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姑虛空一抓,將‘分光鏡’和‘飛雲筆’收入手中。衆人這才發現變生肘腋,自發向四周退開,在石室中間空出一片圓形空地。
樊銳深吸口氣,沉聲喝道:“你可是赤練仙子孫茗?”
道姑咯咯一笑,身板一挺,好像突然間拔高數寸一般。她面上的臘黃之色隨即隱沒,露出潔如雪,白如玉的細嫩肌膚,柳眉鳳眼,皓齒紅脣,整個人便像一朵即將枯萎的嬌花瞬間怒放起來。
孫茗冷冷一哼,薄怒道:“你們忘川穀好大的狗膽,竟敢盜殺我的花斑豹,妄想取它的尖牙煉製靈器。如此切齒深恨,我豈能饒你?”
樊銳哈哈一笑,不屑道:“你赤練仙子惡名昭著,花斑豹爲人忌恨,我谷中有此奇士,殺了那惡畜,簡直可算是爲民除害,孫茗,你若識勢時,便該閉門潛修,永不踏足凡塵纔對。”
“惡賊,好不知死。”孫茗氣得渾身發抖,揮袖祭起‘分光鏡’,翻轉間如同烈日當空,炙熱難當。
“大家快退。”
樊銳急喝一聲,欲待發出攢心釘,一身功夫全在手上,如今雙手寒凍,砭人慾死,哪裡施展得開。孫茗輕哼一聲,‘分光鏡’一轉,射出萬道神光,當其衝着立時全身滾燙,悶熱難當。慘叫聲中,便有幾人軟倒在地。
楚煌吃了一驚,連忙以‘定魂砂’護住魂體,被明光掃過,也覺炙燙難忍。
丹語冰娥眉略緊,她尚有要緊事做,想不到孫茗中道殺出,生怕被她攪了好事,連忙曲指在脣下虛按,勢如搦管,‘嗚聿’一聲,兩道氣線從虛無中飛出,‘鐺’的擊在‘分光鏡’上,聲響震耳。
孫茗微吃一驚,怕她壞了寶貝,連忙收了寶鏡。丹語冰淺淺一笑,祭出一根兩邊套有金箍的‘紫金摩雲杵’,一晃粗如合抱,重如樑柱,向孫茗頂門砸下,光影煌煌,這一下若壓實了,不成肉餡纔怪。
孫茗連忙搖動‘飛雲筆’,虛空攝出一面金光大網,將悍杵兜住。
咣!金光大震,摩雲杵緩的一緩,撕破金網,死命壓將下來。孫茗見勢不妙,連忙就地一滾。又是‘咣’的一聲,摩雲杵實實砸在地上,震得孫茗一陣氣血翻涌,心知事不可爲,掠身飛出鐵門,頭也不回的去了。
樊銳鬆了口氣,拱手道:“這次多虧丹小姐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而已。”丹語冰謙遜一笑,手上一招,現出一幅黃卷,眯眼笑道:“姐姐這裡也有一件靈寶,勞煩淺語妹妹給我看看,還有沒有修復的可能?”
張淺語淡然一笑,似乎方纔突變絲毫不與她相關,接過丹語冰手上黃卷,細細展開看時,不由娥眉微蹙,問道:“這幅黃卷靈氣驚人,不知喚作何名,莫非是八大寶卷之一?”
丹語冰明眸流轉,輕笑道:“此圖乃姐姐無意中所得,喜它靈氣逼人,倒不知有無來歷。你看這圖上四方,各有流泉飛瀑,竹林荷池,果然是一幅絕好圖畫,只是北方微缺,不知可能修補?”
張淺語見她不願說出寶卷名字,也不強求,細看圖卷美景,雲遮霧攔,便如坐對山川一般,真個是栩栩如生。沉吟道:“世間能收聚如此靈氣的非八大寶卷莫屬,八大寶卷首推八極圖、太極圖、山河圖、璇璣圖。前三種都是有主之物,只有璇璣圖是禹聖治水之寶,據傳留鎮北海之中。此圖八九便是璇璣圖了,這缺壞的靈氣不是不能補,只是它原本鎮伏北海,北極之中卻有一處是此圖鎮懾不到的,所以留缺。”
“璇璣圖——”在場衆人聽說丹語冰所攜竟是八大寶卷之中的‘璇璣圖’,登時躁動起來,目光中禁不住露出貪婪之意。八大寶卷無一不是天地造化所鍾,鬼神莫測之機。若得此圖相助真仙之路要平坦許多。
丹語冰暗自冷笑,面上卻一臉和氣地問道:“此圖可能修復嗎?”
“修是能修。”張淺語將璇璣圖交還到她手上,輕嘆道:“只是要修此圖決非一蹴可就,恐怕要很費一番周章。”
“只要妹妹不嫌麻煩,我倒正想在谷中多留一段時日呢?”
言笑之間,猛然傳來一聲轟然大震,一面石室‘砰’的被撞出一個大洞,一條人影倒射而出,摔倒在地。只見他拂塵一甩,又麻利地躍身而起。
楚煌尋聲看時,不由一愕。那人一身灰白道袍,雖然形容狼狽,卻面貌清癯,舉止灑脫。卻是方纔分途的張無眠。
石壁上‘喀嚓’聲動,一排暗格緩緩移開,現出兩人寬的一個窄門,一個身軀高大的道者緩步走出,天庭飽滿,地闊方圓,相貌堂堂,有種睥睨之氣。
楚煌見張無缺果真隱身於此,也無太多驚訝。他早知此人修爲不凡,如今看來,似乎所圖也是不小。正猜測時,白如萱在紫芯梧桐中問道:“這道人是誰,似乎連無眠道長都不是對手。忘川穀恁多高手?”
“他便是張無缺了。”楚煌暗自嘆了口氣,若論心機,張無眠只怕差得更遠。
“二弟,你我多年不見。剛剛出來便跟大哥玩這一手。你不助我也便罷了,難道還要處處掣肘不成?”
張無缺一甩拂塵,神色頗不好看。
張無眠苦笑道:“大哥,永樂大天王當年何等英雄,到頭來又落得個什麼下場。咱們祖輩千辛萬苦纔在‘忘川穀’中尋了這麼一塊安身之地,大哥不知避禍,反而將‘忘川穀’宣揚的盡人皆知。紙如何包得住火,一旦雍廷查知我等行蹤,豈不是要給谷中帶來滅頂之災?”
衆中聞言大譁,看着張氏兄弟如避瘟神,激憤、驚懼種種神情不一而足。
雁天南驚怒道:“好啊,原來你們是天平天國餘孽,殺人狂魔狄飛驚的後人?大夥今日少不了要爲天下蒼生剷除禍根。”
一個光頭和尚揮着禪杖叫道:“我道‘忘川穀’如何收集到這麼多極品靈寶,敢情是狄老賊當年收刮的民脂民膏,大夥還跟他們客氣什麼,搶他孃的,爲百姓除害。”
衆人一聽紛紛紅了眼睛,盯着各色靈寶,各掣兵刃大呼着爲民除害。
張無缺仰天長笑,笑聲清越,無孔不入。衆人頓覺耳中轟鳴,唬得一驚,呼喝聲登時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