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梅和一聲怒喝,一隻袖管如充了氣一般鼓鼓囊囊,殺意瞬間沸騰了起來。
蒼雲信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臉色陰鬱道:“不要和他一般計較,就這樣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梅和微微一怔,自己是來勸蒼雲信忍辱負重的,怎麼現在反成了蒼雲信來勸自己?殊不知有些事情不到自己頭上,設身處地的去想和親身感受完全是兩碼事,憑他的身份和地位,平時有幾人敢給他氣受?躍千愁的那張嘴天生就是給他們這種人找刺激的,一般人都承受不了,何況是他這個平時高高在上的人。
“殺我?”躍千愁臉上皺起橫肉來,譏笑道:“老子就站在這裡,有種你們動我一下試試看?諒你們也沒這個膽子!”目光落在蒼雲信晦明晦暗的老臉上,一字一句道:“我現在也沒心情跟你們廢話了,給你一天的時間做準備”明天就跟我走,告辭!”說罷轉身而去。
“找死!”蒼雲信一聲大喝,的確是被激怒了,梅和一驚,趕緊拉住了他。躍千愁回頭看着兩人冷笑笑,不發一言的走了,可謂是高興而來,落了個掃興而歸,自我感覺太他孃的不意外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試試對方的承受底線如何。
最後屋內就剩下了老哥倆悶聲不語,良久後,蒼雲信扭頭看向梅和道:“你現在當知道這混賬東西該殺了吧!”
梅和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微微嘆息一聲:“大局爲重吧!”接着又眉頭微微一皺道:“我怎麼感覺這事有些蹊蹺,這小子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就憑他?他敢!”蒼雲信一臉的不屑。梅和搖搖頭”沉吟道:“你見過有幾個像他這種修爲的人敢對我們如此態度?面對我們能有這份從容和冷靜,豈是一般無賴能有的?如此而爲怕是心懷叵測啊!大供奉還是小心爲妙。”
“不過是綺仗着有仙宮撐腰罷了。”蒼雲信冷哼一聲,他嘴裡雖然這樣說,但是從那微縮的瞳孔中可以看出,心中已經有了警的……,…
就在兩人剛剛冷靜了下來沒多久,門外突然有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的弟子來報,迷幻仙城內謠言四起”說是仙宮下令讓蒼雲信保護躍千愁的安呢……,…
一聽到這消息”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蒼雲信當即有些懵了,他雖然知道這事情遲早要散播出來,臉也是遲早要丟的,可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扎堆來,不做他想,立刻聯想到了躍千愁的頭上,當即差點氣得吐血,怒吼道:“豎子焉敢如此!遲早將你碎屍萬段。”一臉通紅的揮掌拍出,“轟”一扇牆應聲垮塌,煙塵瀰漫中,老哥倆站那一動不動……
整個迷幻仙城的確是被這消息給鬧得沸騰了,任誰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讓蒼雲信去保護殺了其孫的仇人躍千愁,這怎麼可能?於是乎,大家不斷的相互驗證消息的真僞,結果越是得不到真相,“謠言”也越傳越邪乎……
次日,將天下商會事情安排妥當的躍千愁,一大早就精神抖擻的再次降臨在了絕情宮分舵外,和藹舟和原本正在進進出出此時卻愣在門口的各派弟子點頭示意後,對飽含敵意的絕情宮弟子笑道:“告訴蒼雲信,就說可以走了。”
看着急衝衝離開的絕情宮弟子,躍千愁神情淡然的抱臂而立,兩眼帶着微笑看着大堂裡面。把“謠言”鬧得滿天飛,一而再的刺激蒼雲信,他就是想看看蒼雲信能不能剋制住自己”不搞清楚對方的底線,他心裡也會發虛”萬一兩人相處的時候對方突然偷襲,那自己可就倒霧了。權當先給對方打點預防針,讓對方增強點受刺激的免疫力也是好的。
的的確確過去了點時間,臉色陰鬱的老哥倆終於調整了心態緩緩走了出來。在衆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蒼雲信盯着躍千愁沉聲問道:“去哪裡?”多少有那麼點認命了的味道。
看熱鬧的各派弟子當即心領袖會的互相看了眼,這話裡面透露出來的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不用說,謠言是真的了。躍千愁樂呵呵道:“去了便知道。”
蒼雲信的嘴角抽了抽,只見躍千愁已經朝空中祭出了一梭飛行梭,先閃了上去,在上面朝自己招手,示意自己快上來。
在梅和的拱手相送下,蒼雲信終是咬牙閃了上去,盡力偏過頭不看躍千愁的那張醜惡嘴臉:“到底去哪裡?”
