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物是人非

白家修士雖然失去了蕭勉的蹤影,但當沈傲梅連同蕭勉一道走出傲梅齋時,整個白家,轟然驚動。

“沈道友!前幾天還聽說你在閉關,怎麼突然出關了?道友平日裡閉門不出,這是要去哪兒啊?”白家家主白玉山,很快便出現在了沈傲梅和蕭勉面前,對蕭勉視若不見,只是看着沈傲梅,笑着質問:“莫非是我白家有什麼不周之處?”

“白家主言重了!三十年前,我入白家時,就曾經明言:白家容我一日,我必報之一日。但是我沈傲梅,可也不是賣給了你白家,有朝一日,若我要離去,白家不得拖泥帶水!”

“這……沈道友言重了!玉山只是想問一問……”

“白家主不必多言!今日,我必離白家!”

“……,好!”

狠狠地瞪了沈傲梅一眼,白玉山的目光不知不覺得轉移到了蕭勉身上,卻又很快收束回來。

“呵!相交多年,沈道友對我白家也算勞苦功高,玉山奉勸沈道友一句:五行門雖好,卻到底是別人的宗門!前些日子,五行門金霄峰首座周鳳都、長春峰首座張宏道,於同一天內不幸隕落,炎柱峰首座穆尚白,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白玉山這話,分明是別有用心,卻又自以爲是——他還以爲蕭勉鼓動沈傲梅,是讓她進入五行門,坐鎮碧波潭呢!

面無表情的,沈傲梅再不多言,別過了白家一行人。

事已至此,爲免尷尬,蕭勉本想暫時離開白家,不想就在這時,一道白光破空而來,出現在衆人面前。

白家一衆修士,紛紛色變,躬身行禮。

便是白家家主白玉山,也不敢無禮。

只因爲,那道白光,乃是白浩南元嬰顯化。

便是蕭勉,也乖乖行禮,不敢造次。

“來者不拒,去者不留,我白家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也就不用在萬宗城廝混了!”輕飄飄的,白家老祖看也不看白家衆人,反倒是朝着蕭勉拋出一道靈光,蕭勉一把接住,就聽白家老祖淡然言道:“此物已成,莫忘你前言之約!”

“前輩高義,晚輩自當涌泉相報!只不知那小子……”

“爲了縮短煉丹時間,老夫動用了他的本命精血,他不過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並無大礙!你放心!那小子是萬宗聖前輩點名要栽培的好苗子,白家上下,絕無人敢動他!”

白家老祖,人情練達,自然知道蕭勉擔心的是什麼。

“如此,多謝老祖!”又是躬身一禮,蕭勉朝着白家老祖送上一枚無漏子作爲謝禮,這才昂首離開了白家。

雖然蕭勉和白家老祖之間有過約定,以搜魂索魄丹換取蕭勉出手馳援白錦堂的承諾。

但白家老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煉成那搜魂索魄丹,還是出乎蕭勉的意料——顯然,白家老祖,也是出了死力!

他既然投之以桃,蕭勉自然不介意報之以李!

若是能通過此事緩和自己與白家的關係,區區一枚無漏子,又算得上什麼?

再說今日自己以一枚無漏子換取一枚搜魂索魄丹,堪稱等價,來日自己救回了白錦堂,可就看白家會不會做人了!

撇下傅青珏在白家,蕭勉獨自走出了白家老宅。

再度通過聚寶閣,蕭勉這才向赤練霞提及沈傲梅之事。

赤練霞倒是無所謂,聚寶閣在萬宗城畢竟根基淺薄,本就需要招募大量萬宗城本土修士爲己用。

有蕭勉介紹而來,赤練霞用着也放心得多。

畢竟,蕭勉執掌監天令,也算是祥福商會的一份子。

就這樣,蕭勉再度通過陵川坊市,趕回了五行門,只是這一回,蕭勉接走的不再是傅青珏,而是蕭初晴。

當然,還是鬼頭。

搜魂索魄丹已成,蕭勉便要着手進入鬼洞。

此番陰陽通道之行,鬼頭絕對是他的一大助力。

只是如此一來,偌大的碧波潭,便只剩下皇甫靈一人——皇甫靈畢竟是五行門碧波潭一脈的首座,雖然如今碧波潭一脈名存實亡,但有這個名頭在,皇甫靈就多了一重責任。

若非如此,蕭勉恐怕會將皇甫靈也帶出五行門了……

將蕭初晴送到聚寶閣沈傲梅手中,蕭勉馬不停蹄得再度折返陵川坊市。

出了陵川坊市,蕭勉一路向北。

蕭勉的目的地,正是當日偶遇火光獸青菁的火雲嶺,更準確的說,則是火光獸一族的埋骨之地!

