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開始!”
馮四九作爲這次鑑法會的優勝者,自然是第一個出列。他得意洋洋地掏出一個幽冥袋,放出其中裝着的魂魄。這些魂魄皆是凡人,各個雙眼無神,停滯在半空中,片刻之後便化爲了灰飛,泯滅在了聖地。眼瞧着韓林和王志有些疑惑,馮四九解釋道:“這聖地的祭祀,其實就是吸食魂魄。”
話音剛落,馮四九突然感覺到腹部疼痛,低下頭,看到自己身體裡竟然插出一雙血淋淋的金色手臂,兩眼圓睜,臉上全是驚恐到不相信的表情。
“啪嗒”一聲,馮四九吃痛,忍不住悶哼一聲。下一刻,人就軟綿綿地栽倒在了地上。
韓林抽回腋下血腥的雙手,鮮血便順着傷口的大血窟窿滋滋冒個不停。
他掙扎着想要擡起頭,卻看到了吳圭、龐德、木長清等人都雙目冷漠地望着自己。爲首的韓林更是在身上長出了兩對不凡的手臂,分別爲金色銀色肉色。其中,肉色手臂拿着一面銅鏡,在憐憫的眼神中,射出白濛濛的光芒四射,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不是《梵聖真魔功》裡面記載的陰陽臂,而是韓林用金蚨子母刃煉成的法寶胚子陰陽輪幻化而成。真正的陰陽臂是金丹期修士的大神通。
事發突然,可是機警的王志立刻驚覺,施展術法遠遁到好幾十丈外,同時放出靈獸,目中寒光微露,拿出法器和另外幾人相互對峙。
“你們要幹什麼!”
馮四九抽搐着身體,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又想起了什麼,有些不死心地用僅存的力氣勉強將頭顱略微扭動了一下,擡起手臂,指着韓林等人,罵道:“你們,啊啊啊啊,你們竟然偷襲我!不得好死啊!”
頭一歪,嚥了氣。
龐德大步上前,踢了世仇死敵的屍體一腳,嘴裡笑罵道:“這麼容易就死了——不得好死?哈哈哈。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只可惜,你比我等死的早哦。而且,現在死在聖地的你,已經魂飛魄散咯。”
他扭過頭,看着吳圭,比了個一個大拇指:“還是吳兄強啊。這招釜底抽薪,讓在下佩服佩服。從此我們這安平郡西嶺山脈,就再也不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吳圭臉色微紅,朝着韓林等人拱了拱手,謙虛得說道:“諸位說笑了。其實,要不是這馮家逼得太緊,我等也不必如此行事。不過,沒想到啊。韓兄這一刀,在我等的術法加持之下,真的是奇快無比,傷害驚人。厲害厲害!”
他衣袖中飛射出大片的陰寒霧氣,立刻將馮四九的屍體腐蝕得不成人形。等到屍骨無存之後,他才扭過頭,衝着遠處的王志說道:“今日之事和王道友無關,乃是我們三傢俬事。等出去之後,這西嶺山脈就再也沒有馮家了。煩請道友起誓,不得向外界透露半分——不過我等既然做了,出去之後自然也不怕外面風言風語。”
威脅之意暴露無遺。
就在馮四九嚥氣的同時,王志神色變得陰沉無比,不停地往四處打量個不停,想要找到路口逃出去。
韓林卻是擦掉了手中的血污,安撫着肩膀上躁動的狡猙豹,淡淡地說道:“吳老兄說的什麼話。王家的面子你還能不給嗎?我倒是覺得無須這般咄咄逼人。你說是不是,王道友?”
木長清也是若無其事地打開了手中的畫軸法器,隱匿在一旁並未出手,皺巴巴的臉上張嘴笑道:“難道王道友和這馮死鬼是莫逆之交,還想要爲一個死人報仇?據我所知,你們兩人沒見過幾次面,只是泛泛之交罷了。”
王志包裹在一團銀芒之中,聽到衆人的話,眼神不由得閃爍了幾下。考慮了片刻之後,直接敞開了罩門,露出了內裡的笑臉相迎。
吳圭和龐德大喜,連忙掏出兩個儲物袋,輕飄飄飛向對方:“在下等人將此物贈予王道友,作爲此次家族任務失敗回去受到懲罰的補償。”
見王志把儲物袋收下,韓林這纔將本命法寶陰陽輪收回體內,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黃雞紫蟹堪攜酒,紅樹青山好放船。諸位,機會難得,還不一道同遊聖地?”
躍躍欲試的龐德飛身上前,繼續主持未完成的祭祀。
等到儀式結束,吳圭終於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發出了爽朗的大笑:“今日,就是馮家破滅的日子。什麼三家箴言,合則生,分則死?我等本就是不入流的小家族,家破人亡往往就在旦夕之間。要真有禍事,區區築基修爲,怎麼可能躲得過?”
三家一直生活在這山脈之中,其實通婚已久,可以說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馮四九始終認爲另外兩家家主存在某種底線,不可能對他痛下殺手。
直接死不瞑目。
吳圭回過頭,儀態全無,對着王志、韓林、木長清三位外人有些失禮地說道:“什麼聖地?靈氣如此稀薄。你們瞧瞧,這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不就是一片死地?還惹來他人覬覦。你們說,送給你們要不要?”
王志等人自然搖了搖頭,口稱“不要”。
只有韓林雙手一擡,感受着胸口陣陣發熱,心中陰陰冷笑不止,面上卻哈哈大笑說道:“是嗎?這等至寶真的送我?我可不會當你開玩笑哦。”
狡猙豹也跟着尖鳴了一聲,修長的身軀繞着韓林的脖頸轉來轉去,尖牙利爪毫不掩飾地露了出來。
韓林這番話搞得吳圭臉色難看之極,繼續訴苦道:“什麼聖地至寶。此物在我等手中已經存在數百年,參透了不下二十次。期間不乏邀約了一些高階大修士參觀。可最後,有什麼用呢?本來想拿一些靈獸圈養在這裡面,可下一次來全死光了。我呸!”
說話絮絮叨叨,都有些失了條理,看來積怨頗深。
前方的龐德聞言,也是鼻中一聲冷哼,不屑的聲音傳來。
“也就馮四九那個老鬼把它當做寶貝。還要我等繼續陪他參詳。我參他個屁!”
衆人都是紛紛附和。
只有韓林一言不發,雙手負立。
他並未隱藏,直接雙目白光一閃,試圖用破禁法眼查看此處秘密。
木長清和王志兩人看到韓林的舉動,露出吃驚的眼神,接着瞬間消失,也動用起了獨有的勘查手段。
木長清微微擡手,合拳張開,手中驀然多出了一顆乳白色的木珠子。他輕輕一點,木珠子化作青煙,鑽進了他的眼裡。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幽綠深邃至極。
而王志架勢最爲誇張,口中倒呵一聲,身上剎那間冒出了大團黑氣。接着“噗”“噗”兩聲傳來,黑氣化作了一隻黑色的妖蟒,直接鑽進了空中消失不見。
結果都是徒勞無功,惹得龐德和吳圭哈哈大笑。
韓林自然也是如此。但是卻有一點不同。
雖說身形未動,但他的臉上隱隱透出一絲鄭重之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別人聽到的那個模糊不清、隱隱約約的聲音都是“祭祀”,只有他清楚地聽明白了那個聲音在說什麼。
真魔語。
“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