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微微一笑:“師兄這一禮我受的可有點不好意思呢,我纔剛剛築基,你以爲憑我的心境可以參透飛昇玄機嗎?不過我有一些話卻是不吐不快,師兄着相了!爲滅魔而去滅魔叫着相,爲救人而去救人叫着相,那麼爲昇仙而絞盡腦汁是不是着相呢?”
法海渾身一震似有所悟,卻是不敢說話,雙目緊緊盯着葉無雙,期望他繼續講下去。
“我不知道這次滅魔成功或者說這裡的事情完結以後師兄能不能飛昇,但我在這裡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我還有其它的事,必須離開這塊大陸,我沒想過飛昇、成就什麼的,只想儘快完成任務好離開,你可以說我目光短淺,我確實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滅殺鬼族上了,如果師兄肯拋開昇仙的想法,或者說斬斷這種念想,把全部心神都用在對付鬼族身上,那麼未使不能想出一個好辦法,等這裡的事情全部解決完畢再去看昇仙的事也許就是另外一種眼光和境界了。”
法海長出一口氣再施一禮:“多謝師弟教誨!”
葉無雙急忙起身還禮:“不敢!”
“我謝師弟只爲一字便是‘斬’字!古人云‘一字之師’誠不我欺也!昇仙也是一種貪慾,斬斷這貪慾也許一時我還做不到,但已感覺渾身輕鬆多了,好了,這事休得再提,咱們都目光短淺一些,師弟便說說怎麼對付鬼族吧,你好像已經有了腹稿?”
葉無雙當然早就想過此事,這時無人可用,正是釋放白素貞的最佳時機,不過法海這裡一定阻力巨大,現在機會來了,他想一個人去地底,根本就是找死,如果他連命都不要了,放不放白素貞也無所謂了吧?這事不是自己說的,是他先提出來的,那麼說服他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地底鬼族亡我之心不死,總有再攻上來的時候,不知師兄還能聯合多少正道俠士?”
法海長嘆一聲:“人是不少,不過你也看見了,所謂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觸及到自己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肯拼命呢?不堪大用,唉!不堪大用啊!”
“唉!師兄也知我修爲甚低,更沒有可用之人。”葉無雙也跟着嘆息:“要不就咱倆去拋頭顱灑熱血吧?”
法海瞪了他一眼:“說來說去還是這個樣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嗎?”
我能直說嗎?你不炸鍋纔怪!還是曲線救國好。“這個真不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咱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哼!你說!”
“師兄爲人正氣凜然,匡扶佛法天條,實乃我輩楷模!遇到妖邪是定斬不饒的!”
“廢話!”
“那當初水漫金山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殺小青和龍女?”
“事情不是因她們而起,她們不是首惡。”
“死的那些黎民百姓怎麼算?”
“惡業肯定是有的,但她們也是修煉有成,具道果在身,我與她們沒有私仇,計算之下覺得還不足以取她們性命。”
“哦!原來師兄殺人是要計算功德值的!你算術行不行啊?不要算錯了。”
法海皺了皺眉:“師弟在譏諷我麼?”
“不敢!這事略過不提,如果現在有一隻妖邪站在你面前,你抓是不抓?”
“一定要抓!”
“好!”葉無雙揚聲喝道:“小青進來!”
小青一直在山下等着,此時聞言拾階而上,不一會兒嫋嫋婷婷進了廟堂,法海氣得渾身直哆嗦:“師弟你這是將我來着?”
葉無雙什麼話也不說,翹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優哉遊哉。
法海一指小青:“青蛇精你聽着!我屢次饒你不死皆因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你阻攔鬼族更是立下大功,但我計算過了,功不抵過!你竟敢堂而皇之進入廟堂,是在逼我拿下你不成?”
小青也不知葉無雙爲什麼叫她來這裡,法海說的功不抵過她也算不過來,只好怔怔的看着葉無雙。
葉無雙卻在那裡輕聲嘀咕着:“哼!你拿一個試試?”聲音剛好能讓三人聽見!
