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主。”卻要低頭答應着,心中漾着幾分不忍。
“對了,卻要,告訴那幾個人,讓他們先把齊姑娘,安置在養心殿,我稍候再做安排。”
辛鬱沉吟了一下,在卻要即將離去的時候,喊住了他,語氣若冰。
養心殿是王爺專門修身養性的去處,一般人如果沒有得到王爺的特別召見,是進不去的。
把齊文鳶安置在養心殿,看來少主是下了決心的,卻要點點頭,迅速的離開。
紅色的大門,寬敞的敞開着,門邊站着成排的守衛,個個面無表情,身材頎長。見辛鬱下來,慌忙低了頭,滿臉的恭敬。
擡起頭,望着門上高懸的匾額:郡王府,辛鬱心頭涌起百般的情緒。
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真切的感覺到權利與地位的重要性。若他只是一介草民,身無金銀,又如何能夠信誓旦旦的答應,治好齊文鳶的傷。
在心頭暗歎一聲,俯身揉了揉痠麻的膝蓋,辛鬱挺直了身子,徑直往養心殿走去。
方纔雙腿的痠麻感,已經減輕了些,只是,還有些無力,並不能如往日的大步流星。
“鬱兒,你回來了。”
先王后總能適時的出現在辛鬱面前,撫着他堅毅的臉龐,滿臉的心疼。
辛鬱點頭,無意和孃親多作寒暄,便要匆忙離去。
王后卻僅僅的抓緊了他的胳膊,阻止他前行的腳步,聲音中含着幾分關切:”鬱兒,你帶回來的那女子,孃親已經見過了。這年頭的女子,越是貌美,越是會騙人,你仔細不要被她騙了。”
語氣中的擔憂顯露無遺,經歷過太多的紛爭,王后深深體會過被人陷害的滋味。
兒子天性善良,性子單純,雖然貴爲王爺,雷厲風行,卻免不了被美色誘惑,吃虧上當。
那個病重的女子,她見了一面,就已然難以忘懷,生怕兒子因美色誤國,釀成大禍。
“孩兒已經長大了,自己自會判斷是非,孃親無需過多掛懷。”冷冷的說着,辛鬱憂心忡忡,不想再耽擱一分一毫。
齊文鳶的性子,爲人,他心中有數。那樣明媚的女子,有怎會說謊騙人。
倒是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鳳翔城中的事情。隱瞞事情,或者坦白,決策只在一念之間。
匆忙別了孃親,辛鬱的腳下生風,急急的向養心殿走去。
先王后愣在原地,神色悽楚,望着兒子離去的背影,眼淚便要落下來。
多少年來,兒子頭一次拂逆他的命令,而且只是因爲一個病懨懨的丫頭。
心頭生出些微涼的恨意,她的眼圈發紅,攥緊了拳頭,暗自下着決心,這樁事情,無論如何她也要阻止下去。
“怎麼樣?”人未到,聲先至。
剛邁進養心殿的門檻,辛鬱就情不自禁的開口詢問起來。裡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人聲,他聽的真切,是卻要正在與御醫交談。
老御醫見王爺到來,連忙跪下了身子,深埋着頭,一字一句的回到道:“王爺,這位姑娘的情況不容樂觀。刀傷已經累及內臟,身體裡的積血,一時半會不能排的乾淨。”
方纔卻要已經簡明扼要的向他提醒,齊姑娘對於王爺的重要性,所以,他盡撿了點中聽的說。
內臟出血,淤積體內,若是遲得一分半刻,恐怕連命也保不住。
“什麼,排不乾淨,那你就想法子排乾淨,不然,不然,就拿你的人頭來見。”
辛鬱的手重重的擊在鏤空的木隔斷之上,身子因爲激動劇烈的晃動着,眼中怒氣升騰,叫人看了害怕。
雖然,他平時在朝堂之上也是一副威嚴的樣子,但口氣總是淡淡的,不會莫名的發火。
那御醫嚇了一大跳,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面部肌肉因爲害怕,抽動着。
向新鬱拜了幾拜,眼睛直直的落在地上,恭敬的回答:“是,王爺,老臣遵旨。我先給回去齊姑娘,開幾副藥方子來。”
“快去。”新鬱緊皺着眉頭,高聲的一句輕喝。
“是。”那御醫唯唯諾諾,垂着身子,連忙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門口,方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頭陡然而生一種懼怕。
王爺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身上的威嚴感,就讓人心生敬畏,果然是治國良才。
在心中細細思量着,擦去掌心的冷汗,御醫的神色稍稍緩解。
以他的醫術,治療這種疾病,自然不在話下。只是,人一旦有顧慮,總會影響判斷力。
畏前畏後,實是醫人之大忌。
“少主,切莫動怒,仔細傷了身子。”卻要小心的叮囑着,將方纔以爲的屏風,移回原處。
