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外面推開了殿門,大門打開,現出大殿裡頭的景象來,卻見得這大殿與旁的大殿佈置一模一樣,只是在那正當中的地面之上,有一隻巨大的青銅鼎,那青銅大鼎高約有半丈,環抱也有一丈,青銅鼎下有三足,做的是低頭彎腰負鼎的火神共工像,上面鼎身之上鑄有吐火盤繞的蟠龍紋樣,又有鼎蓋上乃是繁複的聚火陣圖,上頭九十九顆火靈石按着奇異的圖案排列,
“啊……好法寶!”
那師叔一聲驚歎,他也是有眼光之人,一眼就瞧出來了這青銅大鼎乃是上古遺留之物,你瞧瞧那上頭的蟠龍,雕刻的栩栩如生,雙目之中炯炯放光,張牙舞爪之間,真靈威嚴盡顯無遺,那撲面而來的龍息仿如實質一般,師叔呆立在那處,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至寶門主居然不取,任由它閒置在此,
“我……不會是看錯了吧!”
師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吼……”
一聲龍嘯突然從傳入了耳際,那鼎身之上的蟠龍突然活了,衝着他張開了大嘴,一股精純的靈氣撲到了臉上,居然化成了細密的水滴,那師叔被蟠龍這一口水噴得回過神來,大喜,
“上古法寶啊!就是它……就是它了,一定是它了,一定是這鼎上的蟠龍吞吐靈氣,纔有了每晚午時的逸出……這鼎上的蟠龍都能吐出如此精純的靈氣,那……這鼎中……這鼎中說不得……說不得還藏有甚麼逆天的寶物呢!”
想到這處,當下喜得他是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想去摸那衝着自己瞪眼張嘴的蟠龍,又生怕傷着了至寶一般,在殿門外隔着老遠伸出雙手又無措的縮了回來,咧着嘴嘿嘿傻笑,
“吼……”
那頭蟠龍吐了他一臉口水,冰涼的靈氣噴到臉上,師叔這才稍稍定了神,心中暗想,
“這上古法寶之中煉製了龍魂,只怕不是那麼好認主的,怪不得門主都不敢輕易挪動……”
當下邁步進來,想要走近些仔細察看,卻是突然身子一沉,膝蓋一軟,
“噗通……”
人就跪在了當場,
“吼……”
那蟠龍見了,身子在鼎身之上游了一圈兒,張大了嘴,好像在嘲笑他一般,那師叔看了看地下那透着符文的磚石表面,這才明白,
“怪不得門主要將殿門封上,若是低階的弟子進來,只怕當場就要被吸乾靈力!”
於是嚇得又掙扎着連忙爬了出去,待到了殿外,他摸出了那塊總樞玉佩,心中暗道,
“若要進去取寶,還需得先將這裡頭的陣法關閉才成……”
當下靈力灌注玉佩當中,一道白光打出,整個大殿轟然一震,地面上的符文一陣閃動,繼而便徹底消失不見了,那師叔試着邁進了一隻腳,果然,那股巨大的吸力再沒有傳來。
師叔步伐輕快的走到了大鼎之前,走到了近前再看這大鼎,更有那古樸厚重的洪荒氣息撲面而來,這是仙人才能鑄造的寶物啊!
“好法寶啊!”
師叔繞着大鼎轉了一圈兒,那條蟠龍便跟着他轉了一圈兒,四目相對之間,師叔居然從那蟠龍的雙目之中瞧出了些許譏諷之色來,心中暗道,
“果然不愧是上古真靈,這麼多年了,居然靈性還在,瞧瞧那睥睨一切的眼神,這纔是真龍啊!”
一想到這上古至寶和裡面的頂級法寶就要歸他所有了,師叔便激動的渾身發抖,繞着大鼎又轉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並不知曉如何收服此鼎,想了想將那玉佩取了出來,喃喃道,
“也不知此物可能收鼎?”
即是被放置在這幻境之中,那定是被法陣禁錮的,也不知能不能挪移出去,
話音剛落,卻聽右耳邊突然多了一個聲音道,
“這東西乃是幻境的總樞又不是大鼎的,怎麼可能收得了!”
“有人!”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是誰在說話,而另一邊,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在他面前一晃,手上的玉佩便消失了蹤影,
“是誰?”
師叔猛然左轉向後,就見得身後站了兩名女子,一個高挑健美,笑嘻嘻的露着滿口的白牙,一個纖細柔美,手裡正拿着那玉佩在把玩,
“十一,你說這東西,當初我們要是快一步拿到手的話,會不會將那兩個老鼠精都困在這裡?”
被那子華道人困在此處幾十年,饒是蒲嫣瀾性子再軟,也被關出火來了!
顧十一哈哈一笑道,
“要不然我們試試設個局,把那兩隻老鼠精也關進來?”
