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菊秀對郤山真君三番兩次地自求道侶的由來,是因爲她認爲她與郤山真君已有‘肌膚’相親,她已是郤山真君的人,郤山真君不提出與她結成道侶,是礙於她沒有結丹,不想影響她的前程。在劉菊秀心裡,她與師父有了‘親密’行爲,便是師父的人了,師父有了侍妾也不打緊,她是要做師父道侶的。按修真界一般修士的想法,她師父辜負了她,她該把仇怨報到她師父身上去。而劉菊秀雖在修真界呆了多年,但她依然是大周朝出嫁從夫的想法,她是師父的人,師父是她的天,她的天怎麼有錯?不過是一時爲人矇蔽。可笑的是,她所謂的‘肌膚’相親,是郤山真君曾一掌貼於她的丹田處,以秘法爲她引靈入體,而且是隔着幾層衣物的。這要說到劉菊秀的資質了,她是單土靈根,體質較一般凡人純淨,本是上佳的資質,頭腦也夠用,誰知在修煉上的悟性卻是極差,四個多月都沒能引靈入體,纔有了郤山真君不得不用秘法助她引靈入體的事發生。她把師父拒絕了她的原因怪罪到師父侍妾的身上,殺了那位侍妾。她是深受大周禮教的影響,想對師父從一而終,但如今她身處修真界,修真界卻有師徒不得結爲道侶的人倫。兩種矛盾的碰撞中,她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遷怒他人。可憐之人多有變態之處。她頭腦夠用,只廢比她弱的、沒有強大背景的修士的修爲,來解她的氣。另一方面,她在遇到散修聯盟幾位大能的侍妾侍君時,一樣有禮有矩,不敢流露出任何輕蔑。是林千藍先找到的劉菊秀,審問清楚後,因劉菊秀屬散修聯盟的人,廢了她的修爲,通知了散修聯盟。由劉菊秀,讓林千藍回想起了她做爲喬芸活着的那十四年。她做喬芸那會不比劉菊秀受大周朝禮教的影響淺,要不是她在異世輪迴的林千藍的意識佔主導,她到了修真界,遇到了與大周朝禮教相悖的事,會跟劉菊秀一樣變態也不一定。還有,她剛從異世歸來時,在大周朝的經歷可不怎麼美好,因是個單身女子,又沒有路引,被困在了邑門鎮,要不是她遇到的譚澄軒是個君子,她正巧手上有譚家需要的東西,怕是要過上很長一段東躲西藏的日子了。林千藍的想法簡單,既然看不慣大周朝的這些禮教,正好她手頭上有個契機能把大周朝變成修真界,何樂而不爲呢?“龍!”下方的凡人莫不驚呼。屠敖化成一隻紫色大蛟,在雲中遊弋。蛟與龍本就相似,大周朝的凡人見過的都是變形了的龍的圖案,哪見過真的?就以爲天上飛的是龍。屠敖震過場了,林千藍從靈舟裡走了出來,穿着一身淺紫色比較拉風的煙蘿法衣。這還是她閉關時煉製出來的,她本想把煙蘿法衣的顏色煉製的素一點,加了此白色的靈蠶絲進去,煉製出來的法衣顏色是偏淡了,但卻多了層珍珠般的光澤,在光照下熠熠生輝。與她的穿着風格不搭,被她判定爲失敗品,扔在了一邊。這回派上了用場。下方的凡人眼裡,一位身着淺紫色仙衣的女子從天上大船上走出來,手一揮,大船不見了,聽女子道,“我乃修真界虛天宗的修士林千藍,我將在隨安城外佈下一個測試靈根的高臺,無論男女,能上得去高臺的,便是能成爲修士之人。”女子又道,“我路過此地,既見有旱情,順手略施法術解了,各位且躲雨去。”大周朝之所以能民心浮動,不止是兩次大的地動,還因爲大周朝正值大旱,民衆生活艱難。林千藍跟屠敖兩人,一個布雲,一個施雨。下方凡人逢久旱,很多人都盼着淋淋雨,於是,他們看到女子一揮手,紫龍大口一張,雨絲傾下。半個時辰後,雨住,女子斜坐在紫龍身上,與紫龍化風而去。同樣情景,出現在大周朝多地的上空,有大旱的地方都落了場雨。