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把矛頭直指秦逢陽,皮笑肉不笑的挑釁道:“即便我的字畫是贗品,但我也是投其所好,以叔叔的愛好爲前提,出發點是好的。倒是秦兄弟,連拿出來的膽量都沒有,難道送給叔叔的話,比我的贗品還要遜色?”
“你的目的不正是想讓逢陽跟着你一塊兒出醜嘛?裝什麼高尚,也不嫌惡心!”丁怡紅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嘴臉。
徐亮卻不爲所動,“怡紅,這你就錯怪我了,我知道秦兄弟是你的愛戀的對象,可一碼歸一碼,我們現在探討的是字畫,一塊兒討論交流,不就圖個樂趣嘛?”
“行了,別吵了,字畫在我手上,拿不拿出來,權利在我手上。”丁父說了一聲,現場喧鬧頓時止住了。
秦逢陽望了望秦朗,只見他此時的狀態,卻是出奇的平靜,只言不吭,彷彿勝券在握。
所以到丁父的話,他上躥下跳的心,頓時平復了不少。
丁父拿來一卷畫軸,打開之後,露出用黑墨水寫的四個大字:馬到成功。
這個詞並非秦朗胡編亂造,今年是馬年,寓意老秦同志能在馬年事業和愛情雙豐收。
看了一眼,丁父的眉頭就開始緊皺起來了。
徐亮伸着腦袋,坐等看笑話,卻沒想到,這幅字的笑料,遠比他想象的要豐富得多!
一個字,醜。兩個字,奇醜。
所有人也是一致的看法,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醜的字。
書法講究的是筆酣墨飽,但是這幅字的字型,扭扭歪歪,墨跡凌亂,就像一個小學生隨便抓起墨筆,亂寫上去的鬼畫符一樣。
這樣的字畫也拿來當禮物,這不是純把收禮之人當傻子嗎?
這不,當衆鬧出笑話來了!
可是誰都沒有發現,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泛着零零星星的小孔,那是秦朗動用了火種的力量,揮灑出來的效果。
要數徐亮笑得最爲歡實,“秦兄弟,如此有個性的字,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
話中濃郁的技巧意味,使得秦逢陽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但是偏偏,字確實醜陋無比,讓他無從反駁。
“即便我不認得字,但是這種形狀的字,我可看得不少,隔壁的小訝天天拿大泥巴在地上畫呢,哎呀,這種字也好意思拿得出手,秦先生,你就算想省錢,也不能在這方面省啊,你看,多丟人!”老婦人卻沒有徐亮這麼含蓄,說的話,直接讓人下不了臺面。
“是啊,是啊,拿這樣的禮物來送人,簡直是不把大哥放在眼裡。”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
“你們能不能消停一下,這禮物咋的了?我覺得寫得挺好的,馬到成功,很真摯的祝福,一點不虛假!”丁怡紅大聲喝道。
“怡紅,字的寓意是好的,你說得沒錯。但是,我們正在討論這幅字呢!大家都有目共睹,這幅字,分明就是純忽悠人的,你總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吧?”徐亮孤傲道。
“你!”丁怡紅氣得滿臉通紅。
徐亮嘴角揚起了陰險的弧度。
不管怎樣,他拖秦逢陽下水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秦逢陽拿醜字忽悠人的風頭,已經蓋過了他的贗品風頭,這下,他也不用擡不起頭了。
丁父搖了搖頭,覺得臉都要丟光了,一聲不發,準備把字畫收好。
現場只有一個人臉色不對勁,正是林大爺,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眼,一直盯字畫,每個字的最後一筆,那零零星星的燒焦小孔,唯獨他發現到了。
見丁父要收好字畫,他連忙說道:“老丁,別慌,讓我來仔細看看。”
“林大爺,這麼醜的字,直接當垃圾扔掉算了,省得看壞你的眼睛。”老婦人在一旁幸災樂禍道。
林大爺卻絲毫不受影響,眼睛緊盯着字畫,雙眼冒光,臉上表情也越來越精彩。
秦逢陽低着頭,一臉苦-逼的問秦朗道:“兒子,這個字是怎麼回事?”
“爲表誠意,我自己寫的。”秦朗聳聳肩,輕鬆的答道。
“你什麼時候學的書法?”
