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前發生的事情,爲何現在才告訴我?”正對着青丘老祖,蕭勉咄咄逼人:“不對!前輩您根本沒想過告訴我!若是沒有萱草的堅持,便是到現在,您也不打算告訴我吧?”
“……,是!”
面對蕭勉的質問,青丘老祖坦然承認。
“大哥!青丘前輩這麼做,也是怕你分心……”
“你就不怕我分心嗎?”
“我!”
“五行門,是我的宗門!天都武會,卻不過是一場作秀!在我蕭勉心中,孰輕孰重,我還掂量得出來!不需要你們來爲我操心!即便我得了第一,若五行門不在了,有何意義?更何況:五行門中,有我的授業恩師,有我的同門師姐,有我的至親骨肉,有我的畢生摯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纔是蕭勉真正氣憤的地方!
他自然知道,青丘老祖刻意壓制五行門被圍攻的消息,是怕蕭勉分心,從而無法在天都武會上取得好成績。
但若冷凝玉、皇甫靈、蕭初晴和傅青瓊這些人中,但凡有一個出了什麼差池,蕭勉都要追悔莫及!
天都武會,固然是蕭勉早就謀劃好的一場大戲。
但那些人的性命和安危,卻是蕭勉不敢謀劃的禁地!
“蕭勉!你也別太苛責青丘!事情雖然發生在月餘之前,但我們得到消息卻不過是在昨夜,你要冷靜!”
善財童尊這話,並非在幫青丘老祖開脫,而是實話實說。
南越州距離天都城,不下數百萬裡……
本就窮鄉僻壤的南越州,一個小型宗門被攻擊的消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傳入天都城,已經算是奇蹟了!
顯然,衆人得到消息之後,便連夜商議。
最終,在熟知蕭勉脾氣秉性的萱草一再堅持下,這才立刻招來蕭勉,將這個消息通知了他。
青丘老祖,倒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
“晚輩失禮了,還望青丘前輩見諒!”朝着青丘老祖致歉之後,蕭勉轉而問道:“萬宗城,怎麼說?”
“我不清楚!不過我此番來前,萬宗聖前輩正在閉關!”
“尚前輩呢?”
“書生他……他應該已經順利度過了小天劫,但直到我離開之前,他還沒出關呢!”
“哼!”
青丘老祖這話,說得頗有些心虛。
聽聞書生也還在閉關,由不得蕭勉不冷哼出聲。
萬宗聖若是沒有閉關,他老人家可是將冷凝玉收爲弟子的,便是借魔影宗一個膽子,怕也不敢攻伐五行門。
至不濟,冷凝玉所在的碧波潭一系,當可安然無恙。
如今連書生也在閉關,偌大的萬宗城中,便只剩下了天龍寺降龍伏虎兩位大師、道家丹辰子和儒家的白家老祖。
降龍伏虎兩位出家人,向來不問世事,別說是南越三宗的事務了,便是萬宗城的事務都很少插手過問。
丹辰子和五行門無親無故,就算想插手也沒借口。
至於白家那位老祖,不去給五行門添亂就算不錯了……
即便是那曾經和五行門定下攻守盟約的落花谷,在這個節骨眼上,怕也只是作壁上觀、隔岸觀火罷了!
細數一番,五行門在南越州,竟是——孤立無援!
“是誰給了魔影宗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內@戰?就不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嗎?”
“根據祥福商會得到的情報:魔影宗,自有它的理由!”
“哦?今日左右無事,不妨說來聽聽!”
“魔影宗宗主夫人——元妍,本就是出自五行門,她和五行門的過節,不用我向你細說了吧?本來單靠元妍一人,自然不敢招惹五行門,但是,就在事發之前,有人進入了魔影宗——根據祥福商會得到線報,並非一人,而是兩人!”
“誰?”
“一人,是秦郡秦家嫡長子——秦伯恭!另外一人的身份並不清晰,卻也是元嬰老祖,她和秦伯恭應該認識!”
“秦伯恭?好!好你個秦家嫡長子!好你個秦郡第一世家!倒是我蕭某人小看了你!哼!”
