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雲天上,魔印見到了他的敵人——妙真!
妙真此人,據說是來自北魏州聖後宮。
然則此前,魔印從來沒聽說過聖後宮有這麼一號人物。
雲中城裡,隨侍在魏北淵身邊的妙音和妙相,與光音谷的舞蹁躚和曲玲瓏同歸於盡。
反倒是這妙真,異軍突起,殺入了複賽。
眼看着雲臺對面不聲不響的妙真,魔印凝眉不語。
他總覺得:對面那人,似曾相識!
卻在這時,妙真嫣然一笑。
“魔印道友!別來無恙?”
“你?是你!?你怎麼……”
“難得魔印道友還記得妾身!我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這其中,可還是有魔印道友你的功勞啊!”
“……,《天魔妙相》?”
“那只是一個開始罷了!”妙真,似乎並不願意談及過往,轉而言道:“因緣際會,妾身曾偶遇大梵天之主!”
“天魔王波旬!?”
“嘖嘖!那位大人果然沒有騙我!只是魔印道友,當年可是那位大人親手將《天魔經》傳授給你,於你而言,畢竟是有成道之恩的,不稱之爲師尊也就罷了,豈敢直呼其名?”
“……,這麼說來,那位大人又傳授給你什麼呢?”
“魔印道友,你莫不是忘了那位大人還有一個名諱嗎?”
“欲界之尊,衆魔之本——他化自在天之主!?”
“不錯!正是《萬化自在經》!”
“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麼能千變萬化……”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不談也罷!我和那位大人分別之際,那位大人再三叮囑:務必要殺死那人,以絕後患!”
“……”
“魔印道友!你應該知道我所說的‘那人’是誰吧?怎麼?魔印道友,似乎並不想殺那人?”
“怎麼會!印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只是印很好奇:那人怎麼招惹了那位大人,以至於讓那位大人如此忌憚?”做出一臉疑惑之相,魔印追問道:“那位大人可是堂堂陰陽境魔尊,便是靈界那些高高在上的六道霸主見了他,也要俯首帖耳,區區一個凡夫俗子,有何後患可言?竟要斬草除根?”
“你覺得:那位大人會告訴我嗎?”
“……”
“看在當初你也算助我一臂之力的份上,我勸你一句: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只管做,不要問!不然的話……”
妙真才說到這裡,魔印已然滿臉不悅。
不想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傳遞過來一陣神秘波動。
魔印和妙真齊齊一震,而後,兩人滿臉不信得面面相覷。
只因爲,這股突然出現的神秘波動,和他們之前言辭間的“那位大人”,如出一轍。
只是這怎麼可能!?
那位大人,怎麼可能降臨此界?
心生感應間,魔印和妙真齊齊轉身,朝着一處雲臺望去。
那個方向,正是九大雲臺最高處……
眼看着出現在眼前的那輛白色車架,便是一向古井無波的清明,也神色凝重。
破界之力!
想不到,聖後宮竟然還隱藏了這等逆天手段!
當日西蜀州荒漠中,小和尚曾經召喚過一尊金身羅漢,那尊金身羅漢並非這方修行界所有,乃是從靈界破界而來。
如此做法,便要動用到破界之力。
在封禁之後的這方修行界,破界之力,非同小可。
此番比鬥,魏北淵破釜沉舟,也不能威脅到清明。
情急之下,魏北淵將那架梵天之乘的威能催發到極致,竟是鬼使神差得激活了破界之力。
梵天之乘,本就是大梵天主曾經用過的車架。
一絲氣機感應之下,身爲大梵天主的魔王波旬,竟是藉助梵天之乘,將一絲投影降臨到了這方修行界……
清明面對的,便是那一絲下界的投影!
幸虧只是投影,若是分神的話,即便是魔王波旬最微小的一個分神,也絕非清明這等金丹修士可以對抗。
即便如此,魔王波旬的投影也足以讓清明不敢小覷。
眼看着那雄踞了梵天之乘的魔王投影,清明鋼牙一咬,雙目微眯,口中唸唸有詞……
手中法劍高舉,清明發動了三清觀不傳之秘。
《清微紫光奏告符法》!
