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黑彪馬並沒有感覺到有負擔,撒歡似的奔跑,車裡沒有一絲的顛簸,可是車外的石大虎確是叫苦不迭。?本來這黑彪馬跟打了雞血似的飛奔,遇到不平的路面也是橫衝直撞,他時不時的就被顛了起來,又顛了回來,而且這馬還光想着往樹林裡鑽,就是不好好的跑正路,這繮繩是一點都不敢離手。看到這天色終於昏暗下來,石大虎這個硬漢也不免掬了一把辛酸淚,連忙停下馬車,黑彪馬不滿的打了個響鼻,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
村長見馬車停了下來,走出車廂,看到天色已有些昏暗,就向遠處望去,看到了一座小山丘,不由驚異出聲,“咦,蝴蝶山,這麼快就到了。本來按以前的腳程沒有這麼快到這兒呀,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到古林村了,我們還可以借住。這馬怎麼跑得那麼快呀。”
村長無奈,往後看去卻沒見紅石營的身影,就問石大虎:“人去哪了?”石大虎指了指還在原地還不停歇,時不時嘶吼一聲的黑彪馬,“小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今天跑得特別快,,他們使勁兒追也沒追上,我讓他們先在後邊跟着了。”
待了一會兒,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紅石營小隊追了上來,連人帶馬都累得直喘氣,看到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這隊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從馬上跳下來,不過那已不能稱之爲跳了,完全是滾了下來。
村長宣佈原地休整一下,就攙着紅石營小隊進到車廂裡休息,勞身勞力的石大虎繼續在車外守着,還得看着精力過剩的小黑,誰讓小黑老是想跑到他的同伴們那去炫耀炫耀呢。
紅石營小隊剛進到車廂裡就看直了眼,衆人也免費欣賞了一下平時威風八面、沉穩無比的紅石營小隊的呆愣表情。村長咳咳一聲,喚回了男人們的注意力,也喚回了一羣小孩、女人、老人的注意力,“本來估計着今天晚上應該到古林村,後天才能到渭水城,結果馬車已經跑了一半的路了,前面是蝴蝶山,附近也沒有村落,我們就在山腳下休整吧,明天早上我們早點出發,爭取在傍晚之前到達渭水城。”
孩子們歡呼起來,村長出來將石大虎替下來,石大虎心裡正慶幸的時候,深感村長的善解人意。這時,村長一句輕飄飄的話砸下來,直砸的他心裡的小人淚流滿面,“你帶着剩下的馬跟上啊。”
半刻鐘後,衆人趕到了蝴蝶山下,石大虎認命的把馬一匹匹的拴好。孩子們呼呼啦啦一羣跑下馬車,向山上奔去。石荇有些累了,她之前太激動了,中午也沒休息會兒,就坐在哥哥給她做的小板凳上,靠着柳月小憩一會兒。而紅石營小隊就開始安營紮寨,幾人壘起一個臨時爐竈,另外幾人到旁邊的樹林裡拾些柴、採些蘑菇、木耳等物。等這一切妥當了,柳月該出馬了,就叫醒石荇。石荇揉了揉發麻的臉蛋,疑惑的看向柳月,柳月好笑的捏捏女兒的臉蛋,“娘要去做飯了,小迷糊。”
“娘,我要吃山珍飯!”
“好,我見你的幾位叔叔帶回來的有,娘今天就做山珍飯。”
石荇期待了一會兒今晚的美味晚飯,發現車廂裡就剩她一個人了,哥哥也不在,就下車去找小夥伴們。這時有幾個小女孩兒手拉手的跑回來,手裡還拿着幾朵漂亮的小花,其中一個鵝蛋臉小女孩跑過來喊着石荇:“小荇,和我們一起去看看把,蝴蝶山可漂亮了,山上還有好多漂亮的蝴蝶呢。”石荇的大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雲姐姐?”鵝蛋臉女孩興奮的點點頭,石荇跑過去和幾個女孩子一起跑向蝴蝶山。
幾人跑到半山腰上,拐了個彎,石荇就看見一連片的各種各樣正綻放的無比精彩的花,石荇驚呆了,石雲拉着她跑到花叢中,幾人在花叢中嬉鬧玩耍。
直到夕陽西下只剩下最後一片餘暉,這時,石荇看到五顏六色的小點點從花叢中升起,它們匯成一團,直直的朝向將要消失不見的夕陽飛去,在空中留下一團絢麗的光芒,那樣濃烈的光芒好似要把整個生命都獻祭了一般,當黑夜徹底降臨時驀地消失不見。
熟悉的聲音在石荇耳邊響起,“那是流螢蝶,傳說它們是被太陽遺棄的孩子,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出生,迅速長大,只不過體型極小還沒有其他蝴蝶的一半大,當太陽落下的時候它們會成羣結隊的飛向太陽,迸發出多彩光芒,直至太陽落山,它們消亡。”
“三爺爺,小荇很難過,爲什麼它們非要追太陽呢?”