蒲嫣瀾哼了一聲道,
“遲早有一天會把他們關進來的……”
又指了面前的師叔道,
“我們還是先問問這個人,如今外頭是甚麼情形吧?”
顧十一點頭,衝着那師叔伸出手去,那師叔一驚連連後退,手中白光一閃,兩把三尖刺就出現在了手中,
“你們是何人?爲何在此?想做甚麼?”
他問的三個問題,一個都沒人回答,倒是那隻小麥色的纖手,快如閃電的穿過他擋在胸前的兩把法器,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口,
“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用法器的時候,一隻拳頭就打在了他的鼻樑之上,男人當時就眼冒金星,鼻血流了出來,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爲何……爲何我連護體神光都沒能擋住?”
師叔驚慌失措,修真者做久了,習慣用法器爭鬥,猛然這麼近身相搏,他還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而他那護體神光在顧十一的面前就跟一層薄紗似的,一捅就破,顧十一嘿嘿一笑,連着給了他好幾拳,打得這男人嗷嗷叫喚,滿頭是血,終於他受不住了,求饒道,
“饒命!饒命!二位仙子饒命!”
顧十一哈哈一笑將他扔到了地上,一隻腳踩了上去,那男人立時便如被泰山壓頂一般,動彈不得,只能趴在那處連連嚷道,
“仙子還請饒命,我們……我們有話好好說!”
顧十一哈哈笑道,
“好好說自然是要好好說的,我來問你,你可是百濟門中人?”那男人點頭道,
“是,鄙人正是百濟門中第三十九代弟子……”
“嗯……如今你們那門主還是老鼠精?”
老鼠精?
那男人愣了一愣,繼而點頭,
“正……是……正是……”
顧十一又問道,
“另一個老鼠精哪兒去了?”
“另一個……”
男人又愣了愣,繼而反應過來應道,
“您是說子燁道人麼?”
顧十一點頭,
“正是……”
“子燁道人五十年前被門主親自帶回來之後,就被關押在後山之中,門中弟子無一人得見,並不知他如今怎樣了?”
“哦……”
顧十一與蒲嫣瀾對視一眼,心知那老鼠精多半是處境不好,又問道,
“有一匹老馬你可曾見過?”
那男人一愣,
“馬?甚麼馬?”
顧十一想了想道,
“一匹肚子挺大,瘦是瘦了些,毛挺長的……”
“肚子挺大……”
男人回想了一下,恍然道,
“哦……你們可說的是那玄武靈駒?”
“玄武靈駒?”
那匹老馬幾時有這麼一個仙氣的名字了?
顧十一道,
“正是它,它如今怎樣了,可是被你們門主宰了給你們吃了?”
那男人連連搖頭,
“仙人說笑了,那靈駒如今正被我們門主養在後山之中,專派了人每日伺候……”
“還每日伺候……你們門主打算將它怎麼樣?”
男人道,
“那乃是有玄武血脈的靈駒,雖說血脈駁雜了一些,不過養好之後,再請御獸高人調教一番,以後可是大有用處的,我們門主得了這靈駒那是喜歡的很,平日便是我等都不敢輕易接近後山,就怕驚擾了靈駒!”
聽說那老馬日子過得比她們都還好,兩人都放下心來,對視一眼之後,顧十一眯着眼問道,
“你那師侄可是被人殺了?”
她們在這幻境之中,雖說看不見外頭的情形,卻是能聽見的,外頭髮生了甚麼,那是一清二楚。
那男人默然,顧十一一聲冷笑,
“哼,你們百濟門倒真是教得好,門主兄弟自相殘殺,你們師叔侄也是動刀動槍的,就爲了每日那麼一點點靈氣!”
她這麼說,男人便不服氣了,一臉理所當然應道,
“仙子怕是不識人間煙火,這片大陸靈氣稀薄,修真者卻是不計其數,別說是同門相殘,兄弟蕭牆,便是父子相殺,夫妻反目也是常有的事,爲了求大道,斷人慾,去七情也是情理當中之事!”
話語之中頗有覺得二人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這男人也是瞧出來了,這二人多半纔是這至寶的主人,想來門主是爲了貪二人的寶物,纔將二人連同大鼎困在了此處,也不知爲何這麼多年一直未來收取,任由二人在此,是自己倒黴,居然將她們放了出來!
顧十一與蒲嫣瀾聽得連連冷笑,
“你們這樣的人便是飛昇做了神仙,也是惡神、瘟神,沒一個好東西!”
說罷,顧十一連看此人都覺得噁心,一手薅起他的後頸,對着在鼎中看熱鬧的蟠龍道,
“把蓋子打開!”
蟠龍依言將蓋子打開,卻是說話道,
“我可不煉化他,我嫌髒!”
顧十一道,
“借你個地兒而已!”
說罷將降魔杵放了出來,
“阿彌陀佛!”
黑光一閃,隨着那男人的身子一起飛入了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