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四千五百三十二年的心

她將雪披理正一點,然後到了洞天的大門前,向洞天之內發出請示。

並沒有神念從她身上掃過,門便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頗爲清爽的男人,眉毛細挑梢頭卷葉,眼含桃花邊角滇紅。很是俊美,但也只能說美,說不了其他。

“何事?”男人笑問。

第五鳶尾笑答:“找人。”

“何人?”

“九重樓大前輩。”

“九重樓算不得大前輩。”

“那什麼人才算大前輩?”

“當是李命、陳放、師染、青君、荀宿一、亢符獵等爲大前輩。”他說着,搖搖頭,“不對,師染算不得大前輩,她跟其他人不一樣。”

“何爲大前輩?”

“以一己之力扛着萬萬人走,當爲大前輩。”

第五鳶尾笑道:“九重樓前輩此言當是大智慧。”

男人眼泛精光,尖銳且分明,“不不不,你纔是大智慧。”

“前輩過譽了。”

這男人正是九重樓,第五鳶尾也早已將他認出來。九重樓問:“你如何認得我的?”

第五鳶尾溫聲而笑,撫手參禮,“我認得前輩的模樣。”

九重樓啞然失笑,上下打量了半天才說:“虧得我還在腦袋裡自己推摩了一股子原因,到底纔是這麼個意思啊。”他清朗地笑了幾聲,然後晃着頭轉身往裡走,“進來吧,別說我九重樓不會待客,讓客人在外面淋雪。”

第五鳶尾嘴角眼角皆是掛着笑意,稍停片刻跟了上去。事實上,她根本不認得九重樓的模樣,憑着言行也能猜出來,而對方也根本沒有想着隱瞞。各人盡各言,各人蔘各心而已。

一樓客殿裡,兩人對坐。九重樓換了身衣裳,錦衣華服披在身,不是清涼樣,纔像是在過冬。不過嘛,俊美的樣子不曾改變半分,配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反而更甚。

“第五鳶尾,第五家這一代的立門竿。”第五鳶尾先行開口。

九重樓右手手肘拐在矮平的闌檻上,笑道:“久聞盛名。”

“並無盛名,便是在神秀湖一干年輕人裡,也只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更何況外邊兒。”第五鳶尾搖頭。她將自己在神秀湖的地位比作“吉祥物”是很正常的,上上下下地說來,她的確是天賦尚可但不顯眼,相貌有奇異之美,但到底掛着個“奇異”,未來並不值得大家的期待。

九重樓笑着搖頭,“且不說是不是吉祥物,這年頭,大災小難多,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也多,就盼着吉祥物。”他嘆道:“可惜啊,我那樓裡都是些根子紮緊了的人,沒有吉祥物,庇不了平安。難說,難說啊。”

第五鳶尾說:“前輩位居高樓,自可獨仰月而觀天下清寒,本是平安。”

九重樓望天,沒有做前輩的姿態,像是個不正經的咕嚕魂兒,“望月亮還擔心有一天被月亮砸死。不平安,不平安。”他說着,低眉一笑,“越想啊,越是想讓你到我那樓裡住幾天。”

“前輩的那座樓可是許多人嚮往的出去,鳶尾自是滿心向往,改日有幸,定要前去參觀拜見。”

九重樓笑笑,“你這小姑娘,說話精明得很,真得讓瑜兒跟你學學。”

“前輩言重了。只是不知,前輩口中‘瑜兒’是何人?”

“我撿來的一個侍衛,也沒什麼可提的。”九重樓眼睛微卷,風氣流溢。

這般一說來,第五鳶尾知道多半是家中事了,便不多問。她接着進入正題,取出第五立人給她的木盒子,說:“前輩,這是我家老祖宗讓我轉交於你的。”

“哎,小姑娘都長成老祖宗了喂。”九重樓右手食指不斷地點着眉心,笑着說。

第五鳶尾心裡一動。九重樓這般一說來,她大致就知道,他和老祖宗之間當是有着一段淵源。她好奇,但是沒有去問。

九重樓看着矮腳桌上的那木盒,卷眼問:“你打開過嗎?”

第五鳶尾搖頭,“不曾打開。”

“那你,打開看看?”