此法並無克敵制勝的功效,唯一的功能,便是奏告上天。
眼看着清明煞有其事得唸誦着《清微紫光奏告符法》,安坐在梵天之乘上的那抹投影,脣角一咧。
滿是不屑,又滿是不忿。
“哪裡來的小牛鼻子!本尊高高在上,豈是你一番絮叨就能驅逐的?別說是你了!便是靈界那些什麼道祖魔尊,見到本尊也得繞着走,莫非你還想召喚仙界大羅金仙下凡?”
投影這番話,讓清明陡然停下了動作。
別說是他清明瞭,便是三清觀當代觀主,也不敢說就能溝通靈界,更別說什麼仙界的大羅金仙了……
清明施展的《清微紫光奏告符法》,還有一個功效,便是通訊示警——他自知不是那抹投影的對手!
那抹投影竟然還能開口說話,更讓清明大感意外。
尋常投影,只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個背影,最多也就是一段記憶或是一個烙印。
再看高居在梵天之乘上的那抹投影,竟然能開口說話!
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算是投影,而該算是分神了……
清明才這麼想着,那抹投影笑得更加絢爛。
下一刻,清明渾身一顫,只感到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在那抹投影的注視下,分明是要跳出胸膛,爆裂開來。
臉色一變再變,清明卻無能爲力。
卻在這時,一聲龍吟,響徹四方。
白光過處,一條四爪白龍出現在了雲臺上方。
四爪白龍的出現,不光讓清明不明所以,便是那盤坐在梵天之乘上的投影,也不自覺得屏住了氣息。
萬古龍族,霸絕天下。
不管是在哪個時期,龍,都是這方世界的最強者!
再說那抹投影,名頭頗大,實則威能有限。
魔王波旬,確實是陰陽境魔尊,便是比之靈界那些六道霸主,也猶有過之。
然則魔王波旬分身萬億,本尊更不可能輕易出動。
此番因爲魏北淵將梵天之乘超負荷運轉之故,產生了一絲破界之力,受到感召的,不過是魔王波旬的一個分身。
即便如此,這個分身也不可能全部降臨。
投射在梵天之乘上的投影,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恐怖的,反倒是這抹投影的所見所聞……
投影所見,既分身所見;投影所聞,既分身所聞。
分身,乃是從本尊分化而來。
只要魔王波旬願意,隨時可以調動任何一個分身爲己用,也就隨時可以知道發生在此間的一切事情。
若真因爲這抹投影,引起了魔王波旬的注意,絕非善事。
旁人或許不知道此事,出身龍族的四爪白龍,卻瞭如指掌,也正因此,四爪白龍這才火速趕來,只爲儘快消滅投影。
再說這條四爪白龍,自然便是之前正在考校雲凌天修爲的那神秘女修。
梵天之乘在魏北淵的激發下,釋放出那股破界之力。
不光魔印和妙善有所感應,本身修爲步入妖尊境界的四爪白龍,自然同樣有所感應。
這才能及時趕到,救了清明一命。
當然在趕來之前,四爪白龍已經將雲凌天打出了雲臺。
最終,一龍一魔,不宣而戰。
至於清明和魏北淵,反倒是淪爲了看客……
就見四爪白龍人立而起,朝着投影發出龍吟咆哮。
看似毫無章法的咆哮聲,其實是龍族特有的音節。
通過這種古怪的龍族語言,以類似於言靈的方式,不斷地增幅着四爪白龍本就異常強大的靈力。
最終,諸般音節匯於一處,衝向了那抹投影。
那抹投影雖然沒有獨立的靈智,卻有本能的判斷。
就見那抹投影緊縮在梵天之乘上,黑影濃重,將自己的影子不住壓縮,藉此來減小攻擊範圍,增減防禦能力。
龍吟咆哮,一擊過處,那抹投影不住震顫。
與此同時,投影中散發出一陣鬼哭狼嘯聲……
防守、反擊,一氣呵成!