記憶中的少主,很少這般的大發雷霆。少主的神情,行爲,語氣,總是淡淡的,不過分的激烈,只讓人感覺到濃重的疏離感。
辛鬱默不作聲,小心的在齊文鳶身前坐下來,凝望着她蒼白的臉頰,眼中涌動着無限的痛楚。
心底的情緒,越來越難壓制,他在心中嘆口氣,無奈的苦笑了兩下,輕撫着齊文鳶的臉蛋。
“一切都是因爲你。”在心頭喃喃自語着,辛鬱神色間添了幾分的笑意。
就這樣靜靜的陪伴在她身邊,看着窗外的樹木搖曳,似乎覺得心神的寧靜,說不盡的舒服。
“少主,那個……齊姑娘在養心殿中居住終是不妥。不如,不如……”
怯怯的說着,卻要偷偷瞄着少主的臉色變化,心中忐忑不安。
“你……”辛鬱嗔目瞪着卻要,責怪他不會看眼色。
這些年來,卻要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外人可以不瞭解他的想法,但卻要遠不會如此。
卻要鼓足了勇氣,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少主,道:“讓沒名分的女子,睡在養心殿,實在有違祖宗章法。”他實在不願意看見,少主失去理智的做法。這樣的少主,讓他覺得陌生。
頓了一頓,他側頭望了眼牀上睡着的齊文鳶,補充了一句:“這樣子傳出去,想必對齊姑娘的名聲也不會。我看那個明月殿空着,不如讓人拾掇了,讓齊姑娘住進去。”
被卻要一提醒,辛鬱的心中一驚,感情左右了他判斷是非的能力,竟然忘記換位,考慮鳶兒的感受。
歉然的低了頭,轉身望向窗外的風景,辛鬱的猶豫,氾濫成海。
“卻要,吩咐下去吧。下午就讓鳶兒搬進去,另外找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頭,仔細照看着。”
他的神情依然冷峻,明月殿許久未有人居住,早就落滿了灰塵。但所有的宮殿之中,只有明月殿的距離最近,可以隨時探訪。
卻要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吧,他在心頭不禁有些感激。
“是。”卻要鄭重的點着頭,轉身從殿中退下去。
方纔的一番進諫,他帶着很大的決心,若是少主不同意,他就繼續堅持。 畢竟,王府里根深蒂固的規矩,不是少主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且不說先王后那一關,光是朝堂之上,百官的抗議,估計唾沫星子就能浸沒了少主。
加上現在是選妃的關鍵時期,朝中的各個大臣,摩拳擦掌,凡是家中有女子的,年歲合適的,早就對王妃之位,覬覦已久。
政治聯姻,是王府宗族,打不破的命運。
“師兄,師兄。”齊文鳶呢喃着,表情十分的痛苦。
身體上無孔不入的疼痛感,席捲了全身,像是被成千上萬的螞蟻,狠狠的夾過。
聽到齊文鳶的聲音,辛鬱的臉上露出些喜色,待聽清了那句句的呼喚,心中涌過萬千的情緒。
他的面色一沉,心臟隱痛,強迫自己忽略,她到底是有喜歡的人了麼。
不停的反問着,他的容顏悽楚,清澈的眸子裡,沉澱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
懲罰似的將頭低頭湊近齊文鳶,感覺到她灼熱的呼吸,辛鬱的心中發酸,蜻蜓點水般的吻在了她乾裂的嘴脣。
淚水從眼角劃過,縱然是當年被手足兄弟追殺,他也沒有覺得如此痛苦。
卻要的話語,一點一點響過耳畔,少主,齊姑娘她,仿似有了心上人。
這次她受傷,也是因爲他。
少主,你就放下心思吧。
他不以爲然,他置若罔聞,他的關注點,全在齊文鳶受傷這件事情上。
原以爲,即使她有了戀人,他也會什麼都不計較的照料她,直到她醒來,直到她被人接走。
只是,從齊文鳶入了王府大門的那一刻,他就不願再放她走。
得到後再失去,永遠比從來沒得到,來的痛心。不得不承認,人都是貪婪的,得到了奢望的一寸,便想再要一尺。
痛苦的緊皺着眉頭,辛鬱把頭直直的擡起來,琥珀色的眼睛盯住齊文鳶不放,有心疼,有心碎,有難過。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辛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眉眼間的憂愁,像是永遠也化不開。
牆角上,生的那株弱草,在冷風中搖晃着身子。
花池中,絢爛的蘭花,在辛鬱的眼睛裡,像是成片的無人海洋,讓人絕望。
元宵節也過去了,不知各位讀者朋友是不是已經迴歸學校,或者工作崗位。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幸福安康。求訂閱,麼麼噠。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