大周朝山雨已來。明明天家有仙師,不讓仙師布雨,是何居心?天家靠不住,不如靠自己。天家說自己是龍,可他們見到了真正的龍,不是天家的人樣子。要是他們修了法術,哪還用向他人下跪?若說之前因天外有仙師的傳言,讓大周朝民衆的想法有了轉變的可能,林千藍的舉動,更加激化了這種可能性。林千藍沒說收徒的事,是因爲以往琉瑛界有靈根的凡人太少,修真界默認清玄宗和幾個中等宗門來大周朝收徒。琉瑛界靈氣的變化,會很快傳到修真界去,要不了多久,各大宗門都會來琉瑛界看個究竟,包括虛天宗,遇到有資質好的一定會收爲弟子。林千藍只管拋磚引玉,收些信仰之力,至於琉瑛界會不會,什麼時候會成爲另一個雲琅修真界,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因着大周朝姓蕭,林千藍不想做的太過,特意避開了京城周圍,連迂蘭城都沒去。屠敖已不再提到蕭堯,便說要打要殺的話,守護轉世的阡風的事比殺蕭堯解恨更重要。隱了身形,從京城外路過。屠敖突然停往了,“林千藍,是顏十四的氣味。”琉瑛界的靈氣發生變化已經有段時間了,蕭堯與大周朝的蕭家一直沒斷了聯繫,會比其他宗門的人更快接到消息。屠敖沒提到蕭堯……“只有顏十四?是在城外?”“是她一個在城外,沒有那個姓蕭的。”林千藍從謝痕的記憶中得知,謝跡在明面上追殺蕭堯,顏十四佈下的幻境被藏在暗中的謝痕識破,重傷了顏十四,顏十四以斷了幻尾做替身傀儡的代價,逃脫了。謝痕對自己下手的輕重有把握,顏十四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因顏十四是蕭堯的契約靈獸,她見到蕭堯後,又是在那種情形下,便沒有問起顏十四。顏十四的傷好了?屠敖又道,“她的氣息很弱。”傷沒好,怎麼一個人在京城外?她的神識都沒看到,離京城有着一段距離,林千藍問屠敖,“顏十四在哪個方向?”儘管她與顏十四不怎麼對付,但對顏十四其人並不討厭。屠敖指了方向,兩人遁了過去。不一會,到了一個村落外。林千藍的神識已定住一隻半死不活的狐狸。要不是屠敖說那就是顏十四,她真不敢認。顏十四的原形全身大紅的皮毛,尾巴末端有七條煙色橫紋,總之是很符合人修的審美標準的。但此時的顏十四,皮毛無光澤,顏色是暗紅,尾巴末端上的煙色橫紋斷裂,不成環狀。整個身形比以前小了一大圈,瘦的都乾癟了,不是神識探察到她腹部的起伏,憑外形看不出她還活着。顏十四處境更不好,四肢被人用一根繩子捆着,扔在了一隻鐵籠子裡。捆着顏十四的是普通的繩子,鐵籠子是凡鐵焊的,她的身上被禁了靈力。房間裡除了顏十四,還有一個人,看房間的擺設以及此人的穿着,像是個獵戶。他坐在桌邊鼓搗着桌子上的一堆草藥,把幾樣草藥放在一個石臼裡砸碎,邊砸邊罵罵咧咧。他的臉上,有幾道新添的抓痕。林千藍聽了幾句,大意是說他要不是看在這隻狐狸長相特別,能在京城當稀罕物賣個好價,早把抓傷他的狐狸剝皮燉湯了。林千藍見是個普通獵戶,把顏十四當成了普通狐狸,便隔空把鐵籠子裡的顏十四抓了出來。不提獵戶看到狐狸憑空消失,鐵籠子還關的好好的,驚得把石臼扔到了地上,咣啷碎裂,裡面的藥汁四濺,口中念着,“仙,仙師!”還說林千藍,帶着顏十四找了處地方,解了顏十四身上的禁錮,餵了她兩粒藥性溫和的靈丹。等顏十四轉醒,林千藍問,“顏十四,誰禁的你的靈力?是蕭堯?”顏十四虛弱道,“不是他。是一個蕭家人,他是趁蕭堯不在下的手。”據林千藍所知,清玄宗蕭家這一脈,蕭堯的修爲最高,在蕭家也頗有權威,誰敢動他的靈獸?既然敢了,爲的不會是小事。“爲什麼會禁你的靈力?”