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白龍姬，蕭勉越發心事重重。
不經意間，蕭勉突然感到一股波動，如潮水般涌來。
似乎是有什麼人在召喚自己，又似乎是在向自己求救。
一個恍惚間，蕭勉驚醒過來！
夢？
還是幻境？
不應該啊！
自己修道以來，已有數十年，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怪事！
別說是蕭勉了，便是隨便一個修士，只要結成了金丹，便不再需要睡眠，自然更不會做夢……
站起身來，蕭勉打開窗戶，憑欄遠望。
夜色朦朧，整個生死谷都被不死神樹覆蓋。
不死神樹的樹葉，在白天時晶瑩通透，到了晚上，卻散發出熠熠靈光，將整個生死谷照耀得斑駁陸離。
看着這夢幻的景象，蕭勉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下意識的，窺靈法眼，悄然運轉。
整個生死谷，不斷虛化……
原本的翡翠山和翡翠湖，也變成了靈能存在。
最奪目的，依舊是——不死神樹！
精純而強大的靈能，幾乎是蕭勉生平僅見。
直到親眼目睹，蕭勉還是無法相信：一顆樹，竟然能夠擁有如此強壯的生命力和靈力。
但它就在蕭勉眼前，不論蕭勉相不相信！
帶着一種近乎膜拜的心理，蕭勉仔細打量着不死神樹。
先是樹根，深入地下不知幾萬丈，盤根錯節，四通八達。
再說那樹幹，直徑十里，筆直通天，形似一根通天靈株。
至於那樹葉，更是覆蓋整個生死谷，一片片、一枝枝、一叢叢、一堆堆——充滿了數之不盡的純淨靈能。
千枝萬葉間，更有一點點碧綠色的靈果……
等等！
那顆硃紅，又是何物？
陡然睜開眼睛，蕭勉就見距離他窗戶不遠處，有一顆硃紅色的靈果，掛在不死神樹的樹梢。
孤零零的，形似孤星。
就在蕭勉的注視下，那顆靈果，微微一顫。
蕭勉心頭一動，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下一刻，微風浮動。
“蕭兄倒是好雅興，這麼晚了，還在臨風賞夜嗎？”
“這可不能怪蕭某人附庸風雅，實在是你們這生死谷翡翠山瀑的景緻太過迷人，蕭某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緩緩地回過身來，看着突然出現在房間中的凌霄，蕭勉並無意外——或許是出於禮貌的緣故，凌霄在進來之前，並沒有刻意屏息斂氣，也因此，蕭勉先一步知道了凌霄的到來。
甚至凌霄的來意，蕭勉也略有所知。
看當晚拍賣會時，凌霄對那瓶長生水志在必得的樣子，蕭勉就猜到了：凌霄今夜造訪，必是爲長生水而來！
凌霄眼見蕭勉只是看着自己，卻不開口，搖頭苦笑。
“蕭兄！凌霄此來所爲何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略有所知！不過……”
“且慢！蕭兄不妨先聽聽凌霄的籌碼，再做決定，如何？”
“這……，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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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點頭，蕭勉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凌霄見之，心懷大定。
“當日拍賣會上，我出一萬萬中靈，蕭兄若是覺得不夠，凌霄願意再加一萬萬中靈，你看如何？”
兩萬萬中靈，換一瓶長生水，倒也不算賤賣。
只是，蕭勉像是缺靈石的人嗎？
淡然一笑，蕭勉緩緩搖頭，神色間的決絕，更是明確表示：別說是兩萬萬靈石了，便是再翻一番也不夠看！
凌霄見之，容顏一黯。
本來以凌霄生死谷聖地傳人的身份，是不缺靈石的。
隨便動動手，開爐煉丹，便可以一本萬利，日進斗金。
然則前段日子，凌霄爲了得到一團極品的九階神火陰陽無極火，不光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從宗門暫借了一些靈石。
雖說被她淘汰下來的那團八階靈火——淨水靈炎，也賣了一些靈石，卻都被她用來還債了……
如今這兩萬萬中靈，已經是凌霄的極限。
所幸凌霄早有預料，單純靠靈石，恐怕打動不了蕭勉。
