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旁邊、燈塔不遠處,劉欣雨靜靜地俯視不遠處的港口。
致遠號戰艦,已經準備第二次出航;港口上早已人山人海。周圍有不少百姓都過來觀看。但更多的還是來自棲霞之國的商人等等。甚至還有來自其餘國家的商人。
相比於坐在小小的屋子裡,劉欣雨更喜歡站在這裡,看那廣袤的大海、看那歡呼的人羣。
在那無垠的大海上,在那滾滾的浪濤中,一座小小的鐵船,正準備再一次劃破數千年無人可以跨越的天塹,去尋找文明的光明。
燈塔七彩的光芒直衝高空。如今的燈塔,更像是一支文明的火把,點燃了文明的光芒。從這裡,棲霞之國在死亡綠海上找到了文明的光芒。
朝陽的光彩爲鋼鐵鉅艦鍍上了一層希望與鐵血的光彩。在那不息的奮鬥中,在血與火的淬鍊中,棲霞之國衝破了大海與陸地的封鎖,迎來了自己的希望。
大海波濤滾滾,千萬年如一日;但如今的大海上,卻多了一個小小的黑點,一艘鋼鐵的戰艦。
面對整個大海、面對整片大陸,它是那麼的渺小。但就是這渺小的船隻,承載了一個國家的希望。
朝陽下,劉欣雨定定的看着大海,看着港口。作爲巡視全國的第一站,劉欣雨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了這裡。
轉頭看看旁邊的懸崖上,還刻着一排大字:陸地在這裡結束,海洋從這裡開始!
好一會,戰艦緩緩啓動,戰艦上的人們對岸邊用力的揮手,水手們高昂的歡呼壓過了海浪。
劉欣雨站着不動,靜靜地看着戰艦駛入大海,並向南方轉向,最後戰艦劃破水面,引起幾千米海面褶皺,並一點點消失。
一陣腳步聲傳來,張浩慢慢走了過來,站在劉欣雨不遠處沒有說話。
“你這次沒跟船?”劉欣雨沒有轉頭,輕輕的問道。
張好看着大海上依舊殘留的航運痕跡,淡淡的笑道:“我相信他們能做好!”
劉欣雨緩緩點頭,又過了一會,劉欣雨忽然問道:“這港口到現在還沒有名字吧?”
“額……”張浩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也是,到現在爲止竟然還沒有給港口起一個名字,實在是不應該。
劉欣雨緩緩擡頭,看着大海遠處、看着海天相接處,緩緩說道:“我聽說在北方、在燕雲之國以北,有荒漠。荒漠,一片絕望的世界;只有在荒漠中找到綠洲,才能找到希望。
我想,綠洲這個名字,很適合這個港口。
我們面對的死亡綠海,何嘗不是一片荒漠!但現在,我們在這片藍色的荒漠裡,親手建造了屬於我們的綠洲!
這裡,是整個肥土之洲希望的所在!”
海風徐徐,吹起劉欣雨的衣袂。
稍後,劉欣雨忽然轉移話題,“聽說有一個叫陳巖鬆的化神期高手,加入大洋集團了?”
“是的。”張浩點頭。這幾天張浩忽悠着陳巖鬆加入大洋集團了,一個人就得到了大洋集團1%的股份。張浩從每一個股東手中抽取幾股股票,匯聚到了陳巖鬆手中。對此,大家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加入一個化神期高手呢。
這一次,陳巖鬆也跟着船出發了,船上還有艦長獨孤俊傑,以及風志凌。以後若無大事,張浩應該不會再跟船了。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張浩的專業就是——指揮別人。
“這次大洋集團這次的貨物是什麼?”
“優秀的、無鞘的、白板鋼鐵長劍2萬支。99.7%玄鐵300噸,鋼鐵50噸。其餘炮彈1800噸。”
“炮彈……額,就算了。長劍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之前我給東方商團每一家3支用鋼鐵鍛造的長劍作爲禮物,就是我們普通士兵使用的那種。結果他們說,這在東方是好東西,願意出1000上品靈石一支。後來我自己不好意思,降到700上品靈石。
不過兩百上品靈石的,就沒有劍鞘,只打造了劍條,效率提升了不少。一根劍條約1.3公斤,兩萬劍條也不過26噸。”
劉欣雨嘴角有點抽搐:“你們張家的鋼鐵成本是多少,我大概有數。你一支劍條賣700上品靈石……你真開得了口!”