顏十四卻是擡頭懇求道,“林千藍,救我。”※※※※與屠敖分開後,林千藍到了隨安城外,佈下了測試靈根的高臺。隨安城已沒了喬家,她在喬芸時住過的院子,已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鬼宅。高臺有一丈多高,十米方圓,周圍布有透明的禁制,有靈根的人才能穿過禁制上到高臺上,高臺上會亮起與站在上面的人的靈根相應的光芒。打下最後一個陣石,陣成,高臺上的光芒在半月的夜裡較爲耀眼。要取得衆人的信仰之力,需跟衆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她特地選了深夜來佈下測試臺。做好一個神棍也不容易。林千藍這才問站在一旁等她布完陣的人,“有什麼事?”在她布一半的時間,蕭堯來了。大周朝姓蕭。蕭堯的眼裡有着很深的傷痛,壓低着聲音道,“千藍,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站在蕭堯的立場上,他是想讓大周朝一直存在,一直姓蕭。林千藍對蕭堯的質問,沒覺着不該,但對她的想法沒有影響,她淡聲道,“在今天之前,大周朝已在飄搖中,我不過是推了一把。”蕭堯指的是她跟屠敖在天上轉上一圈的事。琥珀大陸和朔輪大陸併入琉瑛界的事,要多等些時日纔會被人知道。“原本之事態已漸漸平息,若沒有今天之舉……”蕭堯頓了頓,沒說出過激的話,“千藍,天下大亂受害的永遠是平民百姓。”既已在心裡把蕭堯當路人,蕭堯再叫她千藍讓她不喜,但也沒特地說出來,因爲沒必要。林千藍道,“如果你說的事態平息,是指對朝庭的鎮壓的話,是看上去平息多了。就像是,當年你們蕭家查到我是喬家人,而喬家人因此而死一樣。”她在迂蘭城住的那幾個月,曾來過隨安城,發現喬家的院子被廢棄,一打聽,說是宅子的前住戶喬家一夜之間橫死,之後有人常見到有鬼魂在這個院子裡飄動,從此這個宅子成了鬼宅。她原以爲是董家人下手除的根,後來覺着不對,董家連她都不願親手殺了,怎麼殺那麼多凡人惹下大因果?蕭堯愣了下,沒有否認,“喬家的死確與蕭家有關,但並非我授意……”林千藍打斷了他,“殺了喬家的人應該都死了,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人死都死了,林千藍對喬家也沒多少感情,喬家拿人錢財養大了她,後來又把她賣了個好價錢,錢情兩清。林千藍不是想替喬家報仇,她也報不着。再說,兇手不是是蕭堯,也不會是蕭家的哪位修士,這麼多年過去,那些人早死了,用不着報。她不喜的是,只因蕭家位高權重,便可任意決定他人生死。蕭堯沉默了會,說道,“千藍,你可想過,給了那些凡人希望,會讓他們好高騖遠,不安於世,造成生靈塗炭。”林千藍道,“你難道不是因爲琉瑛界裡靈氣在增加纔來回來的?那些凡人?你我也曾是那些凡人中的一員。至於生靈塗炭的說法,你都說那些是凡人了,怎會造成生靈塗炭?他們知道了世上有修士,能修煉的,成爲修士會受天道制約,不能修煉的,對有呼風喚雨大能的修士,總會心有畏懼,會比以前更安於世。”蕭堯眼裡的痛楚更深,“千藍,你我怎會變成如此。”“立場不同而已。”要不是林千藍有事要跟蕭堯商量,她不會跟蕭堯說這麼多,也沒爲蕭堯的話所動,說道,“我想跟你做個交易。”蕭堯卻是猜了出來,“顏十四在你那裡?”“是。我要顏十四,你解除跟她的契約,需要我用什麼來換儘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