第五鳶尾沒有多想,直接笑着拒絕,“我只是送東西的人,這與我無關。”

九重樓又說:“第五立人送給我的,現在便是我的了,我准許你打開。”

第五鳶尾神態未變,語氣依舊,“前輩這般話,是命令還是客氣?若是是命令,我便打開。”說完,她眼簾低垂,半遮眼瞳,若有若無地看向九重樓。

九重樓眼角那一抹勾長的桃花印蹙弄着,片刻後又釋然,“沒關係,我自己來打開。”

第五鳶尾微微蹙眉,她覺得九重樓這句“沒關係”說得很沒有道理。

九重樓伸出手,他的手指很長,也很纖細,指甲留得頗爲好看,有仕女的出挑風範,他將蓋子揭開。第五鳶尾這才發現,這木盒子並未有任何上鎖的痕跡,盒子也就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盒子,見到這一點,她頓時明白,原來老祖宗將東西交於她時並不在意她是否會打開看,從九重樓的表現看來也知道,他早已清楚裡面裝着什麼,並且也不在意她是否會打開看。

這麼一來,第五鳶尾不禁對裡面的東西感到好奇,下意識地想要去看。

九重樓問:“想看看嗎?”

第五鳶尾未作聲響。

九重樓便將盒子打開的一面轉向她。

第五鳶尾雙眼頓時被那盒子裡的東西佔滿,一點不剩。那是一顆火紅色的心臟,生機涌動,卻並未跳動。

“心?”她下意識地問。

九重樓笑道:“是啊,心。”

第五鳶尾擡起頭,問他:“誰的?”

“我的。”九重樓說得很平淡,看到那顆心的眼神也很平淡。

第五鳶尾愣愣地看着那顆火紅的心,腦袋裡竄出許多的疑惑。爲什麼九重樓的心會在老祖宗哪裡?爲什麼老祖宗又還給他?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她想起九重樓之前稱呼老祖宗爲“小姑娘”。

“前輩和老祖宗之間……”第五鳶尾說着,停了下來,滿臉歉意,“抱歉,我不該多嘴。”

九重樓笑了笑,“事情其實很簡單,也很俗氣。我是乞丐出身,當年受了第五立人兩個饅頭,守着半條命過了冬。那個時候,別的不說,光是她長得那麼好看,我就很喜歡她了,何況還那麼善良。”他溫聲說着,沒有什麼起伏的情緒在裡面,也沒有什麼矯情的地方,與其說是在回憶,不如說是在陳述。

第五鳶尾心裡有些複雜,倒是沒想到鼎鼎大名的九重樓居然這麼實在,因爲老祖宗長得好看,所以就喜歡。

“在一起,也算是做伴玩了一段時間。其實很奇怪的那個時候,她想着和我一起玩很開心,而我想着和她一起有飯吃很開心,她想一直玩下去,我想一直活下去……大概吧,就是這樣稀奇古怪的情感,我們算是兩情相悅了。”九重樓說着,停了下來,看着第五鳶尾說:“我不喜歡夢幻美麗的故事,講起過往也不夢幻,你們女人大抵不會喜歡吧。”

第五鳶尾搖頭,“夢幻的是故事,現實的是過往。我感覺得到,前輩你並非是在講故事。”

九重樓深吸一口氣,桃花眼兩旁的桃花鬆弛下來,“說來也感傷……後來啊,她去讀書了,我繼續乞討。她走的時候,我覺得我要活不下去了,那個時候以爲是不捨得,現在想來,大概只是擔心她走了我就沒飯吃。”他問:“是不是很懦弱?”

第五鳶尾想了想,點頭,“的確很懦弱。但那並沒有錯。”

在生存問題沒有解決前,沒有人會惦記着愛與情感。

九重樓笑了笑,繼續說:“又過去了許久,我們再次相遇,再次相愛。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爲對對方愛得深沉,且刻骨銘心。直到有一天,朝天商行立在了大地上,而她也即將成爲儒家難得一見的女夫子。”

在老一輩的叫法裡,習慣將“聖人”叫做“夫子”。

“我這人是個掉進錢眼子裡的俗人,滿身銅臭味兒,沾染着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恩怨,還大多是見不得光的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啊,爲了不拖累她成爲夫子,走遠了一些。興許那個時候還不懂事,還打着鼓兒惦記明天,各自還天真地抱有美好的幻想。像是小孩子一樣,我意氣風發地取出自己的心,交給她,說‘我心都交給你了,對着你跳,心不停,那我就一直念着你’。”

話語到此,他停了。從旁邊端起一杯茶,抿了抿。

第五鳶尾看着擺在矮桌子中間那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陷入沉默。結果如何,很明顯就擺在這裡。

“所以,老祖宗讓我把這顆心還給你,是不想見你嗎?”