“以宗主萬天風牽制住五行門盟友落花谷之後,元妍、秦伯恭和另一位元嬰老祖,發動了對五行門的攻勢。”
“……,可有其他消息?”
“暫時沒有五行門淪陷的消息!不過……”眼見蕭勉神色清冷,青丘老祖頓了一頓,卻還是如實言道:“不過就算丹丘生戰力出衆,要同時面對三位同階修士,怕也危險!”
“……”
青丘老祖一言,讓蕭勉臉色更加難看!
青丘老祖只當蕭勉是心急如焚,擔憂五行門的安危,卻並不知道,在蕭勉心目中,有人比秦伯恭等人更加危險!
丹丘生!
蕭勉真正恐懼的,反倒是他這個掌教師伯!
當年萬天雲等人攻打五行山時,丹丘生分明已經凝聚了元嬰,卻一直隱而未現。
直到最後關頭,這才突然現身,一戰定乾坤。
皇甫世家的前代家主,可說是死於丹丘生的心術!
說實話,蕭勉並不是很擔心五行門的安危。
以蕭勉這些年的見聞來看,五行門絕非尋常小家小派,而是底蘊深厚的萬年大教。
這等底蘊,絕非是區區三兩個元嬰初階老祖就能滅門的。
蕭勉真正擔心的,是他所關心的那些人的安危!
比如——傅青瓊!蕭初晴!皇甫靈!乃至是師尊冷凝玉!
當年丹丘生的手腕,蕭勉記憶猶新。
若是局勢不利,丹丘生會不會故技重施?
呼……
高樓中,人雖不少,卻盡皆沉默。
良久,蕭勉緩緩地擡起頭來。
“敢問尊者:我若迴轉南越,最快有何途徑!”
“最快的,自然便是傳送陣!”並沒有對蕭勉的半途而廢發表什麼意見,善財童尊只是就事論事:“不過,我祥福商會直通南越州的傳送陣,在天下城中,並不在天都城中!”
“若從天都城傳送到天下城……”
“不行!”搖了搖頭,善財童尊好生言道:“天都城方面的消息:傳送陣,似乎‘又’出現了一些異常!”
蕭勉聞言一愣,而後冷笑一聲。
異常?
能有什麼異常?
既然祥福商會能夠得到五行門被攻打的消息,天都城方面,又怎麼會得不到呢?
只是蕭勉沒想到:天都城,竟然會爲了自己區區一人,就公然停運傳送陣!
這,分明是不想讓自己趕回南越的節奏啊!
恐怕在那些天都城高層的眼力,自己能夠進入決賽的九強,已經算是意料之外,絕對不可能拔得頭籌,從清明手中搶走第一寶座的——更何況,是在聽聞南越州的驚變之後?
既如此,將蕭勉強留在天都城,豈非是一件美事?
對於蕭勉而言,若是早幾天知道宗門驚變,或許還真會置天都武會於不顧,轉身就趕回南越州。
如今,天都武會的決賽行程過半,由不得蕭勉不繼續。
更何況既然天都城這麼好客,蕭勉也不好太過絕情!
哼!
你們既然這麼篤定蕭某人無法拔得頭籌,我便好好惡心噁心你們!
心生此唸的蕭勉,卻問起另一個問題。
“若是乘坐祥福號,需要幾天,可到天下城?”
天級寶船——祥福號!
若是動用祥福號的話,天都城應該沒有藉口不讓蕭勉走了吧?
“三天!”伸出三個白嫩纖細的手指,善財童尊補充道:“乘坐祥福號,從天都城趕回天下城需要三天時間,但是在那之前,往祥福號中填充足夠靈能,同樣需要三天的時間!”
一來一去,便是六天!
“好!還望尊者代爲安排!”朝着善財童尊躬身行禮,蕭勉低頭說道:“祥福商會今日盛情,蕭勉沒齒難忘!”
三天!
等我三天!
我這就回來!
此後,一切似乎按部就班……
第五天的比鬥,井然有序。
也就在這一天,蕭勉遭遇了白龍姬。
就在雲天武臺上,蕭勉和白龍姬四目相對。
“我聽說一個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緊盯着蕭勉的眼睛,白龍姬言道:“五行門,似乎不太好啊!”