法海氣得腦門差點冒出火來,一掌向小青劈去:“金剛擒拿手!”一隻十餘丈長的金色大手擦着房樑向小青抓去!
小青一向相信葉無雙,這種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純粹是她心裡直覺,即便葉無雙沒做過什麼她也相信他,如今這種情況卻是始料未及,自己送上門來被人抓麼?爲什麼會這樣?她想不明白也來不及想了,對面的人一個佛法無邊一個智計無雙,自己哪有餘力反抗?她悽然一笑看着二人動也不動。
金色巨掌很快到了她的頭頂,正要抓下卻忽然被從小青身上閃出的一層淡淡金光給擋住了!
“功德金光!”法海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她是妖邪,怎麼可能功德金光上身!”
葉無雙偷偷鬆了口氣,他也是在行險,據說身具功德金光的人是不會被佛門功法所傷的,他也沒見過,但必須冒險一試,此時見冒險成功趕緊擦了把汗躍過去捂住法海的嘴:“師兄噤聲!你說話怎麼不走腦子啊?還喊這麼大聲?你知不知道仙人中有多少是獸身成仙的?這麼說話得得罪多少仙人?你將來還想不想到上界混了?”
法海一怔:“是我失言了。”
“算了,以後千萬注意啊!還好今天這事就你知我知……”說着話他看向小青:“要不要把她殺人滅口啊?”
小青此時才知先生爲什麼渡功德金光給她,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但已是滿心歡喜,也知先生說的殺人滅口是玩笑話,不由微笑的看着兩人。
法海長嘆一聲:“滅什麼口啊?她身具功德金光,我便有這個本事也不敢殺她了。青蛇精,我來問你,這功德金光到底是怎麼上你身的?”
小青便按先生所教說了一遍,法海若有所思:“爲什麼會這樣?我們也出了很多力,爲什麼沒有功德金光上身?”
葉無雙呵呵一笑:“師兄又着相了,你們滅殺鬼族都是出於功利之心,你請來的人爲了你許下的酬勞,而你則是爲了昇仙,人家小青呢?什麼都不爲,人家是路過的!看見鬼族來襲,想到百姓就要生靈塗炭,自然就出手了,功德金光自然就會落下。”
法海恍然大悟:“不錯不錯!無論做了多麼偉大的事,只要出於功利目的就不會有功德金光加身!是我着相了!”
葉無雙一指小青:“那這面前的妖邪怎麼辦?”
法海瞪了他一眼:“師弟休要胡說!她既已有功德在身說明早已功過相抵,現在不是妖邪,是道友了!”
“哎喲,我一直想問你這話呢,如果你見了守護南海紫竹林的黑熊精怎麼稱呼?”
“自然稱上仙。”
“昴日星官的本體是什麼?”
“公雞。”
“怎麼稱呼?”
“上仙。”
“小青呢?”
“她,她還沒成仙呢?”
“有沒有這個潛力?”
“功德加身自然會有的。”
“那你還不重新見禮?”
“這……”法海想了想轉過身來單手一立對着小青行了一禮:“法海見過道友。”
葉無雙卻不依不饒:“人家有名字的。”
法海只得再施一禮:“法海見過小青道友。”
小青此時已是淚流滿面,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麼?姐姐終於有救了!先生也太神奇了,三言兩語竟然說的自己與他們成了道友?以後自己不再是妖邪,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葉無雙咳了一聲:“小青,說話呀。”
小青急忙擦乾眼淚襝衽一禮:“小青見過二位道友。”
葉無雙一拍手:“這就對了嗎,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還那麼客氣幹嘛?請上座。”
法海也十分豁達,事情已經這樣了,他還就真把小青當成道友:“請上座。”
小青扭扭捏捏坐了下來,法海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坐在那裡有些沉默,葉無雙大聲道:“師兄你怎麼也坐下了?人家小青把性命交託給你,你也不感謝一下,這合適嗎?”
“啊?”法海與小青都愣住了,這怎麼話說的?什麼叫“把性命交託給你”?完全不明白啊。
葉無雙一拍大腿:“人家小青願陪咱倆一同進入地底,這種巾幗英雄捨命爲民,就不該感謝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