九重樓笑道:“大概是這樣了。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第五鳶尾笑了笑,溫和地說:“它不在跳動的那一天,我會將它捏碎。”

九重樓眉頭微卷,“不愧是你,說這樣的話都可以說得那麼溫柔。”

第五鳶尾沒有問九重樓爲什麼不在心動,大概是變心了,不再喜歡了,感情淡了……那都不是她想要去關心的事,不管是老祖宗還是九重樓都隔着自己太遠太遠,幾千年的差距很多時候無法憑着言語去改變。都到這個年紀了,誰的心不是定得死死的呢?

“飽含生機的一顆心啊……”九重樓似自語地說。

第五鳶尾起身行禮,“既然東西已送到,我便不再打擾前輩了。”

“那好,”九重樓輕輕招手,“我很期待我們在天下第二樓再次相談。”

第五鳶尾笑道:“如若前輩不嫌棄,定然有機會。”

說完,第五鳶尾邁步離去。

九重樓稍稍打量她的背影,嘀咕道:“奇怪的孩子。”

腳步聲在二樓樓梯上響起。

蹬蹬蹬——

乾脆利落。

“大人。”身着黑色夭裙的女人從二樓走下來。頭髮束成高挑的盤辮,相貌清麗,眼神卻格外濃重,氣質偏冷,一股霸道之氣遊蕩在身周,與九重樓比起來更顯。她叫欒瑜兒,九重樓此行神秀湖,便只帶了她一人。

她坐到九重樓對面,看着矮腳桌上的心,問道:“這是大人你的心?”

九重樓沒有回答,虛着眼,顯得懨懨,“瑜兒,你說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大人想問哪方面?”

“爲人情感吧,這方面。”

“薄情之人。”

九重樓淡笑,“你還是那麼心直口快。”

欒瑜兒不覺得心直口快有什麼錯,她說:“第五鳶尾的確是個好孩子,值得我學習,但是我學不來。”

“你也知道她?”

“這兩年,她的名頭傳出來了,不知是不是有心人作祟。”

“唉,連人是什麼都看不清,還來惦記。”

“大概正是因爲看不清,所以讓人惦記吧。畢竟局勢不太穩當。”

九重樓揉了揉眉心,低氣地說:“算了算了,這閒檔子事,不管不管。”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九重樓看着外面的雪,欒瑜兒看着桌子上的心。

過了一會兒,九重樓的聲音響起,“多少年前來着?”

“什麼?”欒瑜兒看向他。

“我撿到你的時候。”

欒瑜兒說:“九百九十八年前。”

九重樓笑道,“你記得真清楚,我這人老了就不行了。”他長呼一口氣,眼神虛妄,“那個時候,也是大雪天,也是神秀湖。”說着,他像是打趣一樣說:“我把你像拔蘿蔔一樣從雪地裡拔起來。”

九重樓經常對欒瑜兒講笑話,但欒瑜兒從來不笑,這次也是。她說:“我記得,那個時候你來神秀湖是爲了找第五家老祖宗拿你的心的。”

“這你也知道?”九重樓挑眉。

欒瑜兒說:“因爲你撿到我的時候,一直在嘀咕,我就聽到了。”

“這樣嗎……嘀咕啊,看來這是個壞習慣。”

“那個時候你連第五立人的面都沒見到,就回中州了。”

九重樓聽此,不禁抖了抖,“沒辦法,我撿到你的時候,被人一劍削成了重傷,要是還去找第五立人,怕是要被直接打死。養了一千年的傷,才養得差不多。”

欒瑜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所以,你這一千年從不出手,是爲了養傷?”

九重樓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能花錢的事,幹嘛要出手,何況有傷在身。”

欒瑜兒無言,一千年相處下來,她知道九重樓一直都是這樣,性格不着調,說話總是讓人摸不清倒是是真是假。

“爲什麼會有人對你出手?”

