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進黑色河流,魚幼薇感覺被一種可怕的靜寂包圍,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連同她心跳與呼吸的聲音。她努力睜大眼睛,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所有的色彩都被吞噬,包括赤青雙劍以及星火戰甲上爆起的光芒。
她有種錯覺,似乎身體與靈魂正被這詭異的黑色融解消蝕,假如不是神經足夠強韌,這一刻,她就該瘋掉。
要永遠的留在這鬼地方了嗎?
不!
她張嘴想喊,仍發不出聲音,心頭那點怒火卻讓《星火訣》自主運轉起來,火屬性法力在體內運轉,像冰面下的河流生澀而緩慢。從法力開始運轉之後,她身上有紅光透體而出,似漆黑荒原上的一點星火,微弱,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黑色河流裡出現一個漩渦,起初小如浪花,逐漸漩渦增大,無邊無際的黑色都朝漩渦壓來,試圖要碾碎漩渦。處在漩渦中央的魚幼薇心神震顫,有種隨時會被碾碎的感覺。赤青雙劍並懸在她頭頂,嗡嗡作響。
漩渦向黑色的深處沉淪,赤青雙劍的嗡鳴音越來越微弱,赤焰劍靈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安靜。魚幼薇明白,赤焰劍靈肯定在破口大罵,只是這詭異的黑色吞噬了意念波,連她都聽不到赤焰劍靈的聲音。
見鬼!
魚幼薇無聲的罵了一句,眼前的黑色像被撕開一條口子露出幽藍色的光華。心頭涌起一陣狂喜,她顧不得前面是什麼,反正總不會壞過留在這河裡吧!
漩渦衝進幽藍光華,瞬間消散。魚幼薇被甩出去。“譁”的一聲水響,她發現自己掉進冰冷刺骨的水裡。幸好,水不是黑色!
“快救人!”
有一道柔和的嗓音響起,魚幼薇努力想睜眼去看,卻只來得及看到一些晃動的模糊人影,意識就陷入黑暗。
……
黝黑的海面上,破雲而出的幽藍月光灑落閃爍跳躍的光影,像無數的幽靈在跳舞。飛濺的浪花伴着光影飄落在懸崖邊躺着的魚幼薇身上,她奶白色瑩潤臉龐上逐漸發起光來,雙眸也熠熠生輝如星辰,眼底那一抹憂傷卻由淡轉濃。
距她被扯入空間裂隙掉進魔界時隔一年,被墨琉城主夫人鍾離英收爲養女也有一年了,她在空間裂隙裡身體受到魔氣侵蝕,在魔界後得不到有效治療,種下病根。
魔遺空間的試煉早就結束了,她應該算在死亡名單裡,不知道墨非那個呆子會怎麼樣,還有女兒清瑤,想到這父女倆,她發現自己更擔心的竟然是墨非,對女兒更多的是牽掛。
今天是小清瑤的生日,她獨自躲到這無人的海邊越想越傷心,最後就暈倒在懸崖上。
冷風越來越猛烈了,魚幼薇緩緩爬起來,髮釵上垂掛的紫水晶吊墜隨風搖晃,淡紫色紗裙被冷風撕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拽下懸崖。
遠處的石縫裡,一條色彩斑斕背生五環的長蛇陰險的滑過來,無聲無息的遊向緩緩爬起來的魚幼薇。
彩環蛇毒性和品階與蛇背彩環數量成正比。這條陰險的毒蛇,在石縫裡一晃而過,伸縮不定的腥紅長唁就快觸及魚幼薇腳踝,千鈞一髮之際,她感到眼前的景物晃動不停,踉蹌一步栽下懸崖。
“小心——”
驚叫聲響起,魚幼薇被一隻有力的手拽回來,一抹劍光擦着她腳斜斬下去,削豆腐般削掉了那條五環蛇的腦袋。
推開了衝上來救美的英雄,魚幼薇滿臉黑線的質問:“你跟蹤我?”
救魚幼薇的叫鍾離民,是她養母鐘離英的孃家侄兒。名如其人,膚色白皙如玉讓大多數女人羨慕嫉妒恨,從十二歲他就開始被騷擾了,從十三歲起他就無師自通學會騷擾小蘿莉,從去年開始,他的目標轉向姑姑的義女魚幼薇。
被質問,鍾離民一臉難以置信的反問:“哥哥我有那麼悠閒嗎?姑姑說你午飯都沒回去吃,讓我來找你我連口熱水都沒喝就滿山遍野的跑來找你了,我容易嘛我,你還要懷疑!”他的表情充分表現出“含冤受屈”這詞兒的精髓,可惜魚幼薇不爲所動。
唾棄這個一慣嘴碎扮可憐的傢伙,魚幼薇裝作沒看見他怨恨的眼神:“少裝瘋賣傻。”
鍾離民哇哇怪叫:“你沒良心啊!要不是我善良,才懶得在這陰風慘慘鬼氣森森的傍晚,來到這鳥不生蛋的懸崖邊,把半死不活的某隻鳥在失足墜崖的瞬間救回來。”
“我那是在練功好不好?沒見識別亂講!”魚幼薇毫不心虛的睜眼說瞎話。
“你還真是會過河拆橋啊!”手欠在魚幼薇頭頂上揉了揉,手腕上像被蜂蜇了一下,痛得鍾離民趕緊縮回手,無限幽怨的說:“剛纔我就該任由你摔到懸崖下,被鯊魚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
“你還可以更惡毒一點不?”魚幼薇似笑非笑的反問,問得鍾離民心裡發毛。她又威脅道:“趕緊招供,慌腳雞一樣來找我,是碰上什麼麻煩事了?”
挺直腰桿,大有寧死不屈的氣勢,鍾離民大義凜然的說:“我是不會告訴你實話是凱森表哥晉階了,我老爹問是不是可以讓他回家。畢竟在那鄉下地方靈氣匱乏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墨琉城是蛇族領地三大城市之一,鍾離英是城主金蛇王凱文的填房,凱森她的親生兒子,前面那位城主夫人留下一個兒子凱義。三年前,凱森被毆打受到重創,明明是凱義支使手下乾的,但家族並沒有認真追究,所以鍾離英聽了魚幼薇的話,未經丈夫許可把他送到孃家去養傷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別耍寶了!”魚幼薇終於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又說:“還不急。暫時還不能讓凱義那毒蛇知道二哥恢復。”
“想想就窩火,誰都知道是那狼心狗肺的傢伙下的黑手,可是蛇族老東西沒一個吭氣,連姑父也只是虎頭蛇尾折騰一陣子,最後宰了幾隻小魚小蝦就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