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死路一條?!曉唯站在沒有出口的死衚衕中, 不信自己居然這麼倒黴…
“夏侯縈,你終於逃不掉了吧…”兩名黑衣人頃刻追至,其中那名女子開口說道。
曉唯凝神看去, 只見這名說話的女子氣質華貴、容顏美貌, 自己從未見過這人, 她又是如何認出自己的?
“…這位姑娘認錯人了, 我並非霄明國的長公主殿下。”
女子似是沒想到曉唯竟會否認, 不禁微微皺眉,“我方纔明明聽到你旁邊的男子喚你'殿下',霄明國你這般年紀又當得起此稱呼的, 不是夏侯縈還會是誰?”
“殿下,你還是莫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另一名黑衣男子取下臉上面具, 月色下清晰可見他的容貌。
“你是, 嫣雪閣的凝青?”曉唯這下認出他了,正是重逢玄束那晚獻舞的名伶。
“好吧, 我確實是夏侯縈。只是我卻從未見過姑娘,不知何處冒犯了你?”
“呵呵,夏侯縈,恨你的人何其多?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美貌女子嘴角笑容譏諷的意味十足,“如何?你是乖乖跟我走, 還是我打暈了你再帶你走?”
“霄明禮儀之邦, 既然姑娘有心相邀我自是不會拒絕, 而且…”曉唯擡頭看了一眼月色, 拖延了這麼長時間, 不出意外的話書潛應該已經脫險了,“我也想見見姑娘你背後之人…”
“放心, ”美貌女子微微一笑,“若是要死,我自會讓你死得瞑目。”
被捆上雙手矇住眼睛,曉唯感覺到自己被兜兜轉轉地帶入了一間院落。
開門聲響起續又關上,矇住眼睛的布條被拿掉,曉唯被昏黃的燈火晃花了眼。
“殿下,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龐小姐,”曉唯雙眸適應了光線,認出了面前的龐皖,“不過,若是龐小姐此行意在請我喝茶的話,大可以登門投帖,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殿下真是鎮定,”龐皖笑得一臉得意洋洋,指了指四周,“還是說,你仍沒發現這是什麼地方嗎?”
曉唯握在袖子裡的手指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四周牆壁掛滿了鐵鏈、鞭子、手銬、刀具以及燒紅了的烙鐵,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牢房類的拷問室?她只不過是選擇性的忽略,然後衷心希望龐皖真的是請她來喝茶的……
“霄明國皇長女,果然還是有點膽量的,”綁曉唯來的美貌女子拍拍曉唯肩膀,“凝青,將她銬在牆上。”
被牆壁上垂下來的兩條鐵環拷住雙手,曉唯開始有些擔心了,不會真的要對她用刑吧?!
“殿下,當日你和那叫玄束的小子當衆羞辱我時,沒想到會有今天吧…”龐皖嘴角嚼着一絲虐笑,隨手拿起一條鞭子。
“龐小姐真是健忘,那日明明是你先當衆羞辱琰兒的…”曉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人也是選擇性記憶嗎?
“哼!”一聲冷哼響起打斷曉唯的話,夏侯君推門而入,滿臉傲氣、眼中盡是鄙睨,“那個賤種的父親董侍君不過是我父親的下人而已,如此低賤的身份怎能和我等相提並論?!”
“君兒,你怎麼來了?”龐皖換了一副溫柔情深的表情,扶着夏侯君在錦凳上坐下,“男兒家嬌貴,此地又刀劍無眼,傷到你就不好了…”
“她雖是我皇姐,但落了皖兒你的面子我也決不允許…”夏侯君也是情濃地看了龐皖一眼。
曉唯只覺渾身一哆嗦,雞皮疙瘩掉滿地。
她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你儂我儂,“難得你如此有自知之明,竟然說琰兒身份低賤,果然因爲她父親曾是你家下人啊…”
“你!”夏侯君聽出了曉唯言中譏諷之意,滿臉憤怒,“我不和你做着口舌之爭,總之今日你休想活着離開此地!”
“…你如此做難道就不怕母皇和我父後找你算賬?”曉唯皺眉問道。
“多謝皇姐替我們掛心,”夏侯君臉上似笑非笑,“這次綁你來的是楚姑娘,關押你的院子也僅是民居,只要我和皖兒事後否認一口,皇上沒有證據怎會聽你一面之詞、相信是我們所爲?”
“君兒莫與她浪費脣舌了。”龐皖說完走到曉唯面前,擡手就是一鞭打了過去。
一陣火辣辣的劇烈疼痛猛地從左肩蔓延肆虐,曉唯死死咬緊牙關纔沒有痛得喊出聲來。
龐皖臉上浮現出復仇的快感,反手又揮出了一鞭。
右肩猛然升起的劇痛瞬時抵過了方纔,曉唯額間已經浸出了冷汗。
“如何啊?殿下…”龐皖笑得愉悅無比。
曉唯強忍着疼痛,眼眸中不覺帶出些狠毒,一團黑氣順着她的手腕染開,等不及書潛找人來,她必須趕緊想辦法自救。
“…楚姑娘是吧?”曉唯望着那位美貌女子,“看你氣度不凡,沒想到竟也甘願屈居人下,真是讓我大失所望。”
“呵呵,夏侯縈,你這是想挑撥我們嗎?”被稱爲楚姑娘的美貌女子走到曉唯面前,“我和龐小姐是朋友,聽聞她與你有仇自然是當仁不讓的要幫忙了。”
“楚姑娘騙誰?”曉唯嘴角掛上了冷笑,“夏侯乃霄明國姓,即便是龐皖也不曾如此輕蔑地說出這兩個字,但你卻屢屢爲之,所以你不是流亡盜匪、就是別國權貴。再看姑娘氣度不凡、衣裝不菲、又自稱姓楚,我大膽一問,不知姑娘和殷饒國楚杣陛下什麼關係?”
