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親,並不僅僅是傳統禮教的限制。
畢竟女性的防衛能力要低於男性,不能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也是爲女性的人身安全做考慮。
不過……你安知素不想和秋長天待在一個房間裡,僅僅只是出於厭惡吧?
這樣的理由當然沒有得到真君的認可,對方甚至都沒有給出迴應,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就離去了。
於是兩人便共同待在了房間裡。安知素滿面寒霜,秋長天鎮定自若,心裡正在飛快回憶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她。
哦,想起來了。
最初是因爲自己名氣太大,讓安知素有些下意識地討厭……這也是難免的事情,畢竟安知素一直覺得,凌雲破的實力不弱於秋長天,卻在蜀山並無這樣超然的地位和名聲。
雖然是直覺,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說出了真相。
然後就是白玉京大比,自己通過靈活巧妙的手段擊敗了安知素,而對方卻發現完全看不懂,這樣的惡感便大大地加劇了……或許在安師姐看來,自家的凌師弟確實不如這位崑崙秋長天吧,這幾乎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反正護短這個屬性,到了極致就等同於不講道理,凌雲破自己也是早有體會了。
過了片刻,秋長天忽然說道:
“怎麼不見清衡真人?”
大概是因爲提到凌雲破的緣故,安知素勉強應了一聲,說道:
“他將晉級的機會讓給了我。”
秋長天立刻會意,淡淡笑道:
“原來如此。長友幼恭,互相扶持,這蜀山青螺峰一脈的風氣,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wWW● ttКan● C〇
這話恰好搔中了安知素的癢處。她最在意的是什麼?凌雲破、蘇漸、青螺峰,無它。
於是安師姐便毫無心機地笑了起來,得意說道:
“那是自然,我們青螺峰一脈本就如此,最注重門內關係之和睦。像其他派系那種爲了爭權奪利,師兄弟之間互相競爭、仇視的事情,在我們這裡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聽她這般炫耀說着,秋長天不知不覺,就想起曾經暗害過自己的築基境二師兄宋河來。
只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江湖風浪也大,這終歸是沒辦法的事情。
“聽聞七殺真人蘇漸,昔日在蜀山也是劍術一絕。”秋長天隨口說道。
“你聽說過師父的名號?”安知素眼睛一亮。
“在峨眉金頂的祖師殿裡,見過七殺真人的劍碑。”秋長天回答說道,“其上記載的各種功勳,着實讓人印象深刻。”
“嗯嗯,不過那上面記載的,卻只有我師父光輝事蹟的十之一二罷了。”安知素笑着說道,“我師父當年,可是曾經挑戰過各路魔道巨擘的……”
她將曾經和凌雲破反覆吹噓的事情,拿來和秋長天又說了一遍。
後者便在合適的時機,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讚歎”“佩服”“景仰”等神情,讓安知素越發受用,好感度頓時大爲上升。
“對了,我還沒有跟你說過凌師弟的事吧?”大概是戒心消除得差不多了,安知素便主動開啓話題。
“凌師弟?”秋長天假裝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想起來了,就是清衡真人對吧?”
“沒錯。”說到凌雲破,安知素徹底止不住了,便開始給秋長天介紹起凌雲破來,“我師弟是天生劍骨,長庚可知這門天賦?”
“聽說過。”秋長天淡淡笑道,“全身骨骸似劍鋒,剛正難折,乃是劍仙裡頭萬中無一的天賦。”
“正是。”安知素笑了起來,“我師弟的劍修天賦,放在劍修這個領域,差不多就是道心通明的稀有程度吧。”
“原來如此。”秋長天心說那還是有些不如的,嘴上卻道,“也難怪昔日能奪得白玉京十二強,這次黃金闕秘境的考驗,想來也是易如反掌吧。”
“那是自然的。”安知素自信說道,“長庚伱且等着瞧吧,下一個進來的肯定是我師弟……”
話音未落,只見又有真君領着人進來了。
秋長天定睛一看,居然是石琉璃!
他立刻便不說話了,心知自己這娘子聰敏機智,擅長術算,直覺又敏銳,生怕說多了讓她看出些什麼來。
安知素看見居然是蓬萊的石琉璃,加上之前說的話被打了臉,一時間也沒了繼續交談的興致,只是雙手抱臂一言不發。
石琉璃進了閣樓,目光飛快掃過兩人。
秋長天,長庚真人,上次在東華派遺址之事打過交道,關係還算是比較好的。
安知素,絳霄真人,最近一次見面是白玉京大比期間,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不佳,需要仔細彌補些許。
想到這裡,石琉璃便笑着和秋長天行禮寒暄。
“洞幽真人。”秋長天頷首表示迴應,“恭喜你奪得黃金闕之主的位置。”
“僥倖而已。”石琉璃謙虛說道,轉頭又和安知素說道,“絳霄真人,好久不見。”
“嗯。”安知素的迴應極爲冷淡。
於是秋長天更加確定,這安師姐肯定是有社交厭惡症,對陌生人的態度簡直差得可以。
石琉璃自然不以爲意,又或者她現在的城府手腕,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的表裡不一,而且即便是秋長天這般經驗豐富的,也完全沒法分辨出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然而,或許這也是爲什麼安知素對她頗爲排斥的緣故:這位師姐終究是天生劍心,在某些方面同樣擁有近乎直覺的機敏。
在幾次試圖尋找話題,都得到了極爲勉強的敷衍之後,石琉璃終於不再繼續熱臉貼冷屁股,而是和秋長天聊起了別的話題:
“如今魔教勢大,連黃金闕秘境都敢染指,後續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實在難以想象。”
這話仔細深究其實無理,誰規定了黃金闕秘境就得屬於正教三清?
秋長天便點頭附和,正色說道:
“我看那凡生道魏宗主所圖甚大,未來若是氣勢愈烈,非正教之福也。”
“也是。”石琉璃若有所思。
其實她個人倒是覺得,魏東流的改革頗有魄力——畢竟以凡生道原本那一灘爛泥般的形式,不下猛火重藥是絕對不會有用的。
只是紫薇掌教不久前剛銳評過凡生道改革,長庚真人自然不可能跟師門唱反調,因此石琉璃也沒怎麼在意。
倒是安知素被兩人晾在旁邊,加上凌師弟遲遲未至,心情便越發地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