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大陣,乃是血煞魔宮的不傳之秘。
魔帝手中那塊血色晶體,正是得自血煞魔宮。
不然的話,就算衆人知道擋在前方的是血河大陣,一無所知之下,也不敢這麼貿然進入陣中,還試圖破陣救人。
再說這血河大陣,能被身爲血魔道道統的血煞魔宮當做護山法陣,自然是非同小可。
以從天而降的天河爲引,天河衝擊到神峰山腳下時,一分爲六,形成一個六棱星的雪花樣子,輻射開去。
這六道血河,又會進行二度分化,形成三十六道血河。
循環往復,血河大陣先後經過六重變化,每一重變化,都會一分爲六,到最後,便是多達四萬六千六百五十六之數!
這四萬多條血河分支,每一條都能直通神鋒。
但若踏錯一步,很可能就會永遠迷失在茫茫血海中……
何況這四萬多條分支的流向,並不是固定不變的。
每隔六個時辰,整個血河大陣,都會陰陽互換,乾坤倒轉,換言之,一天十二個時辰,血河大陣變換兩次。
一正一反、一陰一陽……
稍一不慎,便是有血河大陣陣圖在手,也是凶多吉少。
拋開其他五艘地級寶船不談,單說火福號。
依照血河大陣陣圖推演,火福號和其他五艘進入血河大陣的地級寶船,需要先行駛到特定位置,才能入陣。
這個特定位置,便是血河大陣外圍的六分點。
只因爲無邊血海太過寬闊,六艘地級寶船行駛到血河大陣的六分點,就花費了足足半個月的工夫……
終於在這一天,通過諸位天尊之間的傳訊,六艘地級寶船,分別抵達了血河大戰外圍的六分點位。
一聲令下,火福號,義無返顧地衝入了無邊血海!
才一衝入血海,天地爲之變色。
放眼望去,周圍盡是一片血紅!
火福號的航線,是依照血河大陣陣圖推演所得。
也因此,火福號行進的過程中,並不會沾染血煞之氣。
然則單單是那鋪天蓋地的血色,就足以讓人爲之窒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行了多遠,前方出現了第一個岔路口——六條岔路,橫在火福號面前!
這,便是血河大陣的恐怖之處!
血河大陣,自內向外,分佈六重。
從血河大陣內部往外走,只要不懼怕血煞之氣的侵蝕,不管怎麼走,都可以順利走出血河大陣。
但若從血河大陣外部往裡闖,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一旦火福號選擇錯誤,便會在血河支流中迷航。
或許永遠到不了神峰,也未可知。
虧得衆人有血河大陣陣圖在手,火福號上,又有萬宗城陣宗流的諸位陣法師隨行。
第一重岔路,迎刃而解。
火福號,順利地駛入了第二重血河分支。
眼見如此順利,火福號上的衆人,心頭一鬆。
唯有蕭勉,看着火福號外的濃重血色,凝眉不語。
血河大陣,若是這麼容易破解,八千年前,修行界圍剿血煞魔宮時,又怎麼會在這裡折損近萬修士?
恐怕,真正的難關,還在後頭……
行不多時,第二重岔路口再度出現。
依照血河大陣陣圖爲引,火福號衝入了其中一條支流。
才一進入其中,便有絲絲縷縷的血煞之氣,縈繞而來。
那些血煞之氣並沒有船頭地級寶船火福號的防禦,但是眼看着那些血煞之氣在火福號外不住遊走,衆人臉色難看。
“這……不應該啊!按照陣圖指引,確實是這條支流纔對……”一名陣宗流陣法師,自言自語:“怎麼會錯的呢!”
“可有考慮陣法變幻之道?”
卻是蕭勉,適時提醒。
那陣法師瞥了蕭勉一眼,冷哼一聲。
“哼!血河大陣每隔六個時辰變幻一次方位,陣圖上寫得明明白白,甄某人身爲堂堂陣法宗師,豈會視而不見?”
