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和朱元堂抵達的時候,城主府大殿前,人頭攢動。
四周圍了一圈黑甲侍衛,高處還有強弓勁弩,足以保證城主府的安全。
不過這些並不能影響大家的興致。
募捐還沒有正式開始,公主還沒有露面;衆人卻已經在興奮的討論。
張浩只聽了一會,全都是誇獎公主如何如何的。
有說公主貌若天仙,有說公主才慧過人,有說公主修爲不俗、不讓鬚眉……
張浩撇了撇嘴,你們說的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吧,我說個親自看到的如何:公主很有心機呢,那劉景明城主在這個公主面前,都畢恭畢敬的;一般人,怕是真沒資格去評價這個公主。
張浩跟着朱元堂來到殿內,這裡的人就很少了,但個個氣度不凡。
相比於外面的吵鬧,大家靜靜地站着,三三兩兩的小聲交談。
張浩的到來,卻是引起了一點關注。老遠的,穆名陳就對張浩招手。
“就你來了?”穆名陳有點關心。在他看來,這麼重要的場合,張浩無論是身份還是影響力,都差了點。
張浩笑了笑:“現在我就代表張家。”
“好一個少年。”穆名陳旁邊一箇中年開口了,“自我介紹下,穆冰川。”
穆冰川?誰啊?張浩一臉迷惑。
氣氛頓時尷尬了。
你向別人介紹自己,
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你滿以爲人家一定知道你,至少也聽說過你的名字,
結果……人家一臉的萌呆。
朱元堂嘴角抽搐,一點笑意怎麼也壓不住。
穆名陳趕緊傳音:我們的家主。
張浩臉色迅速變化,萌呆迅速成了‘驚呆’、還有‘驚喜’,“穆叔叔您好,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您了。今早趕路時,我爹還說,很期待與穆叔叔親自見面談談呢。”
“真的?”
“當然!”張浩一臉肯定。
穆冰川臉上迅速綻放微笑:“那太好了,我也想拜訪一下呢,好久沒見面了,都有點懷念了。”
於是,一大一小兩隻狐狸相視一笑,相見恨晚吶~~~
朱元堂打了個照面,就向城主府後面走去。
張浩和穆冰川、穆名陳才說了沒幾句,城主劉景明就出來了,“各位,靜一靜。”
聲音浩浩蕩蕩,無論是大殿內、還是大殿外,所有的雜音瞬間消失。
大殿所有的大門打開,從大殿外面,可以直接看到大殿正北方的城主寶座。
等大家安靜下來了,劉景明就站在寶座旁邊,高呼:“公主到。”
張浩也好奇的瞪大眼睛,之前雖然和公主說過話,但相互之間卻隔着珠簾,只勉強看到了一個朦朧的側影。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火紅色的身影!
張浩瞪大了眼睛,今天的公主竟是一身女式戰甲。背後斜背銀白色金紋長槍。
行走之間,戰甲傳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一巾白色的面風紗擋住了公主的面容。
大家看到的,是一名彷彿即將奔赴戰場的將軍。
張浩也愣了。
上次見到公主,公主靜坐涼亭,琴聲叮咚,一襲素衣完美的演繹了“美”的極限。
可是眼下,怎麼卻是一身戎裝?
那長槍,達不到七尺、也有六尺長度;寒光閃閃。
別說張浩愣了,大家都愣了。
在無數人的心目中,公主,可以是柔美的、也可以是嬌蠻的、更可以是妖嬈的、甚至可能是放蕩的……
但是,卻沒人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一身戎裝的公主。
飛劍都不用了,直接用長槍。
公主靜靜的走到城主坐位上,猛然抽出背後長槍,挽了一個槍花;一條蛟龍的虛影浮現,發出無聲的咆哮。
忽然公主收勢,槍尾重重點在腳下。
“轟……”
地動山搖,整個大殿都在晃動。
而公主以及那長槍,卻紋絲不動,宛如定海神針。
一股氣浪、伴隨着靈氣潮汐擴散,大殿地面上舒緩的靈霧,激起一道道波紋,向外擴散。
張浩只覺一股沉重壓力撲面而來,腳下竟是站立不穩。
還是旁邊的穆冰川扶了一把,不然就要出醜了。
站穩了,張浩有些驚悸的看着高臺上的公主。
旁邊,穆冰川深吸一口氣:“元嬰中期!”
臥槽!張浩心頭震撼了,怎麼也沒想到,上次見面那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公主,竟然是一個元嬰中期的高手!
張浩小聲問道:“穆叔叔,公主多大了?”
“據說十八歲,絕不超過20歲。”
張浩:……人比人得死啊。我這個身體也是十八歲吧,可恥的才只有煉氣七層。
腳下的靈霧翻滾不息,公主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再甜美,反而充滿了某種威嚴:
“在你們眼中,我看到了驚訝!”
衆人默然,是驚訝、太驚訝了。
公主悠悠嘆息一聲,“從我懂事開始,就在修行。
父皇不斷對我說,我們的國家處於危險之中。
所以,我不能玩耍。
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甚至,連我休息的時間,都有人在誦讀道經。
直到今年年初,我突破元嬰中期,才終於可以學琴。
我喜歡彈琴,我八歲生日,皇嫂送了我一本琴譜,《風擺翠竹》。
我每日擦拭,卻直到今年,才第一次翻開琴譜。
爲了學琴,我等了十年。”
悠悠的聲音,讓大家屏住呼吸。
連張浩也忍不住生出一點憐惜。
她有一身令人羨慕的修爲,付出的卻是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辛苦。
悠悠的聲音繼續飄蕩:
“我不願意這種生活,卻沒有選擇。恰如我們棲霞之國所處的位置一樣,我們只能不斷東征。
失敗了,我們東征。
勝利了,我們東征!
六天前,有人對我說,東征是一個無底洞,是一條註定失敗的道路。”
張浩摸了摸鼻子,六天前,那不就是自己嘛!
而後,張浩就看到,公主的目光似乎掃過自己,且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之所以不斷東征,是因爲我們別無選擇。我們處於已知世界的盡頭,我們的商路,被東方所壟斷。
我們的東征,不是爲了勝利。
而是爲了:
活下去!
活的有尊嚴!
我們要讓東方諸國知道,我們可以戰敗、可以戰死,卻絕不接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