九重樓笑道:“爲了爭你啊。我把你撿走後,被那個人找到了,要把你帶走,”他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九重樓的行事風格,到了我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我不願意,除非踏着我的屍體,不然沒人拿得走。”

“所以,那個人爲什麼沒有殺你。”

九重樓一愣,臉色幽怨起來,“你倒是直接啊,我還沒說,就已經盼着我死了。”

“既然那人能一劍將你重傷,自然也能一劍將你殺死。”

九重樓虛起眼,語氣低沉起來,眼神裡涌着尖銳的光,“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斬了我一劍後,嘆息一聲,對我說‘把她照顧好,我會再來的’。”

“會再來?”欒瑜兒皺起眉,“來過了嗎?”事實上,她對這件事並不看重,畢竟都還不知道是不是九重樓編織出來的故事。在她心裡,九重樓一直是謊話與不着調的代表。這次,她覺得又是逗弄自己的謊話。

“誰知道呢。”九重樓向後側躺,腦袋歪在一邊。

欒瑜兒看着九重樓,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九重樓讓她猜不透了,雖然平時也很少猜透,但是今天格外難。她想了想,轉換話題問:“你的心回來了,神脈融合後,應該可以突破那一層門檻了吧。”

“嗯。”

“下個境界是什麼樣子的?長山先生那種嗎?”

“長山先生是什麼境界我並不知道,但神脈融合後,我以後的生意會好做許多。”

欒瑜兒點頭,“那恭喜大人了。”

九重樓看着那顆心,“是啊,是一件歡喜的事,但……瑜兒啊,”他望向欒瑜兒,“你說,爲什麼我高興不起來呢?”

欒瑜兒心裡忽然一悶,感覺九重樓的眼神好沉重,好陰鬱,像是有着萬千說不盡的悲傷藏在裡面。

“我得到了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心,本該高興,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九重樓望着窗外寒雪,覺得有些冷,便攏緊了身子。

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縱使是他這個只需一步便能堪破天關的人也想不清楚。他只是明白,人不是活得越久懂得越多,而是越來越不敢去懂一些事。

“瑜兒啊……你說……”

恍然間他愣住了,然後轉過頭,朝對面看去——

那裡已然是空無一人,冷悽悽地一片。

矮桌子上,稀稀拉拉地落着一些水痕,寫着:

“一千年,我來了”。

他看過後,水痕匯聚成一把長劍,消散。

九重樓失神地看了許久,才嘀咕着說:“明明才九百九十八年啊。”

偌大的一個洞天裡,只剩下他一人,還在守着夜裡的風雪。

……

“從今天起,你便改名成欒。”

“欒姐姐,你好,我叫,月。這個,還,沒醒的,妹妹,叫,若,她,本來,不叫若,但是,或姐姐,給她,改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段很長的故事,喝點酒再聽吧。酒和故事,缺一不可。”

……

第五立人將範仲送走,獨自一人回到火坑前,用茶壺燒了點水,想泡點炣油茶來喝。

坐在火坑前,看着窗外愈發猛烈的風雪,眯眼,哼起了一段古老的曲子——

“且——問那花馬生——

如何——罷去——歷歷——情啊,

叫人哭——斷了愁腸——啊——啊,

且——問那花馬生——

如何——變了心啊——

叫人信不——得半點情。”

她想起許久之前的那一天,也是大雪天。從某個人手裡接過一顆跳動的心,一腔熱血好生豔紅,只是啊,轉了身,心便不再跳了。

她虛眼嘀咕道:

“守一顆不跳的心四千五百三十二年,累了啊。”

閉上眼:

“守不住了。”

水燒開了,嗚嗚地響着。

響了許久。

……

李命從窗外看出去,見那陰暗的天空長長地劃過一顆明亮的星,划向遠方。

他微微呼出口氣,眼角平生一道皺紋。

……

範仲立於百家城街道上,下意識擡頭望天,見那劃過天際的明星後,眼中涌起一絲惆悵。

……

第五鳶尾從九重樓的洞天離開後,便按照原路返回,除了風雪更大了以外,與之前沒什麼不同。行至原先倍受關注的一處時,她稍稍停了停,感知到先前那埋在雪下的姑娘已經不見了後,才小小地呼了口氣,“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她正站在這兒想着,忽然面前的洞天開了門。一個穿着儒衫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第五鳶尾禮貌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男人氣息頗爲醇厚,下意識地便說:“先生晚上好。”

男人眼神很溫柔,語氣也很溫和,他笑着說:“早些回家,外面風大。”

說完,他合上門,走進雪地裡,很快消失在大雪中。

第五鳶尾看着離去的背影,頗爲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想,“明明看上去很清靜又讓人感到距離感的先生,真奇怪。”

