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淑惠完全不理解丁乙現在的所作所爲,開工坊再創業那是大人們的事,這樣一個小小人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幫得上什麼忙?就算這小子聰明自學完成了中學的課程,可以不用到學校讀書,可是和同年齡的小朋友在一起不好麼?
再說了,誰說學校就只是一個學習、讀書的地方?在學校結交幾個朋友,和幾大世家的子弟混個臉熟,積攢一下人脈不好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考慮問題就是這麼單純。
不過丁肇鼎居然這麼沒良心的同意了,這讓吳淑惠怒不可遏,要知道現在家裡條件變好,這可都是丁乙的功勞,想到這個孩子單薄的身子混雜在一羣成年壯漢中間揮汗如雨的勞作,吳淑惠就鼻子發酸,心如刀割。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是丁乙強烈的要求輟學去工坊上班的。原本還以爲是丁肇鼎逼迫兒子,看來事情並不是這樣。而丁肇鼎很不負責任的放任兒子的胡鬧,完全不理會她這個做媽媽的心思,這讓她簡直忍無可忍。
前次,丁乙去許記打工是因爲本身犯了錯,這次無緣無故的休學簡直是莫名其妙。丁氏父子兩人好像早就存在默契,跟丁肇鼎說這事,丁肇鼎推說這是兒子堅持要求的。跟兒子說這事,丁乙說這是老爸同意的。就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同不同意,這讓她很鬱悶。
幸好還有丁雲和許曼麗陪在身邊,不時地寬慰自己,否則的話自己會更加的難過。
丁雲當然沒有少勸丁乙,但是丁乙完全就是不聽。許曼麗則是象徵性的說了兩句不痛不癢話,她可是一點都不在乎丁乙是否休學還是其他,她只在乎丁乙是否能夠最後成爲修真者。
吃過晚飯,丁家形成了兩個陣營:老丁和兒子一個陣營,吳淑惠和女兒,兒媳婦一個陣營。各自聚在一起商議事情。
丁肇鼎被吳淑惠吵的心煩,此刻正在丁乙房間同兒子商量工坊的事情。
“你是說你現在已經是一名羽級傀儡師了,你這不是騙我的吧?”
剛剛談到工坊人員的招募問題,丁乙就提出一個建議讓丁肇鼎他們暫時不招募傀儡師,說自己可以勝任,這不禁讓丁肇鼎大吃了一驚。
看着驚訝萬分的丁肇鼎,丁乙很是無語。我好歹是你的兒子好不好,天天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親人好不,你這也太不關心兒子成長了。
丁肇鼎原先還以爲丁乙只是在機關製造方面有些天賦,有一點觀察力,兒子居然告訴他,他是一名羽級傀儡師。這太讓人意外了。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從學徒做起到成爲一名羽級傀儡師沒有七八年是幾乎是不可能的,丁乙從進入許記接觸傀儡製造纔多久?三四個月而已,而且這中間又是生病,又是去上學,真正進行傀儡術的學習能有幾天?
要知道一名羽級傀儡師的月薪市場價可是在一塊金元以上,這豈不是說,現在這個小傢伙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
不過要說起來,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有這麼不凡的能力,以許榮發的眼界會和他們丁家結成親家?
雖然丁肇鼎還是骨子裡認爲這是奇技淫巧,是上不得檯面的,不過想到丁力去鳳凰城讀書算是繼承了丁家的門風,至於這個小兒子嘛,他一向是不怎麼關心的,特別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讓他一度放棄了對這個小傢伙的關注。
哪怕丁乙曾經給家裡帶來了鉅額的財富,自己也沒有改變對兒子的看法。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多關心一下他,他也不會摻和到眼前的禍事裡面來。自己還是很失責啊。
許榮髮帶着多多天黑不久也來到了丁家,熬了兩天兩夜,獨角仙傀儡總算是大功告成,呂世基和賈石原都去休息睡覺了,多多本來也是疲憊的很,不過當許榮發問他,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到丁家來看丁乙時,這個矮小的侏儒還是打起了精神願意陪同前來。
許榮發沒有講自己另起爐竈的事,這個狡詐的商人知道這個邋遢的侏儒的種種弱點,他也知道這個傀儡師對丁乙的器重完全不亞於他,他早就設計好了一整套的計劃,把這個許記的傀儡師綁上自己的戰車。
多多的到來,讓丁乙許久憂鬱的心情得到了緩解。他有太多的話要跟多多聊。當多多接過丁乙遞過來的設計圖紙,當丁乙告訴他這是自己的設計靈級傀儡時,多多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
二人完全不在意周圍其他人的眼光,就一些設計理念,機關陣法,連動裝置,控制方式,陣基,陣盤種種傀儡術方面的話題展開熱烈的討論。
丁肇鼎發現完全聽不懂兒子和多多他們在講些什麼,看到多多毫不吝惜的稱讚丁乙,甚至很多時候還是丁乙指出多多的毛病。多多像一名學徒跟着師傅學習一樣,有時得到丁乙的肯定那種開懷爽朗的笑聲,這些都讓丁肇鼎以爲是自己眼睛出現了幻覺。