這名陣法師,名喚甄無全。
甄無全,雖然不過是一名金丹頂階修士,但在陣宗流內部,卻頗有威名,他不光是陣宗流宗主甄無雙的胞弟,一身陣法造詣,比之甄無雙也只強不弱,只是限於修爲境界低微。
此番陣宗流遠赴東海,便是由甄無全主事。
三言兩語,甄無全對於蕭勉的存在,很是反感。
此事還要從木青鳳說起,當日木青鳳將陣宗流那些戰將的戰術安排批駁的體無完膚,讓陣宗流臉上無光。
慢慢的,關於木青鳳的身份,水落石出。
衆人這才知道,木青鳳和蕭勉,關係匪淺……
陣宗流不光記恨木青鳳,連帶的,連蕭勉也記恨上了。
蕭勉,才懶得和對方多費脣舌。
卻在這時,跟隨在赤靈妖王身邊的玄靈將軍,開口動問。
“甄前輩!我等並非質疑前輩的專業素養,只是如今航線出現偏差,總是事實!雖然些許血煞之氣還威脅不到火福號,但若是找不到正確的航線,別說救人,我等自救不及!所以,在陣法一道上,還請甄前輩慎之又慎!”
“這……”
甄無全,可以漠視蕭勉,卻不敢無視玄靈將軍。
玄靈將軍的話,代表了赤靈妖王的意思……
何況這位玄靈將軍,雖然是妖族出身,但在寄居萬宗城的那段時間裡,卻廣採百家之長,博覽萬宗之盛。
玄靈將軍曾入陣宗流求學,雖然是短短數日光景,但甄無全自問,在陣法造詣上,他已經沒什麼能夠教對方的了。
玄靈將軍,可不比蕭勉那麼好糊弄……
“敢問甄前輩:你所說的六個時辰,是怎麼推算的?”
“火福號進入血河大陣,應該還不到六個時辰……”
“應該?”
蕭勉聞言,劍眉一挑。
即便是陣法外行的他,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卻說玄靈將軍,更是玉容寒霜。
“應該?怎麼?甄前輩沒有經過準確的計算,就這麼貿然決定了火福號的航線?胡鬧!”冷哼一聲,玄靈將軍憤而言道:“血河大陣,能被血煞魔宮視爲護山法陣,豈是易於?不光空間可能錯亂,便是時間也可能混沌,你覺得不到六個時辰,很可能,時間已經過了三天三夜,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誤人誤己,還敢站在這裡大言不慚?”
“這……這……”
被玄靈將軍一番搶白,甄無全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自信。
“還不快去校準時間!若下一次再選錯航線,火福號能夠找到正確航線的機率將直線下降,屆時,唯你是問!”
“是!是!是!老夫這就去辦!”
忙不迭的,甄無全領着陣宗流一幫陣法師,落荒而走。
火福號的甲板上,蕭勉和玄靈將軍,相對無語。
“倒是叫玄靈道友見笑了……”
“蕭道友說的哪裡話?如今南越州和南炎妖境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來見笑之說?真要說起來,還要多謝蕭道友當年盛情相邀,玄靈才能看盡人世繁華三千。”
“道友客套了!以道友觀之:人妖和平共處,可行否?”
“和平共處?呵呵……”玄靈將軍,笑如靈鈴,卻冷若冰霜:“等萬宗城中絕無靈獸,再來討論和平共處吧!或者,我南炎妖境也可以學那妖神殿,抓些人寵去南炎玩玩兒?”
“此事,我記下了!”
玄靈將軍說的雖是氣話,卻也是實話。
要想人妖和平共處,就不能有什麼靈獸人寵!
這一點,之前發生在役獸流的變故,恰恰是一個契機。
在蕭勉心目中,正有一個計劃,悄然醞釀……
這個計劃不光需要南越州努力,也需要南炎妖境配合。
當然,這是後事。
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突破血河大陣,解救中州軍團。
東海戰局,發展在如今的地步,蕭勉相信,東海三神殿手中的底牌,已經快要出盡了。
或許這無邊血海,便是——決戰之地!