楚姑娘眼角微眯,繼而一笑,轉身說道:“龐小姐,用刑這種體力活不如就交給我來,你陪皇子出去休息吧。”
“也是,”夏侯君拉着龐皖站了起來,“皖兒,我們還出去商量下,皇姐死後怎麼控制琰兒那個賤種做傀儡皇帝吧…”
龐皖聽了將鞭子遞給楚姑娘,似是有些惋惜不能再欣賞曉唯痛苦的表情。
等龐皖和夏侯君出去後,房間裡只剩曉唯、楚姑娘和凝青三人。
“呵呵,夏侯縈,你果然還是有點智慧的,”楚姑娘再次走到曉唯面前,用鞭子擡起她的下巴,“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本王就是殷繞國主,楚杣。”
“…原來嫣雪閣名伶竟然是殷饒國的臥底,”曉唯盯着凝青,“看來藍爹爹對手下人管理失職了…”
“殿下休要怨恨凝青,凝青不過是各爲其主而已…”凝青淡淡地說道。
“楚杣,你騙了龐皖她們吧?”曉唯語氣肯定,“即便是他們要我死,也不會爲此不惜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沒錯,”楚杣笑着點點頭,“龐皖真是好騙,本王原以爲霄明國殿閣大學士的長女會是個厲害角色,”說着話,楚杣突然伸手拂上了曉唯的臉頰,“話說回來,長公主殿下還真是明眸凝脂、容顏嬌嫩、一副女生男相的可人,難怪有膽量搶本王的男人…”
“你的男人?”被人這樣近距離打量自己的臉,曉唯說實話很不舒服。
“你不僅以青丘國爲代價逼着司卓委身於你,而且還散佈跟別的男人'寧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傳聞,讓司卓顏面無存…”楚杣眼神驟然陰暗,左手短刀一閃而過劃破了曉唯臉頰,“這一刀是替司卓賞你的!”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調查清楚?曉唯被右臉的傷痛牽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和顧司卓之間,究竟是誰強迫誰委身於誰?!
“呵呵,若是毀了你的容,本王看那樂師公子還喜不喜歡你?!”楚杣笑得殘忍,“凝青,給我打夠一個時辰,然後再用最好的傷藥止住她的血,你從天下第一神醫那裡盜來的相思散,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
城郊馬場,此時天色已晚,月明星稀。
夏侯琰仍在射箭場一遍一遍重複着拉弓放箭的標準動作。
“你的動作錯了,左肩要對準箭靶方可。”玄束從一棵樹後走出來,手中捧着一把藍紫色的桔梗花,星光月色下映出清俊風華。
夏侯琰眼神有些微亂,這一箭射出去直直越過了箭靶。
“玄束公子怎麼不回營帳休息,還在此地?”夏侯琰放下了弓箭,“你若是喜歡此花…”
“不是我要,”玄束將花輕輕放在地上,“難得此地也有桔梗花,我便順手摘來帶回去,她向來就喜歡這種生在路邊的美好東西。”
“她?”夏侯琰眼中閃過黯然之色,“原來是給皇姐的...”
玄束走到夏侯琰身後,“你再射一箭我看看。”
聽話地舉起箭,夏侯琰深吸一口氣,按照玄束所說左肩對正箭靶,搭弦張弓,箭飛而出,牢牢射入箭靶,卻仍是偏了靶心少許。
“你的手要貼在自己臉側下巴,”玄束說着上前,糾正夏侯琰的動作,“雙腳與肩同寬,手臂要定,不能猶豫搖晃,在準備放箭的時候全身放鬆,眼睛與箭靶成一線瞄準,然後…”玄束從夏侯琰身側拉着她的手開弓引箭,箭羽不歪不倚,正中靶心。
夏侯琰幾乎可以聞到玄束身上沾染到的露珠清新,心,開始有些不受控制。
“照着我說的做,待你熟練後便可達到箭無虛發的程度。”玄束說完,撿起桔梗花轉身要走。
“且慢,”夏侯琰忽然開口,“玄束公子,你爲何會來此助我?”
“和紫玥一樣,”玄束回身看着她,語氣淡淡,“希望你變得更強,有朝一日繼承皇位。”
“…你只有對着皇姐時,纔會溫柔纔會輕笑嗎?”夏侯琰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聽出了一股酸澀語意。
玄束眉宇微挑,“你究竟有何話要說?”
“…你,是否願意留在我身邊?”夏侯琰神色真摯,“若我將來繼承皇位,皇姐能給你的,我也能…”
玄束未及開口,就見一隻熒藍色蝴蝶從夜空飛來,盤旋着在他面前流連,一股意念之聲傳入他的腦海,緊接着那蝴蝶泛着熒藍色的光芒消失不見。
眼眸瞬時凝固,玄束再不理夏侯琰打算說些什麼,轉身用最快速度跑入林間。
月下場地,只剩散落了一地的桔梗,以及夏侯琰有些迷惑、有些落寞的疏離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