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歉疚之色一掃而空,魚幼薇惡狠狠的說:“二哥,你不是什麼好人,相信你還有機會爲禍人間。”
“二哥也這麼認爲。”魚世玉笑眯眯的說。
本來還想跟二哥說笑幾句,魚幼薇也不知道怎麼會說:“我表哥沐玉麟已經被火化了,之前他被吳家殺星奪舍的,你別恨他好不好?”
聽到“沐玉麟”的名字,魚世玉的面部扭曲,神色變得猙獰無比:“他居然死了!”
帳幔被風吹得飄起來,擋住魚世玉猙獰的臉。他對沐玉麟強烈的恨意,除了自己被沐玉麟親手摺騰殘廢之外,還有妻子沐雨嫣的死。
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認爲是九妹霸道,強迫他爲沐雨嫣保留妻子的名位,實際上是他忘不了那個精緻得如同瓷娃娃的小女人。沒人知道他愛她愛得有多癡狂,她的死,讓他肝腸寸斷,那種痛歷久彌新。
在這世界上,他最恨的就是沐玉麟,最想做的就是沐玉麟在他身上做的這一切。落到這步境地,支撐他活下來的也就是這股恨意,以及復仇的信念。
老天爺真是太扯了啊!
“他怎麼可以死!”
魚世玉嘶吼道,眼裡紅絲密佈,像一頭瀕死的狼。
握住二哥的手,魚幼薇哭道:“二哥,別這樣!”
“他怎麼可以死!”
壓根沒有看九妹,魚世玉集蘊了全身的力道吼了一聲,又昏了過去。
“我不該告訴二哥的……”魚幼薇悔恨不迭,淚流滿面。
趴在牀腳半天沒吭聲的小白熊提醒說:“吳家殺星的不是還沒魂消魄散嘛,留給他泄恨不就完了。反正那個破虛魔鏡也不能讓呆子煉化,不如讓你二哥琢磨一下,或許能煉化,說不定死馬能當成活馬醫。”
“死馬當成活馬醫?”魚幼薇不解的問,倒是沒再流淚了。小白熊的意思她懂,是讓二哥修煉破虛魔鏡裡的魔功。
破虛魔鏡裡的魔功心法,是噬魂劍劍靈透露給星火神殿器靈小火兒的。噬魂劍劍靈之所以知無不言,是受到火兒的誘惑。火兒承諾有機會可以幫噬魂劍提升等級,就忽悠得噬魂劍劍靈把自己連同煉魂塔、破虛魔鏡都賣了。
“吳家殺星還在破虛魔鏡裡,二哥接觸破虛魔鏡會不會有問題?”魚幼薇有些擔心,不敢讓二哥冒這風險。好容易把吳家殺星的靈魂體從表哥身體裡騙出來,再讓二哥被奪舍,她都想找豆腐自殺了。
小白熊對魚世玉沒什麼好感,毫不客氣的說:“所以要留在星火神殿裡啊,有火兒照應,你二哥只要不是笨得像豬,就不會讓吳家殺星佔了便宜。”
魚幼薇想想有道理,把二哥收進星火神殿裡。
窗外,天色已暗。這裡是城主府後宅,沒有閒雜人等,外面的喧譁聲也離得很遠,很安靜。魚幼薇把二哥收進星火神殿,又把寧墨非放出來。
中了迷香在昏睡的寧墨非,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暈,眉心那簇黑焰已經淡了很多,但還是能看得清楚。
對於呆子,小白熊明顯要關心一些,主動說:“呆子這樣昏睡時間長了也會出問題。你先讓他醒過來,熊爺試一下能不能讓他恢復神智。”
魚幼薇身上攜帶的毒藥種類繁多,有義姐葉茵陣專制的毒,還有夜五給的毒門的毒,已經都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毒藥,她還喜歡混合用毒,那一手施毒手段已出神入化。她只信手一拂,香風入體就讓寧墨非恢復神智。
時間飛逝,寧墨非已不復當年那個呆萌的美少年,臉上的稚嫩早褪去,透着沉穩與淡漠。他睜開眼有過瞬間的迷惘,只一眨眼,眼便清亮如澄湖,絲毫不露驚疑之色,淡定得讓魚幼薇感到陌生,差點以爲他被奪舍。
“墨非,醒了?”怕嚇着呆子,魚幼薇聲音刻意輕柔,唯恐嚇壞了他。
遲疑了一下,寧墨非才問:“幼薇,我出什麼事了?”他只是隱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就昏了過去,根本不清楚自己差點入魔。
“器靈反噬。”魚幼薇沒有多說,纖纖柔荑撫上他的額頭,關切的問:“有沒哪裡不舒服?”
“只是器靈反噬?”寧墨非不信,隱約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魚幼薇想想,覺得還是實言相告。
“我……爲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若非媳婦兒親口說,寧墨非都要懷疑說這番話的人是在挑撥他跟媳婦兒的關係了。
伸出春蔥指尖在呆子額上戳了一下,魚幼薇眼裡閃過狡黠的笑意,嗔道:“難不成是我瞎編排的不成?”
捉住媳婦兒的手,寧墨非說:“我只是有點意外罷了。既是這樣,那就讓火兒把噬魂劍、煉魂塔都回爐重新煉過,萬一還是不行的話,就直接毀了。”語氣輕巧得如同扔掉一雙破襪子,取捨分明。
放眼中洲的年輕一代之中,拋開隱藏實力的魚幼薇不計,寧家兄弟都是名列前茅的天才,連毒門掌門夜五的風頭都沒有他們哥倆強勁。不過,論實際修爲,寧墨非比孿生哥哥寧白俠還差一截,有了噬魂劍加上煉魂塔,寧白俠哪怕有斬仙劍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按理說,寧墨非現在心智與成年人無異,能夠惦量得到噬魂劍與煉魂塔對他的重要性,一定不捨得損壞這兩樣法寶。但他就是有那份壯士斷腕的魄力,不加思索的做出選擇。
“說得真是輕巧,煉魂塔就罷了,噬魂劍你也捨得毀了?”魚幼薇嗔道。
“噬魂劍和煉魂塔讓我連你也認不出來,留了幹嘛!”把媳婦兒的手放到脣邊,輕輕的吻了一下,寧墨非晶亮的眸子微微眯起,長長的睫毛遮去眼底那一道憂色。
魚幼薇的心甜得像抹了蜜,笑容越發燦爛明媚起來。
靜默了一會兒,寧墨非輕聲說:“如果毀了噬魂劍與煉魂塔,還是阻止不了我成魔,幼薇,你一定不要手軟,不要讓我跟清瑤父女相殘……”頓時讓兩人間甜蜜溫馨的氣氛打破,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