“傻孩子,這個世界上執着的人有很多,在這些小小的流螢蝶看來,追逐太陽就是它們短短的一生的全部追求,它們堅持着這個遙不可及、永遠不能實現的目標,直至身死。三爺爺我這一生也見過不少像流螢蝶這樣的人,爲了他們渺茫的夢想甚至以死明志、以身殉道。我並不認爲他們這種行爲是勇者的行爲,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而只有活着才能一步步實現目標,完成夢想。小荇,每個人都要有追求,但是不要只狹隘到只有一個目標,只爲一個目標而活。”唉,只希望小荇不要太執着於她爹爹的事。
“三爺爺,小荇纔不會學流螢蝶那麼好高騖遠呢,小荇會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晚上,衆人吃過柳月掌廚的山珍飯,都讚不絕口。石雲她娘和小虎頭他娘拉着柳月討論做飯經,到了戌時四刻村長就把男孩們喊了下來在帳篷裡睡覺,馬車裡很寬敞,女孩們在馬車上睡覺。次日,天剛矇矇亮,衆人草草吃過飯之後就又開始啓程了。
不過這次馬車後面少了一串尾巴,那幾匹黑彪馬和馬車齊頭並進,只是石大虎還是苦哈哈的駕車人,他倒是也想和那幾個男人一樣也悠閒地坐在馬車裡,只是拉車的馬小黑只認他,別人駕車小黑一直搗亂,但是當他重回到這個已經坐了一天的位置上時,小黑倒是安生了,只是偶爾的跑歪而已,帶着一羣馬撒歡的跑着,結果就是紅石村的隊伍午後就趕到了渭水城,代價是石大虎的屁股快成了四瓣。可憐的石大虎想要向自家婆娘和兒子尋求安慰,只是大家都在焦急地看着入城的隊伍以龜爬的速度前進,沒有人注意到石大虎求安慰的眼神,石大虎怨念的眼神直盯盯的看着前面小黑矯健的身姿,異常憤怒,心裡不斷的碎碎念,怎麼你連跑了兩天一點事都沒有,我坐了兩天就這樣呢。
渭水城前長龍似的隊伍已經排到百里外,而紅石村的隊伍還在艱難的前進,這隊伍幾乎全部是來參加仙緣會的各個村鎮的隊伍。見已到渭水城孩子們都下了馬車,石荇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前面巨城的輪廓,小夥伴們一邊玩鬧一邊慢慢前進,可是這速度實在太慢,都過了一個時辰,他們才前進了僅僅兩三米的距離。
眼看太陽一點點的西落,排隊的人們也焦急起來,這豈不是到天黑也進不了城了。這時空中響起一聲響亮的話語:“城主有令,參選的隊伍全部進入馬車,一刻之後若還在外逗留取消參選資格。”連續兩遍,人們慌了起來,趕緊招呼孩子們進馬車,這時士兵們熟練地上前幫助人多的隊伍維持秩序,,一切井井有條,待所有的人都登上了馬車,隊伍的長度迅速縮減,入城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百倍。
申時末,紅石村的隊伍快要到渭水城了,一羣孩子們呆在車裡很着急,他們都沒有去過渭水城。這時,車廂忽然好似消失了一般,車裡的衆人都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有好奇的小孩向外伸出手,結果觸碰到了車壁,衆人又是一陣驚歎。石荇心想仙師真是太厲害了,估計是無所不能吧。石荇心裡充滿了期盼,三爺爺說我可以修仙,那我是不是也能成爲這麼強大的人,到時候我肯定能找到爹爹,然後娘也不會偷偷哭了。石荇在心裡握緊了拳頭,又揮了幾下,眼睛笑得彎彎的,嘴角的梨渦淺淺的漾起圈,看着可愛極了。隨着渭水城越來越近,柳月卻不敢看向外面,生怕自己再想起往事。內心起起伏伏的的柳月看着懷裡的女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笑的極爲開心,輕輕地揉了揉女兒嫩嫩的小臉,心情也平復下來了。
待馬車行到渭水城前的渭水前時,馬車裡的孩子們也看到了足有百餘丈寬的渭水,一個個都趴在車壁上往外看,前面的隊伍已經上了渭水橋,這渭水橋和渭水城是同一個年齡,已經歷經萬餘年的時光,依然堅固如斯。當馬車踏上渭水橋時,石荇向旁邊望去,只見渭水水面波濤涌起,一浪拍打着一浪,爭先恐後的向前涌去,不一會就產生了一波大浪,兇狠的拍到水面上,讓人懷疑如果有船行到水面上遇上這浪估計也是有去無回。伴着一些細小的浪花,時不時的有銀魚躍出水面,襯着這波瀾起伏、聲勢滔天的渭水,只覺得像是無害小獸在絕世兇獸面前玩耍。腦袋裡想到這樣詭異的畫面,石荇不由的笑出聲,甩了甩腦袋,將這畫面拋到腦後,石荇將目光轉向渭水南岸的渭水城,只見南岸上竟是一排排的房屋,人來人往,以她的過人的眼力,甚至看到端坐在河岸上垂釣的人,只不過那魚線就有十幾丈長。
等他們真正駛過渭水橋,走下馬車,石荇看到的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場景,並沒有高大威嚴的城牆,並沒有巨大沉重的城門,並沒有身披鎧甲排排站立的士兵,也並沒有想象中嚴肅的氣氛。渭水兩岸店鋪林立,到處都是人,撲面而來的是鼎沸的喧囂,一片繁華。渭水的北岸和南岸彷彿是兩個世界,在北岸滿是氤氳的水汽兒,而在南岸滿是充滿活力的人氣兒,渭水一聲聲的嘶吼被淹沒在喧鬧的塵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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