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鳶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緒,明白是擺出一副我不高興的神情。
倒是柳若棠,遙遙看見齊文鳶過來,慢吞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刻意忽略臉上不喜,滿臉堆笑的拉住齊文鳶的手。
“鳶姐兒,你可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今日府中收到了一批珠寶首飾,你且去挑挑有沒有合心意的。”
她聲如鶯轉,句句動情。
忍住心中的厭煩,齊文鳶把手抽回來。
齊文鳶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柳若棠堪比影后的演技,生在古代可真是屈才。
“想不到姨娘這麼記掛鳶兒,鳶兒真是受寵若驚了。”
柳若棠被姨娘二字,戳的心窩都是疼的,一時意難平。轉念想到身後的齊仲樑,她臉上立刻又陰轉晴了。
柳若棠安慰自己,眼下不能意氣用事,今日之事,她謀劃了那麼久,不能功虧一簣。
一大早,她便使人支走了雲秀,又藉口把齊文鳶找來。
一切都在她的精心策劃下,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成敗在此一舉。
斜眼瞥了眼齊文鳶,柳若棠在心底暗暗得意。
今日,便讓你們孃兒倆下地獄。
“鳶姐兒說的哪裡話,你在我心裡跟碧姐兒一樣,都是心頭肉。這不,今兒的首飾,我特意讓你先挑,碧姐兒都擱在後邊了。”
柳若棠扶了扶頭上金光閃閃的髮釵,保持着一貫虛僞的微笑。
瞧見柳若棠眼角一閃而過的狡黠,齊文鳶警覺起來。莫不是她又動了什麼手腳,這女人要是會好心,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齊文鳶心中不屑,口上只說三字:“不敢當。”
此等模樣,卻是惹惱了齊仲樑。
在他看來,妻子一直溫柔小意,言談之間對鳶姐兒呵護備至。
但是鳶姐兒句句帶刺,一點臉面也沒給若棠留。
一直冷眼旁觀的齊仲樑,嘆了口氣,:“鳶姐兒,你母親一片真心,你又何苦處處爲難她。她亦是我上了族譜的妻子,你口口聲聲喊着姨娘,又讓爹情何以堪。”
齊仲樑如此一說,柳若棠眸中噙着淚,軟軟的叫了聲:“老爺。”
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兩人情深似海,齊文鳶胸口苦悶,想起了孤苦在牀的孃親。
她爲身體的原主悲傷,這樣一個從未盡到父親的責任的人。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卻是齊文鳶的父親。
強壓下心中的委屈,齊文鳶把頭扭向了一旁。
不知道皇甫神醫見到孃親沒有,她這段日子恢復的不錯,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皇甫伯伯的診斷結果。
待在這裡,看着柳若棠旁若無人的演戲,她心底厭煩不知有多少。
只以爲齊仲樑是她的爹爹,所以她就必須忍受這一切。
如果可能的話,齊文鳶很想跟齊仲樑劃清界限。
這樣一個父親,不要也罷。
“老爺,您可別怪鳶兒。她年紀還小,難免轉不過彎兒來。姐姐身體不好,都怪我平時沒教好鳶姐兒。。”
柳若棠說着話,走到齊仲樑身側,又替他揉起肩來。
恐怕這個時候,皇甫英已經見到莫如雪那個賤人了。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待會兒再引着老爺過去捉姦。
想到這裡,柳若棠愈發得意,腦海中浮現着莫如雪被撞破姦情的狼狽樣。
她側目看了眼齊文鳶,嘴角扯出一抹笑,指着西北角的一張木桌道:“鳶姐兒,那些首飾全放在那邊的木桌上,你且去挑吧。”
順着柳若棠手指的方向,齊文鳶看到了一個紅木漆的托盤,底下鋪了紅色的綢布。
小小托盤上,因爲幾樣精美的珠釵,熠熠奪目。
齊文鳶心生疑惑,看着首飾品相不錯,柳若棠竟捨得給她挑。
她沒急着走過去,反而站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到底會是什麼陰謀呢。
“鳶姐兒,鳶姐兒?”