也因此，凌霄早有準備。
深吸口氣，凌霄取出了一個瓷瓶。
拔開瓶塞，便有一道柔光衝出瓶口。
光華四溢間，隱隱浮現出一個嬰兒模樣……
眼見如此，蕭勉目光一定，心神一動。
修行界雖然有諸般靈丹妙藥，便是功效奇特的奇門丹藥也不在少數，但能成此異相的，據蕭勉所知，只有一樣。
那便是傳說中的——凝嬰聖丹！
凝嬰聖丹，九品神丹！
便如曾經的凝金造化丹可以輔助修士凝聚金丹一般，這凝嬰聖丹，可以讓修士順利凝嬰的機率提升一成！
別小看這一成機率，往往可以逆天改命……
當初一枚凝金造化丹，就在陵川坊市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若是凌霄手中這一枚凝嬰聖丹拿到拍賣會上，絕對也會讓不少人搶破腦袋，說不定，就會掀起另一場血雨腥風。
只是再一轉念，蕭勉心頭的火熱極速降溫。
凝嬰聖丹，名頭雖大，於蕭勉而言，卻形同雞肋。
且不說蕭勉立志在元嬰境界之前，不服用任何丹藥，即便是不用凝嬰聖丹，蕭勉也有絕對的把握順利凝嬰。
退一步說，這凝嬰聖丹，也並非就是沒有弊端！
至少曾經的凝金造化丹，就存在着一些弊端。
蕭勉事後得知：但凡是通過凝金造化丹結成的金丹，金丹中都會摻雜一絲丹毒，對修士日後的進展，造成阻礙。
除非是山窮水盡了，不然的話，諸如凝金造化丹或是凝嬰聖丹這種奇門丹藥，能不用，還是不用得好……
若這東西真的有百里而無一害，凌霄豈會拿出來？
當然這也是蕭勉向來對丹道沒有依賴，也因此，對凝嬰聖丹纔有強大的抵抗力。
若是換個旁人，恐怕早就答應了。
畢竟用一瓶長生水換一枚凝嬰聖丹，這買賣很是划算！
但是蕭勉，卻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一下，凌霄可真的有些惱羞成怒了！
靈石也不要！
神丹也不要！
這南越蕭勉，莫不是在玩弄自己？
“凌霄道友！若是沒什麼事……”不等凌霄翻臉，蕭勉已經下了逐客令。凌霄聞言，神色一滯，反倒是冷靜下來。如今畢竟是她有求於人，不得不低聲下氣。眼珠一轉，凌霄做出一個壯士斷腕的決絕神色，取出一枚碧綠色的靈果，託在掌心，對着蕭勉言道：“蕭兄你看：此物，可還滿意？”
“哦？不知這是何物？”
“此乃不死神樹之果——不死聖果！”
“有何功效？”
“雖不能起死回生，卻能在瞬間恢復修士的精氣神和生命力——蕭道友也是上過雲臺的，又何必明知故問？”
“也對！蕭某人也是上過雲臺的！”自言自語間，蕭勉攤開掌心，正有四枚碧綠色的靈果熠熠生輝，就在凌霄臉色難看間，蕭勉淡然言道：“這東西雖好，但蕭某人已經有了！”
“你！”
“凌霄道友！你若真地想要長生水，不妨拿出些誠意！”
“……”
堂堂聖地傳人，被蕭勉一番話，噎得作聲不得。
思忖再三，凌霄眼珠一轉，手上的碧綠色靈果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枚硃紅色的靈果。
那枚靈果的樣子，和之前碧綠色的靈果一般無二。
唯有那顏色，卻是通體赤紅！
“凌霄道友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也是不死聖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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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知道些什麼？”難得的諷刺了蕭勉一把，凌霄看着手上那枚朱果，神情落寞地解釋道：“此乃長生果！”
“長生果？”
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長生水、長生草、長生果——你們是一個媽生的啊！？
心中腹誹，蕭勉表面上卻做出一副茫然不解之色。
果然，緊接着，凌霄便解釋起來。
蕭勉所得的那種碧綠色靈果，確實是不死神樹的聖果，名喚不死果，但不死神樹還有另一種靈果，便是這長生果。
長生果和不死果，都是不死神樹結出的靈果。
一者久服可長生，一者久服可不死！
在蕭勉看來，長生和不死完全就是一回事，直到他聽完凌霄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長生和不死，還真不是一回事！