“沒有學過,我連握筆都不會,否則字也不會這麼醜了。”
秦逢陽一陣咋舌,只覺得眼前發黑,腦子暈暈沉沉的,彷彿受了刺激似的。
“兒子啊,這回老爸真是被你害慘了,哎呀,再怎樣,也不能拿老爸的事來開玩笑啊!”他無奈道。
“老爸,我什麼時候拿你的事來開過玩笑?放心吧,說不定這幅字就很對你未來丈人的胃口。”秦朗看着林大爺那副津津有味的品位字畫的一幕,便胸有成足道。
丁怡紅聽到兩人的話,也是十分無語,相較於徐亮和叔叔嬸嬸的幸災樂禍,她更惱火秦朗的輕率。
即便隨便買一份其它禮物,也比自己隨便寫幾個大字要強的多啊。
這下好了,被人抓住把柄狠狠的嘲笑,什麼臉都丟光了。
看着父親那黑沉沉的臉孔,丁怡紅別提有多無奈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林大爺並沒有把這幅醜陋無比的字當垃圾扔掉,而是一直在欣賞。
那興致勃勃,百看不厭的姿態,彷彿捧在手裡的,是千年珍寶。
在他眼裡,更看到了濃濃的激動之意,這分明是看到令自己眼前一亮,或者看到了驚喜時的狀態。
丁怡紅和秦逢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面面相覷,卻猜不出其中緣由。
乃至於丁父也是如此,對老林的表現,十分狐疑。
徐亮則在心裡猜測,難道這幅字醜得慘不忍睹,讓人無法自拔?
又過了五分鐘,他按捺不住了,怪腔怪調道:“林大爺,難不成這幅暗藏了啥玄妙不成?”
林大爺搖了搖頭,滿臉的激動,讓他一時間難以言喻,直接把字畫交到丁父手中,“你認真看看,然後再作評論。”
丁父十分狐疑,見好友這麼說,他正好拿過字畫,端在手中,認真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剛開始的十幾秒鐘,還沒覺得什麼,可是時間一長,他本來烏雲壓頂的臉色,頓時開始變幻個不停!
“爸,你怎麼了?”丁怡紅狐疑的問道。
丁父並沒有做聲,彷彿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難以自拔。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雙目泛光,手還在微微發抖。
“你瞧兒,大哥竟然被氣成這樣,咱們崩也別說了,怡紅,你自己說吧,這事兒,你該怎麼向你爸交代?”老婦人火上澆油道。
“交代什麼?”丁怡紅氣道:“不就是一份禮物嗎?你們別忘了,所謂的大老闆,送的禮物還是假的呢!”
“即便我所送的字畫是贗品,但也比這幅醜陋的字好。更何況林大爺剛纔說,我所送的字畫,並不完全是贗品,而是有一定收藏價值的。”徐亮自信十足道。
林大爺猛然轉過頭,面無表情道:“這位先生,你的贗品,遠遠比比不上這幅字,我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可比性。”
此言一出,大夥兒都愣住了。
“什麼?”徐亮以爲自己聽錯了:“林大爺,你不會看錯了吧?我的畫,比不上這幅鬼畫符?”
“是啊,別是老眼昏花看錯了,東西可以亂吃,沒人管你,但是你在這裡亂繞舌根子,可就沒人由着你了。”老婦人不高興道。
“什麼老眼昏花?我看你纔是老眼昏花!”丁父突然喝了一聲,從頭到尾,他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彷彿自己的至愛,被人猥褻了似的,反應極其劇烈。
老婦人嚇了一跳,納悶道:“大哥,你……”
要數秦逢陽和丁怡紅最訝異,他們甚至懷疑,秦朗是不是用了特殊手段,比如障眼法什麼的,讓兩位書法愛好者產生了幻覺。
否則,他們實在解釋不出來,大家所看到的,都是這麼醜的字,爲什麼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出現截然不同的反應。
“林大爺,你再認真看看,大家都在看着,你可不能說假話啊。”徐亮不甘心道。
“說假話?我從來不說假話。”林大爺眉頭皺了皺,“這麼多年來,我看過的作品多如牛毛,唯獨這一幅,令我驚歎,世間竟然有如此玄妙的神作,簡直太讓我驚訝了!”
丁父接話道:“這幅字畫雖然很醜,但是暗藏的意境和玄妙,無人能及。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正確來說,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差點就錯過了這幅絕世珍品,如果就此將它埋沒,又或者冠以垃圾扔掉,簡直是暴殄天物,幸虧我發現得早,否則一幅絕世真品,就這樣隕落,那就太遺憾了!”
兩個書法字畫發燒友,你一句,我一句的,對這幅畫讚不絕口。
讓旁人的疑雲密佈。
最後,丁父將手中的畫卷正面呈現在大夥兒眼中,說道:“你們仔細盯着,認真盯着,就能發現驚喜。”
“馬到功成”四個大字清晰的呈現在大夥兒的眼中。
醜得無與倫比的字體,讓人不忍直視。
乃至於大家一直在質疑,丁父和林大爺,是不是神經出錯了,亦或者是老人癡呆提前了,竟然叫他們盯着這麼醜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