躍千愁不疾不徐的緩緩說道:“冥界!”蒼雲信一怔,回過頭來看着對方,卻見對方朝飛行梭的前端伸了伸手,當即冷笑道:“我接到的仙宮法旨只是保護你,可沒有幫你駕馭飛行梭的義務。”
“此去冥界路途遙遠,你不覺得憑你的修爲駕取起來的速度會更快嗎?”
“快不快和我有何干系?我不趕時間。”蒼雲信冷笑連連,本就夠丟臉的了,他豈能再當着大家的面幫躍千愁駕馭飛行梭。
“你這樣說我無話可說,假如誤了仙帝的大事,就怕你承擔不起。”躍千愁也和他犟上了。然而蒼雲信並不爲所動:“少來這套,你當仙宮的人都是傻子還差不多。”
“好!我就不說這個了,免得你說我拿仙帝來威脅你,反正你也不把仙帝給放在眼裡。”躍千愁目光環視整個迷幻仙城,哎呀道:“我駕馭也行,我還正準備載着你在迷幻仙城多兜幾圈,讓大家都來親眼目睹一下你蒼雲信的威風。”
蒼雲信一聲冷哼,整個人緩緩飄起,浮空在飛行梭的邊上,一臉譏笑道:“飛行梭是你的,你愛兜幾圈就兜幾圈,恕不奉陪!”
兩人的這番對話,下面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有人甚至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很好!算你教……,…哎喲!”就在這時,躍千愁忽然一聲驚呼,手捂着胸口,人在飛行梭上踉蹌幾步,彷彿心絞痛一般。在蒼雲信冷漠的目光注視下,飛行梭載着躍千愁緩緩落回了絕情宮分舵的大門前…
衆人正面面相覷間,只見躍千愁搖搖晃晃到飛行梭的尾部,癱坐下來,朝衆人有氣無力的揮揮手,斷斷續續道:“不知…不知哪位願意行行好,幫…幫我到商會聯盟轉告一聲,就說我被人給氣得難受,心中抑鬱,精神狀態不佳,恐要休息個一年半載,怕會誤了仙帝的大事還請仙宮另擇良材擔當重任………說完躺在飛行梭上就只剩下了喘氣聲,搞得隨時要斷氣一樣。
一羣人無語了,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天下商會的掌門……這傢伙也真膽大,敢玩得這麼露骨居然拿仙帝的事情來要挾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事情真要鬧大了,只怕仙宮就算處理了躍千愁,他蒼雲信這個陪躍千愁一起兒戲的人,下場又能好得了?這分明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耍無賴啊!
空中的蒼雲信門口的梅和,老哥倆的臉一齊黑了。周邊鴉雀無聲,衆人的目光不時看看空中的蒼雲信,又看看在飛行梭中快睡着的躍千起……,…
“大供來……”梅和的傳音在蒼雲信的耳邊悠悠嘆息。蒼雲信的臉色一陣變幻,現在想活錄了躍千愁的心都有仙…最終還是服軟了,在他眼裡”躍千愁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雜碎自己和他一起倒霧也未免太不值當了。
空中人影突然消失,蒼雲信站在了地上飛行梭的前端一股氣流奔襲向四方,飛行梭猛然斜插向天際。絕情宮分舵的大門前留下了一片唏噓聲…
躺在飛行梭中半閉個眼睛的躍千愁終於睜開了雙眼,看着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當初在極樂仙境當衆受辱的那口惡氣終於出了一些,整個人都感覺舒服了不少。看着前面那頭也不回的蒼雲信,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在烏雄府邸所經歷的一幕幕……
事實上,迷幻仙城發生的這些事情沒超過一天,便已經傳到了極樂仙境的烏雄的外務大統領府內。
錦繡後huā園,涼亭卷珠簾,亭內一身金袍貴爲外務大統領夫人的穆天嬌深坐顰蛾眉,其父穆兵正喋喋不休的譏諷着躍千愁在迷幻仙城的無賴舉動。
如今的穆兵仗着烏雄仙宮外務大統領的身份,可謂是頻繁來往於四通商會和極樂仙境,居住在極樂仙境的時間反而居多,至於四通商會的事情大多交給了其弟子南天龍打理。對此,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憑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四通商會就算沒有自己坐鎮,也沒人敢製造任何麻煩。
世上不乏一種人,這種人曾長期受到壓迫,可一但翻身後,瞬間便忘乎所以了,對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感覺極爲享受,甚至肆意弄權。世人對這種人謂之小人得志……穆天嬌手扶額頭,手肘撐在擺放了果盤和瓊漿玉露的石桌上,如是想到。
“……我就想不通了,仙帝怎麼會讓年無賴作什麼曲子,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父親!”沉思中的穆天嬌霍然擡頭,喝止了穆兵再說下去,雙目中隱隱含着悲憤道:“父親你怎敢在背後議論仙帝,難道就不怕惹來雷霆之怒連累女兒和烏雄嗎?”