所謂長生者，便是強大自身，延年益壽。
所謂不死者，則是削弱外力，延緩衰老。
甚至可以這麼說：一者是生之道，一者是死之道！
看似是一個概念，實則是兩個層次。
就好比長生界和不死聖域，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領域。
“原來如此！”點了點頭，蕭勉問出了心頭的疑惑：“不過我看不死神樹上結的果實都是不死果，這長生果……”
“……，這就不勞蕭兄費心了！你只要知道，即便是如今的不死神樹，也沒有幾枚長生果了！而且……”話到一半，凌霄看着蕭勉手上那幾枚不死果，吐露出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而且長生果和不死果一同服用，還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哦？”
“其他功效姑且不論，單單是長生果和不死果各自的功效，就可以翻倍不止！”
“只不知：凌霄道友，有幾枚長生果？”
“幾……幾枚！？你還想要幾枚！？”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你！蕭勉！你別欺人太甚！”伸手指着蕭勉的鼻子，凌霄的滿腔怒火終於壓制不住，瞬間爆發：“你給老孃聽好了！便是我這堂堂的生死谷聖地傳人，也就這麼一枚長生果！歷數生死谷上下，留存的長生果不到十枚！你還想要幾枚？”
“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吞了口口水，蕭勉的目光緊盯在了那枚長生果上。
看凌霄的反應，這長生果應該是錯不了的了！
點了點頭，就在凌霄以爲蕭勉終於肯答應和她交換長生水時，蕭勉卻雙手一攤，雙肩一聳，雙眼一翻。
“凌霄道友啊！蕭某人手頭，可是沒有長生水了！”
“你！你！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當晚那瓶長生水，確實是蕭某人所有，但也是蕭某人手頭僅有的最後一瓶長生水……”
當下，蕭勉便向凌霄講解起那瓶長生水的下落。
“小聖僧迦葉？”
“不錯！迦葉聖僧，以一朵長生草換走了那瓶長生水！那朵長生草已經被我吃了，至於那瓶長生水……”
“蕭勉！你莫不是在耍我嗎？”
“不敢！不敢！此事千真萬確，你可以找小聖僧詳詢！”
“……，那你還一本正經地討價還價！？”
“這不是你說的嗎？不妨先聽聽你的籌碼，再做決定！”
“……”
面對滿臉無辜的蕭勉，凌霄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哪裡來的極品無賴，竟被自己碰着了？
“那個……”眼見凌霄被自己氣得不輕，蕭勉小心翼翼得吐露道：“長生水是真得沒有了！不過蕭某人這裡有一瓶通過提煉死之氣而成的黑土，不知道凌霄道友你要不要？”
“死之氣？黑土？”凌霄聞言一愣，臉色微變，渾然忘記了滿腔怒火，連聲催道：“你且先拿出來讓我看看！”
顯然，凌霄被蕭勉騙得不輕……
蕭勉這一回倒沒有再推三阻四，乖乖地取出來一個瓷瓶，打開瓶塞，便要往外倒。
凌霄見之，大驚失色，連聲阻止。
“你瘋了！？若真是‘不死土’，你賠得起嗎？”
言辭間，凌霄更是一把奪過了瓷瓶，仔細審視。
蕭勉聽之任之，心懷一定——不死土？
哼哼！
良久，凌霄這才重新蓋上瓶塞，沉吟不語。
她不開口，蕭勉便絕不說話。
眼見蕭勉如此沉得住氣，凌霄幽然一嘆。
“此物，蕭道友打算怎麼換？”
“此物和長生水同價，凌霄道友以爲呢？”
“……，好！”
“且慢！”
“你！你又想怎麼着！？”
凌霄之所以快刀斬亂麻，就是怕蕭勉出爾反爾。
蕭勉看着好似一頭髮怒母獅子的凌霄，連連擺手。
“凌霄道友稍安勿躁！我只是想問問：道友手中，可有不死神樹的樹皮？若是寬裕的話，可否換一些給蕭某？”
“不死神樹的樹皮？你要作甚？”
“這個……道友或許聽說了吧？蕭某人別無所好，唯有對那畫符術，卻情有獨鍾……”
“你想用不死神樹的樹皮做符紙？”
“還望道友成全！道友只管開價，只要不是太貴，蕭某人願意從道友手中，購置一些不死神樹的樹皮！”眼見凌霄還有些遲疑，蕭勉走上一步，低聲言道：“免得便宜了旁人！”
聽到蕭勉這話，凌霄沒來由的想起了通寶閣中那隻肥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