當日蕭勉從陵川坊市趕往火雲嶺,需要花費數日光景,如今以蕭勉的速度,輕車熟路,瞬息千里。

沿途中,時時關心,處處動情……

既有和魔影宗精銳弟子斷水流激戰之處,又有與皇甫靈合擊劉二槐等三人之所,和向無情聯手對戰呂承志之地。

到了最後,便是滅殺炎柱峰一脈呂承風的復仇之地!

怎奈蕭勉心頭記掛傅青瓊之事,倒也沒有過多的感懷。

再說當日那些故敵,除了呂承志下落不明,其他人早已經死在蕭勉手下,往事如風,多說無益。

不過想起那呂承志,蕭勉倒是有些意外。

元妍老祖隕落,魔影宗破滅,如今的呂承志,又身在何方?

此子若是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不死,終是禍患!

這麼想着,蕭勉目力所及,已經看到了三間草房——這三間草房,還是當日蕭勉和宣朗親手所建。

當日蕭勉滅殺呂承風之後,一走了之,再不回頭。

想不到時隔多年,草房依舊,物是人非……

到了草房跟前,蕭勉頗有些感傷,不過下一刻,他就神色一動,與此同時,草房門開,走出一人來。

就見那人身穿青衣,素面朝天,端的是清雅脫俗至極。

兩人相見,四目相對,遲遲未動,久久不言。

葉青果!

當年蕭勉初見時不過是黃毛丫頭的葉青果,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更難得的是,葉青果也已然順利結丹!

雖然只是金丹初階修爲,但在這本就毫無人跡的荒原上,葉青果倒也足以自保無虞。

只是此時的葉青果,乍見蕭勉,卻頗有些不爲所動。

看着近在咫尺的蕭勉,葉青果如玉的容顏上升起一抹自嘲似得苦笑,搖了搖頭,便要轉身離去。

蕭勉見此,不免奇怪。

這丫頭!

莫非是不認識自己了?

“青果兒!二十年不見,不認識大哥了嗎?”

蕭勉此言一出,本已經轉過半個身子的葉青果,陡然嬌軀一顫,兩行清淚,無聲而落。

緩緩地轉過身來,葉青果已經擦拭乾淨眼淚。

正對着蕭勉,葉青果又驚又喜。

“大哥!真的是你?”

“……,青果兒!”

眼見葉青果如此情形,蕭勉哪裡還會不知其中緣故?

顯然,平日裡葉青果絕非一次幻想過蕭勉的到來,卻都不過是夢幻空花,自欺欺人。

今日乍見蕭勉,葉青果只當又是幻覺。

葉青果對自己的情意,蕭勉早有所覺,怎奈蕭勉一心情繫傅青瓊,對葉青果視如姊妹,毫無男女之私。

蕭勉總以爲,葉青果視他如兄如友如師,夾雜着一些崇拜之情,但小丫頭不經世事,難免糊塗。等他離開南越,天長日久,葉青果便會淡忘對自己的情愫,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如今看來,事情恐怕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了……

只是如今傅青瓊魂飛魄散,蕭勉可沒閒情胡思亂想。

三言兩語,蕭勉便得知了葉青果的近況。

當年蕭勉離開萬宗城之前,就將葉青果託付給了書生照料,書生雖然在閉關,卻也妥善安置了葉青果。

其後書生閉關,白家老祖執掌事物。

對於葉青果這等能夠改良運氣丹的煉丹奇才,白家老祖頗爲重視,甚至破格讓葉青果進入白家老宅,親自指點。

在有白家的煉丹術和農家流的靈草供應的情況下,葉青果的煉丹術造詣與日俱增。

到了最後,限制葉青果煉丹的,便是修爲!

沒能步入金丹期,葉青果最多能夠煉製四品靈丹,四品以上的靈丹,就算她知道怎麼煉製,也無法開爐煉丹。

至此,葉青果便一心撲在修煉上。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葉青果在十年前順利結丹。

結成金丹之後,葉青果婉拒了白家老祖的邀請,毅然離開了萬宗城,當時的葉青果,本想進入五行門,以她金丹修士的煉丹師身份,一旦進入五行門,絕對是重點培養的對象。

葉青果也確實找上了五行山,然則還不等她進入五行門,便有一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傅青瓊!