“蕭某人遠在天都,五行門遠在南越,它若安好,一切都好;它若不好,蕭某人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話到一半,蕭勉站在雲天武臺上,環視一圈觀戰的看客,一字一頓,森然自語:“不過來日方長,若讓蕭某人知道是誰讓五行門不好過,蕭某人絕對不介意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咯咯!連我都險些被你嚇住了呢!不過五行門可不只關乎你一人,可還記得:那晚我和你說起過的賭約?”
“……,前輩肯告訴我了?”
“也沒什麼肯不肯的,不過是覺得時機不錯哦!”說這話的白龍姬,一改平日裡的凌冽作風,鮮有的淺笑妍妍,就在蕭勉被她笑得毛骨悚然間,白龍姬突然朝着蕭勉發動了一段神識傳音:“萬古之前,封禁伊始,天地秩序大亂,人妖兩族紛爭。當時,妖族至強者,便是我東海龍宮之主——龍姆!人族至強者,則是你們五行門開山鼻祖——五靈劍仙!”
蕭勉聞言,雖有意外,卻也淡定,點了點頭,以示明瞭。
“龍姆和五靈劍仙於天外天驚天一戰,一招不敵,負於五靈劍仙!按照規定,龍姆將這方天地的控制權暫交給了人類,她率領着天下萬妖,歸隱四海!”毫不避諱得道破這番陳年往事,白龍姬繼續說道:“不過龍姆和五靈劍仙曾定下一個萬古賭約:只要五行門存世一日,我妖族便絕不出世!”
“如若不然呢?”
“如若不然!五行門隕落,我妖族將從四海迴歸,奪取原本就屬於我們的天下!”
“……”
聽完白龍姬的一番密語,蕭勉久久不言。
蕭勉有理由相信:白龍姬並沒有誆騙自己!
一則,沒有必要;二則,沒有意義!
更何況,白龍姬的說法,並無不妥之處。
若真如此,五行門一旦有個好歹,豈非天下大亂?
這麼尋思着,蕭勉無意間瞥見了白龍姬滿是戲謔的目光。
哼!
好險!
險些就着了這龍女的道兒!
顯然,白龍姬已經得知了五行門被圍攻的消息。
對於她這種級數的存在,要知道一些事情,易如反掌。
偏偏挑這個時候挑明五行門的重要性,白龍姬分明是想讓蕭勉心亂如麻,進而看着蕭勉出醜罷了。
虧得蕭勉前一天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雖然心驚於五行門的重要性,卻也並不是很擔憂五行門的安危。
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蕭勉憂心如焚,又能如何?
既然站在了這個擂臺上,倒不如先把眼前的白龍姬打掉再說其他……
此念一生,蕭勉陡然戰意高漲。
不等白龍姬出手,蕭勉先一步放出了八大飛劍,與此同時,蕭勉自身也沒閒着,遁光盡展,便衝殺上去。
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不約而同的,觀戰者都心生此念。
即便是那些高高在坐的天尊境強者,也紛紛搖頭。
面對白龍姬這等存在,便是天尊境強者,也不敢如此託大,這南越蕭勉,莫非是失心瘋了?
便是白龍姬自己,眼見蕭勉如此橫衝直撞,也是錯愕不已。
莫非自己刺激過頭了?
這小子腦袋不好使了?
嘿!
你小子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有氣也能拿到我頭上來撒啊!
說不得,本座倒是要替你那位八千年前的宗門前輩出手,好好地教訓教訓你小子了……
這麼尋思着,白龍姬手指輕彈,便將蕭勉的八大飛劍逐一彈飛——便是最神勇的星磁神劍,也沒能倖免。
與此同時,白龍姬握緊了拳頭,一拳轟出。
拳光如龍,正中蕭勉。
龍形拳光中,包裹着蕭勉的紅藍雙色流光悄然奔潰,蕭勉自身,也被那道龍形拳光擊打得倒飛出去……
果然!
這分明是找死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