張浩不樂意了:“陛下,您這話……我就不太贊同了。我必須要堅決的表示反對。陛下,請問東方玄鐵的靠岸價格是多少?99.6%的玄鐵,靠岸價格高達75上品靈石一斤。
雖說東西方的斤兩計算方式不同,東方的斤兩似乎更大、一斤有十六兩。但玄鐵的價格依舊很高。
我們的鋼劍用99.7%的玄鐵鍛造,最後只要700上品靈石,這在外界看來,幾乎就是成本價了。
東方的商行代表們,欣然接受!完全沒有異議!
陛下,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劉欣雨皺眉,她隱隱感覺到某種東西,但一時間卻又說不出口。
張浩不等劉欣雨回答,就開口說道:“陛下,這是技術!陛下您一直都接觸、瞭解我們,所以您覺得,我們的要價很貴很貴。
但陛下您如果站在外界思考,就會發現,我們的價格真的很便宜很便宜了!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我們的技術進步了。這是技術!
技術,纔是棲霞之國的未來。
全新的玄鐵生產手段,是技術。鋼鐵的出現,是技術。那龐大的封天鎖地大陣是技術。連致遠號戰艦,也是技術!
這一切,都是技術的進步。
以鋼鐵爲例,爲什麼我要價700上品靈石,他們卻欣然答應?
這,就是定價權!
我們掌握了技術,我們就有主導權;而這主導權中,包括定價權!
再說戰艦,因爲我們有了戰艦,我們纔開啓了希望,我們纔得到了廉價的丹藥!陛下,您覺得一顆培元丹0.6靈石,是不是不可思議?但這只是我們的想法。對於東方來說,他們或許還覺得貴了!”
“技術?”劉欣雨若有所思,但她微微皺眉,總覺得還有一種核心,沒有抓到。“技術……發展下去是什麼?”
“一場革命!一場生產方式的革命!我想,應該稱之爲技術革命,或者是工業革命!這是一種全新的生產方式,它以機器來生產機器!
陛下,我帶你去張家的生產基地看看吧。”
這一次,張浩直接帶着劉欣雨來到了張家的核心生產基地——機牀生生產基地!
張浩考慮了許久,終於還是帶領劉欣雨來了。
劉欣雨是這個國家的首腦,國家的未來全繫於劉欣雨一身。張浩想要讓棲霞之國真正的高速發展,就需要保證劉欣雨的思想足夠進步。
所以,張浩今天帶着劉欣雨走進了張家的核心。這裡,從來沒有對外開放過!
這,是一個機器生產機器的世界!
劉欣雨讓侍衛等留在結界外面,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而後,她就驚呆了,展現在劉欣雨面前的,是一個鋼鐵與機器的世界。
劉欣雨掃視四周,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看起。
張浩首先帶領劉欣雨觀察了汽輪機的葉片生產。汽輪機葉片,是現在最重要的技術之一。
如今張家的汽輪機已經賣出五十多座,皇家商行也買入不少,劉欣雨很清楚汽輪機葉片的地位和價值、以及技術難度。
很多人想要複製張家的汽輪機,但都失敗了。失敗在……葉片上!
