聲誦咒,發動劍上道法:
“蒼藤嵯峨,古木參天!”
無數樹木藤蔓, 從白玉京廣場的地面上破磚而出,瞬間就將大量空間全部佔據。
秋長天連忙御劍而起,心想如此誇張的威力,想來並非道法,而是木系禁法無疑。
以前凌雲破怎麼從未見關山月用過這禁法?好啊,隱藏得可夠深的!
粗壯古木拔起數十丈有餘,枝葉向四面八方伸開。仔細看去,那些葉片邊緣泛着鐵色,竟然並非尋常嫩葉,而是硬如鋼鐵。
倘若修士御劍飛行其間,不小心被葉片邊緣劃過,說不定就是個肉斬骨斷的下場。
又有大量青翠藤蔓,繞着樹幹急速攀援而上,如觸手般用力揮舞起來。
每一次揮舞,都有低沉的嘯聲響起,顯然若是打在修士身上,立刻就要皮開肉綻。
秋長天看得啞然失笑,心想大範圍道法覆蓋全場,遮蔽視線,限制行動,以往一直是崑崙修士的專利(例如徐師妹的大光明火),想不到卻被這關山月模仿了去。
用同樣大範圍的太乙雷即可破之,但太乙雷並不是什麼秘密底牌,秋長天並不覺得關山月會毫無準備。
再者,雖然他有興趣和關山月鬥一鬥法,但若是拖得太久,難免影響到自己的無敵人設。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出絕招了!
“阿鏡,掃描!”
“在那裡!”崑崙鏡提示說道。
秋長天的視線穿過層層枝葉,很快便鎖定了關山月的輪廓。
只見她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將自己隱藏在了某棵參天古木的樹根之中。
也就是說,即便秋長天以太乙雷摧枯拉朽,多半也只能摧毀樹幹的中段和上段,不大可能擊中底部的她。
而她就可以從容躲於地下,操縱樹葉和藤蔓對秋長天發動攻擊,樹木被摧毀就重新催動道法生長,真元沒了就吃一枚丹藥,反正秋長天找不到她……
不錯的設計,就是太過猥瑣,有點兒不像蜀山劍仙的風格。
秋長天能猜到關山月的苦心,無非就是想要親身給關斬示範,不要拘泥於所謂的傲骨,該不擇手段的時候就得不擇手段。
差不多得了,真把我當教學工具了?
天元一氣劍突然如般下墜,直接轟向樹根深處的關山月。
無數藤蔓急忙試圖攔截,卻被天元一氣劍勢如破竹般地震退,直到關山月的本命劍器橫向殺出,匆忙將其格擋架住。
下一秒,又是一道紅黑色的雷光閃過,卻是五雷正法裡速度最快的仙都雷,沿着被天元一氣劍撕開的空隙悍然殺入,打穿了參天巨木的樹根,並在她猝不及防的驚愕表情裡,貫穿了關山月的腹部。
隨着關山月的敗北和重新復活,場上所有道法痕跡全部退去,只剩下破敗不堪的白玉京廣場。
關山月出現在廣場上,心悅誠服地行禮說道:
“秋大首席果然厲害,我輸了。”
“承讓。”秋長天回禮說道。
周圍肅靜了片刻,才響起了如山崩海嘯的歡呼浪潮。
就在剛纔木系禁法出現之時,望着森嚴竦峙的金鐵叢林,不少人還以爲秋大首席這次要遇到強敵了。
結果秋長天只出了一劍,一劍!就將關山月直接秒殺。
這恰恰證明了這崑崙築基境大首席的含金量,絕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名成分在裡頭。
徐應憐遠遠看着,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就在剛纔,有那麼一瞬間(當然她發誓只是一瞬間),徐應憐不知怎麼的,忽然生起了“師兄這次怕是要有一番苦戰”的荒唐念頭來。
結果還是贏得順順利利,穩穩當當,讓徐應憐不由得暗罵自己多心。
如果狗師兄那麼容易就能被難住,那麼從未難倒他的我算是什麼呢?
“師兄感覺如何?”等秋長天來到身邊,徐應憐便柔聲問道。
“還可以。”秋長天微笑回答。
“什麼還可以?”看到他那貌似純良,實則傲慢的笑容,徐應憐忽然有些不爽,吃醋問道,“相貌還可以,還是身材還可以?”
“剛纔贏了一場,心情還可以。”秋長天從容答道,“至於對面的相貌身材,倒是沒怎麼注意……咦,說到這個,師妹最近倒是清減了些,是爲了白玉京大比而徹夜難眠嗎?”
“纔沒有!”徐應憐本來被他說得歡喜,但聽到最後一句,卻又惱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