穆兵臉色一變,迅速向四周看了眼,見四處無人方鬆了口氣,心中卻仍是忤忤不已,他也知道自己剛纔有些忘乎所以、口不擇言了。然而亭子裡的氣氛卻有些尷尬了起來,穆兵如今對這個女兒多少有些忌諱,畢竟自己身上現在所有的榮光都是來自於這個女兒。
最終還是穆天嬌臉上的神情先放緩了下來,誰叫對方再不濟也是自己的父親,幽幽嘆了口氣道:“父親以後切勿再妄言了,就當是爲了女兒的幸福着想,嘴上多留餘地。”
“自然!自然!爲父只是一時失言罷了。”見女兒不生氣了,穆兵趕緊趁機辯解道:“我不是要說仙帝,其實我想說的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姓露的女人,估計就是她在姬舞仙后那裡說了些什麼,否則仙帝怎麼可能讓那躍千愁作什麼曲子。你看那躍千愁,典型的小人行徑,一朝得志便目中無人,在迷幻仙城肆意妄爲。”
穆天嬌緩緩站了起來,看着穆兵苦口婆心道:“父親聽我一句,那躍千愁曾經畢竟有恩於我們穆家“當初在神墟境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女兒早就死在了裡面。
就算拋開這些不論,他和我們並無深仇大恨,你爲何對他如此深惡痛絕,究竟是爲什麼?”
“只是看不慣他的那些小人行徑罷了。”穆兵弱弱的回了句。實際上還是因爲躍千愁上次在穆天嬌的婚禮上跌了他的面子,他如今的性情早已容不得下面人對自己無禮“而躍千愁如今在他眼裡就是典型的下人,何況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頂撞他,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他近期已經準備利用自己的強大影響力,要把躍千愁給好好收拾一頓,讓躍千愁知道什麼叫做尊卑有別。誰知這個時候忽然傳來躍千愁接了仙帝法旨辦差的事情,仙帝親自下的法旨啊!穆兵有些忌諱的同時,又有一些嫉妒,自己身爲烏雄的岳丈都從未接到過仙帝的法旨,一個低等的下人居然獲得如此殊榮,舊怨加上如今的嫉妒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真君子也罷,真小人也罷,和我們都沒有關係……”穆天嬌說着忽然頓了頓,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一雙明眸死死的盯在了穆兵臉上,咬了咬脣道:“父親是不是想對他做什麼?”
“哦!岳丈大人想對誰做什麼?”外面突然傳來爽朗的哈哈笑聲,兩父女偏頭看去,只見烏雄龍行虎步的從huā園門口大步走了過來,臉上還掛着笑意。
穆兵臉上亦是立刻涌上笑容,快步走出了涼亭,看着烏雄笑道:“大統領回來了。”
“岳丈大人!”烏雄很客氣的拱了拱手,隨即伸手拉住了款款迎來的穆天嬌的柔荑,兩人互相微笑着走入了亭內,對坐在石桌的兩邊,頗有些舉案齊眉的味道。烏雄看了眼跟進來的穆兵,隨後看着穆天嬌笑問道:“夫人剛纔說岳丈想做什麼?不妨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