她向前邁出一步,忽然覺得腳底下有些硬,便好奇地去打量。

“好像,雪下的冰層上凸起了一些。”

她將表層的雪掀開,看去,赫然幾個大字擺在上面:

“喜歡,就去做”。

她驚詫得四處張望,卻不管哪裡,望到的都是綿綿不盡的風雪。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日與白晝第四百九十四章 開天門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下會有這般人?第二百二十三章 滿江神輝第二百零三章 “公子”和“你”(四千五百字,二合一)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是起點,亦是歸宿第三百二十三章 拳拳到肉第二百零五章秦三月的試探第四百八十六章 原罪與使徒第三百三十六章 只想做你的籠中雀第五百零五章 你若氣死我如意第四百八十三章 遺棄之人第五百二十二章 偉大意志降臨第四章 瘦子和胖子(改)第四百七十四章 “白馬非馬”第一百二十章 御靈師(補更2/3)第二百二十二章 江神第二十五章 我要學救世之劍第七十九章 曲紅綃去哪兒了?(求推薦~)第五百八十二章 爭風吃醋的兩人第六十九章 凜冬已至(求推薦~)第三百八十章 請幾位大聖人入座第一百四十八章 萬籟俱靜(三更求訂閱)第三百二十四章 深海里的朝拜(第一章)第三百四十八章 危機已至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底下最任性的學生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是念念不忘第八十八章 異樣第十五章 約賭第一百六十五章 書玉(二更)這一章是書友寫的他對“或者”的分析。第四百八十五章 詭異巨石第七十六章 祖樹(求推薦~)第三百零九章 四千五百三十二年的心第八十七章 真相第三十章 念清風第五百六十六章 先生,你在看着我嗎?第五十八章 撩撥第四百七十章 小女子莫敢不從第五百四十九章 葉撫的魔鬼訓練課堂第二十一章 砍樹人與守林人第五百五十五章 劫難之後,是重逢第六十八章 寧江湖(求推薦~)第四百四十九章 小魚兒笑不出來第三百一十六章 文陣與兵陣第八十四章 蒼茫(求推薦票~)第三百二十一章 要站着把血流乾!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生大才(訂閱加更1/4)第三百零八章 她叫……叫什麼來着?第七十九章 曲紅綃去哪兒了?(求推薦~)第六十四章 罰第三百一十二章 玄命司第一百一十八章 黑夜中的交易(三更求訂閱)第四百三十四章 羽衣(完結章上)第五百二十七章 夕公主第三百七十二章 秦姑娘也太帥了吧第四百三十四章 羽衣(完結章上)第一百六十六章 風雅(三更)第一百五十九章 耳蟲(二更)第二百三十三章 禹東第一百零三章 自古文人多寂寥(第三更求首訂)第三百五十九章 被叫醒的洹鯨第四百四十章 山水樓之春(中)第八十七章 真相第一百七十九章 行令禁制(一更)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也是一名教書先生第四百五十二章 小魚兒無法面對第三百零三章 從支離破碎中醒來第十六章 誰說男人就做不得女紅?第四百三十八章 山水樓之初(下)第四百零七章 天下太平(一萬四千字)第三章 神像活了(改)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會一直喜歡先生的(一更求訂閱)第一百一十八章 黑夜中的交易(三更求訂閱)第二十三章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第四百七十七章 生而知之第四百三十五章 羽衣(完結章中)第一百六十章 因果一事(三更)第四百八十二章 兩重小世界第五百七十九章 誰人爲使徒命名?第四百一十三章 戴面具的女人(一)第一百九十七章 浮生繪世卷第六十六章 乍寧湖(求推薦~)第五百一十章 御授卿第一百二十六章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一更求訂閱)第二百九十七章 懷疑的種子,施主請留步第四百零三章 所謂玄網第三章 神像活了(改)第八十一章 梨樹下的先生與學生(求推薦~)第一章 滿級之後(改)第四百二十一章 戴面罩的女人(完)(一萬五千字超大章)第四百二十章 戴面罩的女人(八)第五百零九章 清風知我意第四十二章 凶煞之靈第四十三章 甲乙丙丁第四百二十四章 羽衣(三)第一百五十一章 管教你神道崩碎(三更求訂閱)第五百五十七章 慾望之都第一百二十三章 萬事俱備(三更求訂閱)第七十七章 大幕開放(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