而此時劉欣雨看到葉片是怎麼生產的了。
先是經過反覆摺疊鍛打的高純度鐵塊,在紅熱的狀態下進入衝壓機壓制出基本的外形,然後經過複雜的淬火、退火、冷卻後,被工匠放入一臺有些複雜的機牀中。
這機牀有橫軸、豎軸,甚至還有螺旋的軸;刀具順着螺旋軸推進,剛好劃過完美的曲線,將剛剛葉片的胚子拉出一道道細如髮絲的鐵屑。
機牀不斷運動,不過三分鐘的樣子,葉片表面就已經加工完成。而後進入下一道工序。
工匠們檢驗葉片合格後,開始在葉片根部打孔、銑削溝槽等等,最後整體拋光。整個過程全都是機牀完成。
一個別人看來複雜得難以複製的葉片,在這裡只需要幾分鐘就能加工完畢。
而後張浩帶着劉欣雨看了汽輪機轉子的主軸生產。
主軸採取了全新的澆築技術。鋼水會被注入一個層層封印加固的容器中,先攪拌確定沒有氣泡等,然後密封加壓,上方有重錘施壓;等到鋼水開始半凝固的時候,就開始鍛打加壓。
一根鋼柱的冷卻往往需要數天時間,不過張浩卻帶着劉欣雨來到了一根成型的鋼柱旁邊。鋼柱有70多釐米粗、約四米長度。此時的鋼柱還有些紅熱,但已經行車吊起,開始熱處理。
再下一道工序中,一根鋼柱已經放在一臺大型機牀上,正在加工中。
機牀飛速旋轉,一道道鐵屑捲曲着飛出,鋼柱被切削出精確的尺寸,剛好七十釐米直徑。
而後機牀更換刀具,足足九支刀具同時下切,開始切割出一道道溝槽。溝槽漸漸加寬,一道道被切削的鋼絲捲曲着,落到地面,有的細絲甚至能延伸十幾米、如同一根螺紋。
很快主軸上就出現九道隆起的、十釐米高度的‘鋼脊’。而後刀具橫移,將這些鋼脊均勻的切開,並在其上開槽、打孔。最後整體拋光。
來到下一道工序,就看到優秀的工匠將一個個葉片根部的溝槽對準了主軸的溝槽,用比較柔軟的銅錘敲擊、對齊,最後加上螺絲固定。一個個葉片開始安裝,一個完整的汽輪機轉子已經出現。
再來到下一道工序,成型的轉子在低速旋轉,工匠們正在進行平衡檢查。這種檢查很仔細,通過給固定葉片的螺栓增加紙片一般的墊片來輕微調整平衡。
最後經過檢查的轉子在軸承上飛速的旋轉。重達12噸的沉重的轉子轉速達到每分鐘一千多轉——這是目前最極限的測試;而這個過程中,轉子竟然沒有絲毫噪聲!
劉欣雨忍不住用手輕輕觸碰轉子的光軸部分,只感到絲絲柔順,只能勉強感受微弱的顫抖。
劉欣雨看的目不轉睛;但張浩的腳步卻沒有停留,他帶着劉欣雨參觀了更加核心的生產過程——機牀生產機牀!
機器生產機器的核心,是機牀生產機牀。一套功能完備的、具有自我複製能力的機牀,有一個很生動的名字——工業母機!
而在這裡,這個基地,就是張家的工業母機!這裡的全套機牀,一共組成了三套工業母機,正在快速生產中。
張浩帶着劉欣雨挨個觀察。在這裡,劉欣雨看到了軸承的生產,看到了螺桿的生產,看到了模具的生產,看到了齒輪的生產……看到這些小小的零部件一點點組裝成一座完整的、複雜的機牀!
冰冷的鐵錠、玄鐵錠、鋼錠等,在這裡被加工成了轟鳴的機器!
夜幕降臨,生產基地中,卻燈火燦爛。劉欣雨站在高處,默默地看着機牀生產車間,反覆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機牀將一塊塊鋼坯加工成不同的零件,再看着這些零件重新組成機牀。
而後這些機牀會被送到張家的、大洋集團的一些核心部門,不對外展示。
此前這些東西,張家都是嚴防死守的,現在也是;只不過張浩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帶劉欣雨來看看。
看一眼帶不走多少技術,但卻可以讓劉欣雨明白工商業的未來——什麼纔是真正的工商業!
這個國家需要一個具有開拓進取精神的君主,需要一個深刻了解工業力量和未來的君主。
張浩更要劉欣雨明白:工商業,工業第一,商業次之。工商業的根基是工業,是技術。而不是那些低買高賣的商隊!
一直到第二天黎明,劉欣雨才嘆息一聲:“這……就是所謂的工業革命?”
“我更希望稱之爲:工業革命1.0,或者說第一次工業革命。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
而這裡的技術,我準備……逐漸對國內公開!”
劉欣雨皺眉:“爲什麼?自己留着不好嗎,爲什麼要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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