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產生這麼怪誕的想法。
天牢的少年,衣衫襤褸,樣子無比狼狽。
若把他扔到路邊,其實和街上的乞丐沒有太大差別。
甚至乞丐身上都不會有他那麼多的血痂和烏青。
可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對她卻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能讓她的內心中產生無盡的渴望,渴望得到他。
這還是沈般般人生至今,首次有這樣的體驗。
而且她也很納悶,爲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個少年像是一柄絕世好劍?
說真的,在紅袖樓裡受訓的這幾年裡,沈般般空閒時光裡,最愛看一些話本小說。
在這些情愛話本中,對於男主有很多常規描寫,比如劍眉星目之類的。
在寫氣質或者對敵之時的氣勢時,偶爾也會看到類似的比喻:“宛若出鞘的寶劍。”
沈般般對於這種描寫,總是嗤之以鼻。
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好咯,如今見到咯。
這使得眼前的少年,對她有着無盡的吸引力。
不知不覺間,她竟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並沒有嚴格按照司徒欲所言行事。
但很快,她那張純欲小臉上,就流露出了些微的紅暈。
這還是她此生首次這樣直勾勾的盯着一個異性看,且眼裡還有着不加掩飾的慾望。
當然,這種眼神是可以練的,紅袖樓裡的很多姐姐,明明對客人厭惡的要命,也能做到眼波流轉,秋波不斷。
如果是多日未見的熟客,還能裝出一縷未見多日的埋怨,僞裝自己有所需求。
在某些時刻,姐姐們還能裝出一副自己被折騰得眼神渙散的模樣,以滿足沒用的客人們的自尊心。
可沈般般清楚,自己剛剛是發自內心的。
“大人叫我來牢房裡逛一圈,是因爲他嗎?”這位曾經的預備花魁在心中想着。
而與之對視的路青,則一臉懵逼。
地球上的他,也能算是個二代,只不過身份比較敏感,是私生子。
因此,這個純欲少女方纔的眼神,勾起了他在地球上的諸多回憶。
這讓他越發懷疑,不會真是送貨上門的吧?
可是,這與自己有何關係呢?
緊接着,他就看到少女眼神內斂,表情也恢復了平靜,一臉尷尬地快速離開了這裡。
“技師進錯房了?”路青在心中瞎嘀咕。
這發生的一幕幕,把隔壁房的妖女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在搞什麼?”她百思不得其解。
……
……
“這是在搞什麼?”司獄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派沈般般過去,主要目的就是牆上的那道“劍痕”。
她修爲高深,用自己的神識去探查,完全看不出這道破劃痕有什麼玄機。
如果不是事實擺在面前,路青真的領悟了劍意,司徒欲根本不會這麼興師動衆,還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劍靈根給叫來。
“我看不出什麼來,但劍靈根絕對可以!”
這裡頭,也算是有點私心。畢竟對於沈般般來說,這道劍痕,怕是個大機緣!
可誰曾想,她直接無視了關音所在的牢房,似乎沒有感知到裡頭的任何特殊之處。
反倒是和隔壁房的男人看對眼了。
咋滴,是大雞緣吶?
“還是說她感知到了他的劍意?”司徒欲猜測。
“也不應該啊,
在進天牢前,我把般般的修爲和神識都給封鎖了。”
“不過劍靈根畢竟特殊,也有這種可能性吧。”
過了一會兒,沈般般就走回到了這個房間。
她的神色,依然還有點複雜,甚至有點心不在焉。
直到她迎上了司徒欲飄來的眼神,才重新收攏思緒,立刻恭敬道:“大人。”
“說吧,你方纔路過那兩間牢房,有何感受。”司徒欲直入正題。
怎料,在她面前一向乖巧的沈般般,這次卻漲紅了臉,十指緊攥,雙腿嚴絲合縫,半天不回話。
——難以啓齒。
這讓司徒欲擡手扶額,感覺事態的發展再一次超出了她的認知。
總不能是有什麼一見鍾情的狗血戲碼吧?
敵國安插的風塵女子,和天牢內的囚犯?
要素過多了哈!
她開始引導道:“在最深處的那間牢房裡,你可曾有什麼玄妙的感受?”
“沒有。”一直難以啓齒的沈般般如蒙大赦,表示這個話題可以聊。
“嗯?”司徒欲眉頭緊蹙。
雖然從剛纔的情況來看,她已經能大致猜到這個結果。可沈般般給出了答案後,她心中依然掀起了波瀾。
“劍靈根啊,這可是劍靈根!”
“這是天底下在劍道方面的最強天賦,沒有之一!”
“劍山的歷代劍尊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劍靈根!”
“沈般般看那道劍痕,都心無所感,甚至感覺不到它的特殊性,而他,直接跨越性的領悟劍意……”司徒欲在心中瘋狂腦補。
那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他在劍道方面的天賦,絕對比沈般般更強!”這個答案呼之欲出。
一時之間,司徒欲竟陷入了狂喜,喜不自勝。
“哈哈,哈哈哈哈!”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讓一旁的沈般般猛地一顫,只覺得大人物果然反覆無常。
“一個是劍靈根,一個比劍靈根還強!哈哈!哈哈哈!”司徒欲覺得自己的資源,甚至已經強過劍山了。
聽聞,劍山這一代的年輕弟子裡,的確有一個劍靈根,名叫葉空。
此子還引發了兩位劍尊的爭搶,爲了搶這個徒弟,堂堂劍尊,竟大打出手。
最後的結果是,他同時拜兩人爲師。
司徒欲在發現沈般般這顆明珠時,就覺得:“劍尊都無比稀罕的寶貝,我也有。”
那麼,現在呢?
“劍尊沒有的寶貝,我也有!”
四捨五入,我比劍尊牛逼!
你們爲了一個劍靈根的弟子,要大打出手呢。
哎呀呀,我這一下子就冒出了兩個。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臉上有着刀疤的女子,沒忍住再次大笑。
“得到他!我一定要得到他!”這位瑞國間諜,對於路青勢在必得。
這等逆天的妖孽,對於任何國家來說,都是珍寶!
而安國呢?安帝這個狗皇帝把他打入了死牢。
幹得漂亮啊!
“還有那個去挖皇陵的薛平,你也功不可沒!”
嗯,軍功章有你們的一半!
收斂笑意後,司徒欲纔看向沈般般,開口道:“般般,我見你在另一間天牢前,駐足了一會兒。”
少女聞言,立刻躬身道:“大人贖罪!般般沒有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是般般疏忽了…….”
作爲敵國細作,沈般般在紅袖樓裡,學的可不只是風月場裡的那一套。
她對於高自己好幾級的司徒欲,必須有着絕對的忠誠,她交代的事情,也必須嚴格執行!
可她連這麼點小事都沒做到,說好只是去逛一圈,去看幾眼,最後卻心神失守,甚至到現在,腦子裡還是那個少年,完全揮之不去。
“不用那麼緊張。”心情大好的司徒欲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道:“說說吧,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