她發呆的樣子,引得柳若棠不安起來,她催促道:“快挑吧,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母女之間的靈犀,讓齊文鳶心情變得焦躁,她隨手拿起一支玉簪。
匆匆向齊仲樑道別。
“老爺,我挑好了,先去探望孃親了。”
時辰差不多了,柳若棠眸子一亮,附和道:“鳶姐兒可真是孝心可嘉,老爺,妾身好久沒見到姐姐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探望她吧。”
她一反常態的行爲,引起了齊文鳶的驚醒。這其中一定有詐,她恨恨的瞪了柳若棠一眼,二話不說奔出門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齊文鳶一路奔跑着,心中無比擔憂孃親。
柳若棠望着她的背影,狹長的眼眸中,滿是算計。
跑吧,跑吧,好戲就要開場了。
“老爺,我們也走吧,鳶姐兒性子還是這麼急。”
齊仲樑對柳若棠這個決定,甚是意外。欣慰之餘,又有些感慨。他的表妹如此善解人意,爲什麼如雪母女就是不能明白呢。
他對這個原本就捧在手心裡的人兒,又多了幾分喜愛。
“你且去吧,莫要呆太久了,如雪生病需要靜養。鳶姐兒脾氣不好,若是衝撞你了,你且擔當着。”齊仲樑的話語裡滿是疼惜,他向柳若棠擺擺手,便要移步去書房。
說到底,他也只是想逃避,不想解決問題。
雖然聽說莫如雪的病情已無性命之憂,齊仲樑心中的大石已經放下。但想到如雪,他心裡仍舊懷着歉疚,無法坦然去面對她。
畢竟莫如雪的病,跟他有脫不了的干係。
對於結髮妻子,齊仲樑心中感情十分複雜。年少時的愛戀,後來的虧欠,如今的無言以對。
兩人之間有太多化解不開的誤會,齊仲樑害怕,有朝一日如雪直言恨他。
即使能夠忽略對方的存在,卻無法承擔對方的怨恨。
見齊仲樑沒有同去的意思,柳若棠急了眼,直接拉了齊仲樑的胳膊,情意綿綿的說:“老爺,您就陪妾身一起去吧。您知道姐姐的脾氣,萬一妾身無心說錯了什麼話,惹姐姐生氣了,您也能幫着打個圓場。”
她安排了這麼一場大戲,怎能不讓齊仲樑去捧場。。
抵不過嬌妻的軟磨硬泡,齊仲樑也只能微微蹙眉,硬着頭皮答應了。
“老爺,咱們走快點兒,別讓姐姐等急了。!”
柳若棠頻頻催促。
被迫加快了速度,齊仲樑心頭不喜,埋怨道:“若棠,我去便是,你何苦這麼心急?”
柳若棠微微一笑,拿手輕輕拍了拍齊仲樑的肩膀,嬌嗔道:“老爺,妾身惦記着姐姐身子。咱們還是快些過去,早一刻見到了姐姐,我才能安心。”
她掐指算過時間,再去晚點兒,好戲恐怕要收場了。
柳若棠的心情卻無比雀躍,她現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可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再出現什麼變故。
一想到齊文鳶那會比自己先見到那個賤人,柳若棠有些不安,她實在擔心那小丫頭片子會壞了自己的好事。
想到這裡,柳若棠不自覺的又加快了腳步。
感覺到柳若棠的步子懂得變化,齊仲樑隱約有些疑惑,他還是頭一次見表妹如此心急火燎。
她真的是在如雪麼,齊仲樑隱隱不安。
先到一步的齊文鳶的心情並不輕鬆,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柳若棠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柳若棠要是當面對莫如雪下手,她就是豁出了這條命,也要跟那老女人同歸於盡。
她握緊拳頭,表情甚是肅穆,時刻準備着。
齊文鳶推開了房門,卻不見雲秀來迎,頓覺古怪。
她連聲呼喊着秀姨和孃親,一路小跑進去,實在害怕再出什麼意外。
柳若棠二人,緊走慢走,終於看到了齊文鳶的背影。
如今,她只等着齊文鳶一聲尖叫,便進去拿人。
屋內卻一片平靜。
滿腹狐疑的掀開珠簾,柳若棠的美夢破碎了。
意料之中的混亂情景,並未出現。
掛起的帷帳內,莫如雪正安恬睡着,皇甫英則安靜的伏在書桌上寫着藥方。
難道是來早了不成,柳若棠有些不甘心,她佈下的線人分明已經看到柳若棠吃了那些糕點。
從雲端墜入谷底,柳若棠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她急急走到牀前,待看到莫如雪的氣色甚佳,枯槁的容顏煥發出生機,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齊文鳶沒留神被柳若棠衝到了前面,趕緊上前,用身子遮住孃親,對她怒目相向。
柳若棠氣憤難平,飛快斜睨了皇甫英一眼。
敢壞她好事,以後走着瞧吧。
齊文鳶俯身,幫沉睡中的孃親掖好了被子。
接着,她疏離有禮的說:“姨娘,老爺。孃親已經睡下了,你們還是先請回吧。”
“鳶兒,照顧好你母親親,我跟你母親改日再來。”
齊仲樑的目光在莫如雪略顯蒼白的面孔上流連,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不捨。
這一幕落在柳若棠眼裡,直叫她火冒三丈。
他說完話後,拉着若有所思的柳若棠出了房門。
等看見他二人走的遠了,齊文鳶再也忍耐不住,詢問皇甫英發生了什麼。
從她進這個屋子那刻起,就覺得不正常。
孃親這段日子精神明明好轉,不可能在大夫看病時睡着。
但看她的樣子,連來人了都不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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