受了玄靈將軍的當頭棒喝,甄無全等陣宗流的陣法師,再不敢掉以輕心,開始全神貫注地推演血河大陣。
終於在經過下一刻分叉口後,攻擊火福號的血煞之氣,消失不見——這意味着:火福號,重新找到了正確的航線。
只是因爲前一次的失誤,火福號雖然找回了正確的航線,卻已經不是在之前的航線上行駛。
換言之,火福號,必須重新標記出自己的方位。
打起十二分精神,甄無全等陣法師,再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回,火福號連闖三關,一路順風順水。
然則,在第四關,卻到底還是出現了問題。
此前自命“陣法宗師”的甄無全,一臉尷尬。
卻原來,血河大陣的陣法威能,由外而內,依次遞進。
六重血河,每兩重爲一層,分成了內、中、外三層。
外層血河大陣,乃是迷陣!
只要按部就班,依照血河大陣的陣圖指引,破解迷陣,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中層血河大陣,則是困陣!
陣法師必須在血河大陣陣圖的基礎上,加入自己的推演和分析,才能找到正確的航線。
至於內層血河大陣,必是殺陣無疑!
此前第三重血河大陣,甄無全還能連蒙帶撞。
面對第四重血河大陣,甄無全心力交瘁,有心無力。
卻在這時,赤靈妖王,出現在火福號船頭。
一向以妖族原形示人的赤靈妖王,身高丈許,通體猩紅。
站在火福號船頭,赤靈妖王觀察着前方六條岔路的血煞之氣,分辨着其中的強弱多寡。
血河大陣,由內向外,依次遞減。
換言之,衆人只要朝着血煞之氣濃郁之處前進便可。
雖有些莽撞,但赤靈妖王很快有些決斷。
大手一揮,火福號朝着赤靈妖王指點之處衝去。
衝入第四重血河,血煞之氣,秋毫未犯。
顯然,赤靈妖王的選擇並沒有錯……
駛入第四重血河大陣之後,火福號收到的阻力,越來越大,周圍的血煞之氣,也越來越濃郁。
火福號的靈能儲備,正在快速消耗。
若是不能儘快找到神峰所在,別說是救援中州軍團了,便是火福號和南越軍團,也會自身難保。
終於,火福號艱難得行駛到了第五衝血河前。
然則到了此時,便是赤靈妖王,也不好使了……
卻原來,六條血河,一般粗壯、一般濃郁。
任憑赤靈妖王如何感應,也分辨不出其中的差異。
就在火福號進退維谷時,前方的六條血河支流,其中一條,突然衝出一艘寶船!
起初,衆人還以爲遇到了中州軍團。
但是再一看,那艘衝出血河的寶船,不過是玄級。
中州軍團,雖然被困血河大陣,但卻都是有地級寶船的,在血河大陣中,地級寶船,自然比玄級寶船安全。
何況那艘玄級寶船,通體血紅,像極了血海號!
不出意外的話,那必定是血影號或血殺號其中之一。
再說那艘血色寶船,乍見火福號,也是進退不得。
就這樣,在第五衝血河分界處,火福號和血色寶船,狹路相逢,不期而遇……
“前邊的,可是血影殺盜所屬?我等中土修行界南越軍團,受血海號船主血罌粟道友所託,前來尋找各位!”
站在火福號船頭,蕭勉放聲大喊。
先是表明了身份,又扯出血罌粟的大旗,賣力揮舞。
血影殺盜爲禍東海,東海修行界對血影殺盜恨之入骨,但是中土修行界和血影殺盜,卻沒有直接衝突。
何況蕭勉又點到了血罌粟之名,總有斡旋的餘地。
果然,那艘血色寶船船頭,出現了一名血衣女修。
那女修的樣貌看不真切,卻有一股濃郁的血煞之氣,縈繞在那女修身上,和周圍的血河大陣,倒是相映成趣。
“中土修行界的諸位!大家共同失陷於此險境,就不用互相殘殺了吧?還請高擡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
那女修,言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
蕭勉深深地打量了那女修一眼,對上身上的血煞之氣,便是他看了,也不由得觸目驚心!
偏生整艘血色寶船,沒太多被血煞之氣侵蝕的樣子。
爲什麼爲首的那名元嬰女修,反倒是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