正是傅青瓊,阻斷了葉青果進入五行門的決心。

葉青果自然知道傅青瓊和蕭勉的關係,面對傅青瓊不留餘地的回絕,葉青果離開五行山之後,只覺得無處可去。

突然福如心至,葉青果這纔想起這處世外桃源……

十年間,葉青果就是在這裡一心修煉,一心煉丹。

葉青果的修爲雖然沒有什麼提升,但在煉丹一道上,卻堪稱登峰造極,煉製六品靈丹,已經不在話下。

這還是限於葉青果的修爲,無法更進一步。

“五行門,並非善地!她不讓你入門,自有她的道理!何況,恐怕這也並非她一個人的意思……”

聽完葉青果的描述,蕭勉已經將當日傅青瓊阻止葉青果的深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日的五行門,諸如穆尚白之流大行其道,便是土生土長的碧波潭一脈也處處受人鉗制,若是葉青果貿然加入五行門,於她而言,或許並非善事。

再說不久之前的五行門之圍,若是葉青果牽扯其中,怕又是躲不開一場風波。

如此看來,在這裡清修十年,未嘗不是好事。

再說葉青果,十年清修,不問世事。

她既不知道蕭勉名滿天下,也不知道蕭勉迴歸之事,便是前番五行門之圍這麼大的事,她也無從得知。

傅青瓊之死,自然更不知道!

聽聞蕭勉所言,葉青果臉色一變再變。

“大哥此番前來……”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要救活她!”頓了一頓,蕭勉好生言道:“青果兒!你只管顧好自己,我要走了!”

“大哥……”

“放心!最遲不過九天,我就會回來的!”

便如當年一般,蕭勉拍了拍葉青果的香肩,飄然而去。

看着蕭勉漸行漸遠的背影,葉青果剛剛擦拭乾淨的淚水,再度無聲滑落……

別過葉青果,蕭勉收拾心情,直奔那處秘境。

輕車熟路的,蕭勉很快進入了那處火光獸的埋骨之地。

高大的黑色巨石依舊,密密麻麻的孔洞依舊,細細的石柱依舊,黑洞洞的深淵依舊……

黃泉幽潭,依舊!

黃泉幽潭,這便是蕭勉此行的目的地!

隨手一揮,一道黑影和一道火光出現在蕭勉身邊。

黑影是鬼頭,火光卻是火光獸青菁。

故地重遊,便是這一鬼一妖,也頗多感觸。

“鬼老!您確定此處黃泉幽潭,直通幽冥地府?”

“錯不了的!事到如今,關於前塵往事,老子想起不少!哼!當年若非這處黃泉幽潭異常兇險,那些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此處!若非如此,早在萬年之前,老子就灰飛煙滅了!”沒好氣地這麼說着,鬼頭話鋒一轉:“此處黃泉幽潭,直通幽冥地府,這一點毋容置疑,只是你小子真得要這麼做嗎?”

“鬼老知我,何必多問?”

“好!你既有情,老頭子也不能無義!”當下,鬼頭便將進入黃泉幽潭的方法和之後如何搜索傅青瓊三魂七魄的法門盡數告知蕭勉,臨末了,這才喟然一嘆:“好自爲之!”

“鬼老!您不打算陪小子一道……”

“哼!你想多了!你要找死,那是你的自由!”沒好氣的翻一個白眼,鬼頭自言自語:“陰陽通道,陰陽兩隔,如我等孤魂野鬼,本就是僥倖逃過陰間招引的漏網之魚,一旦進入陰陽通道,很可能便會被陰間吸引,甚至不得超生!”

“我明白了!”

深吸口氣,蕭勉來到了黃泉幽潭邊。

細細打量,就見一泓黃泉靜寂無波,清澈見底的黃泉中,搖曳着一株仙草,仙草周圍,隱隱然的縈繞着一些什麼。

降神草!

當年,就是此物,給李牧道帶來了滅頂之災。

時隔二十年,再見這株降神草,蕭勉有了新的明悟。

降神草,九階神草,功能逆天!

再看降神草周圍那些神秘物資,蕭勉心中一動,瞭然於胸。

哼!

呂承風,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可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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