面對那抹投影的反擊,四爪白龍似乎越發憤怒,也不見那條四爪白龍有什麼動作,腰身一扭,龍尾便甩飛出去。
無聲無息間,一擊飛龍擺尾,生生將那抹投影發動的反擊徹底擊潰,消散在了虛空中。
投影之道,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純粹便是一抹神識。
即便不出手對付這抹投影,假以時日,投影自身也會逐漸消亡,化成這個修行界的一部分。
但是那樣一來,這方修行界就徹底暴露在了魔王波旬的眼皮底下,天知道又會生出什麼禍患來?
想到這裡,四爪白龍再也不敢保存實力。
卻在這時,又有數道靈光,紛至沓來,齊聚現場。
首當其衝的,便是聖後宮宮主聖後。
梵天之乘,本就是聖後親賜給魏北淵的寶物,於魏北淵身上,聖後也算下足了血本,更是留存了一絲分神。
分神感應之下,聖後即刻趕來。
本來聖後是在天都城中,和其他幾位天尊境強者坐而論道,突然不辭而別,自然讓其他幾位天尊境強者頗爲詫異。
有些和聖後素無往來的,倒是可以置身事外。
有些和聖後有恩怨情仇的,可就沒法無視了……
比如——北魔帝魏長天、鬼聖徐丸、佛門護法韋應!
此時趕到現場的,正是這四位大佬。
其實早在趕到生死谷之前,四位大佬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則等他們趕到雲臺,還是大驚失色。
“好!難得這方世界還有如此精純的魔修!那兩位小輩,你們若能助本尊一臂之力,本尊保證……”
那抹投影,乍見魔帝和聖後,便開口求助。
彼此對望一眼,魔帝和聖後這對平日裡的冤家對頭,難得的,點頭示意。
下一刻,魔帝、聖後、鬼聖和韋應,四大天尊境強者,齊齊出手,堵死了那抹投影能夠逃遁的所有退路。
便在這時,四爪白龍通體一震。
緊接着,原本長有百丈的四爪白龍,極速縮小。
直到縮小到好似一枚繡花針,四爪白龍這才猛然停頓下來,朝着那被四大天尊境強者包圍的投影衝去。
白光如長虹貫日,一擊即中。
將強大無比的力量聚集到針尖大小,四爪白龍以強大絕倫的肉身力量,硬生生得擊破了那抹投影的神識防禦。
防禦一破,四大天尊境強者紛紛出手,棒打落水狗。
一方雲臺,靈光四起……
良久之後,衆人這才同時停手。
再三確認那抹投影已經不復存在,即便是北魔帝魏長天這等霸道絕倫的強勢人物,也不自覺地如釋重負。
唯有聖後,看着魏北淵神色難看。
梵天之乘,畢竟是魏北淵所有,魏北淵則又是聖後宮弟子,此事無論怎麼說,聖後宮都脫不了干係。
果然,聖後擡眼望去,就見魏長天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還真是不簡單啊!想不到,聖後宮竟然還有梵天之乘這種能夠施展破解之力的逆天寶物存在!”
“……,魏長天!你待如何?本後若早知這東西如此麻煩,是斷然不可能讓人將它帶出聖後宮的!”
“你不用跟我解釋!留着向其他人說吧!”
“你!”
“夠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有完沒完!?”
鬼聖這話一出,魔帝和聖後同時冷哼一聲,朝着鬼聖放出了強絕一擊。
鬼聖鬼叫一聲,慌不擇路之下,撲向了另一側的韋應。
韋應眉頭一皺,卻還是不閃不避,幫鬼聖擋下了聖後的攻擊,鬼聖這才站穩陣腳,擊潰了魔帝的攻勢。
不等鬼聖再說些什麼,空中再度飛射而來幾道遁光。
這一回,此前在天都城上空現身過的諸位大佬,幾乎全部到齊——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