看來兒子跟自己說,他是一名羽級傀儡師,應該不會是欺騙自己的。
許榮發陪在身邊,這是他樂意看到的場面,他有把握拿下這個小矮子,看來事情都還沒有偏離自己預設的軌道。
第二天一大早,丁氏夫婦就出了門,許曼麗去上學去了,丁乙和丁雲留守在家裡。
今天是豐收祭街上人山人海,丁雲百無聊賴的在家裡陪着弟弟。丁雲很奇怪弟弟會在這個時候休學,而且街上這麼熱鬧,弟弟彷彿一點都不關心,只願意在家裡看書學習
“小乙,我們去街上玩吧,說起來都託了你的福,不然今年又要去街上賣燈。”丁雲慫恿道。
“爸媽要我們在家裡等他們,還是等他們中午回來再說吧。”丁乙說道。
“什麼時候你成了爸爸媽媽的乖寶寶,走吧,陪我上街去。姐姐跟你買好吃的開心果子吃。”丁雲誘惑道。
跟丁雲約法三章,最遠到草市街,最長只能在外面呆三個時辰,看丁雲都一一答應,丁乙這才施施然同姐姐一起出門。
豐收祭是集雲城每年最熱鬧的節日,這個節日甚至比春節還要莊重,街上到處都是人,各個商社、學校都有組織大大小小的各種文體活動,就連青雲派也會派出門下的學員弟子參加街上盛大的遊行。整個街面上到處都是人。
以前丁家的小孩是沒有這個福氣去街上參加豐收祭的,他們上街去只是去賣魚燈,貼補家用。從旁觀者到參與者,這種身份的轉變讓姐弟兩人早就把兩人的約定拋在了腦後。
昨天許榮發走之前又塞給了丁乙一枚金幣,這讓丁乙今天也可以闊綽一把。以前都是用羨慕的眼光看着別人家的小孩,買這買那,吃着各色的蜜餞果脯小點心。今天自己也可以充一回有錢人。
不過丁乙對那些吃的和小玩意兒,並不是十分感興趣,街面上最吸引丁乙的是書店和修真物品店。至於那些讓丁雲嘖嘖稱奇的耍把戲,變魔術,唱大戲,壓根就引不起丁乙一絲的興趣,也難怪見識過了修真世界的精彩,這些雜耍在丁乙的眼睛裡看來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集雲城是法治之地,雖然兩個月前也發生了大騷亂,但是治安卻是極好的。懾於修真者的治理,就算是進城來的鄉民也不敢造次,所以除了防止和姐姐兩人走散,其它的到也不擔心。
丁雲是走兩步就會停下來觀看的。這個丁家的女孩子,從小承受了太多生活的壓力,雖然也不是沒上過街出過門,但是哪裡會有這樣的心情去玩耍,女孩子又有幾個不愛逛街的呢?
丁乙感覺上了姐姐的當,看着丁雲像一個好奇寶寶東逛西逛早就鬱悶的不行,不過他也能體諒姐姐,只好咬牙硬撐着。好容易逛到雙塔街,丁乙實在是不想繼續陪姐姐繼續逛下去了。雙塔街的好文齋前,和姐姐約好了返程的時間,丁乙一頭扎進了書店裡。
好歹丁乙現在也是專業人士,這些日子的苦學傀儡術,陣法、機關學,書店的那些類似於科普一類的書根本就入不了丁乙的眼,以前還有一些談玄弄禪的書籍,丁乙也總愛觀閱,現在對這些也沒了興趣。
書店的一本《新型材料》,一本《心算術》,一本《迦南故事》引起來丁乙濃厚的興趣,不過看到書尾頁的標價後,丁乙果斷的選擇了在書店繼續瀏覽。
街上的喧囂也影響不了丁乙的閱讀,由於帝國早已普及了教育,又實行了城鎮化,基本上很少有文盲的存在,就算那些早早輟學的少年基本上也都讀了兩三年的小學。
書店裡面也是擠得滿滿的,動輒大幾元,上十銀元的高額書價,讓很多人都選擇了跟丁乙一樣,看書不買書。
丁乙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丁乙擡起頭來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一個身着灰色工裝的中年男子。不過這件工裝和作坊裡面下力氣流大汗的工人身上穿的又很不同,不論是考究的面料還是精細的做工,都看得出來這是一件專門定製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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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個子很高,帶着一副水晶打磨的厚厚眼鏡,削瘦的面龐,嘴角一圈胡茬。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那件工裝口袋上彆着三隻鉛筆。
“小友是叫做丁乙吧?”工裝男子俯下身問道。
丁乙點了點頭,他對眼前的男子一點印象都沒有,他不明白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怎麼會認識他呢。難道是……丁乙有些緊張了。
“小友不要緊張,有個熟人要見你一面,你跟我來。”工裝男子說道。‘熟人’會是誰呢?丁乙很納悶、
跟着男子擠過擁堵的人羣,男子直接帶丁乙走進了書店的庫房。書庫裡堆着一疊一疊的書籍,靠牆的地方也都是一個個裝滿了書的立櫃,書庫裡並沒有其他人,這讓丁乙害怕了起來。
男子示意要丁乙不要害怕,他徑直走到了一個書架旁邊,在書架上找到一本書,將那本書放倒,‘咯咯咯’一陣機器的傳動聲響起書櫃轉動,露出一個僅容一個大人進出的小門,看着慌張失措的丁乙,工裝男子向丁乙招了招手,率先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