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劍府府主雲藏空,於昨日已經趕到炎火劍崖,此時,正在一座近似仙家福地的府邸內。
“什麼?”
雲藏空一對眸子射出一片冷意,濃郁的殺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大人,鬼……鬼叱長老的確……死了。”
悅溪的冷汗刷刷而下,在府主大人毫不掩飾的殺氣下,他的皮膚猶如被針扎般,氣血差點出岔,他強自忍住,不得不硬着頭皮再重複了一遍。
和鬼叱一樣,悅溪也是瓊花劍府的一名長老,跟隨雲藏空的時間甚至比鬼叱還要長,修爲自然要深厚許多,可當他聽說鬼叱被殺這個消息時,依舊忍不住震驚到了極致。
怎麼可能?
只是抓一個金丹期的傻小子,怎麼會一照面就被……殺了?
悅溪的心智很堅韌,眼光毒辣,在經歷過最初的震驚後,他思索了許久,心中大致有了個模糊的答案。
若讓一個金丹劍修一照面滅殺掉一名元嬰劍修,除非……動用靈寶級的劍器!可是,一個金丹期劍修,怎麼可能擁有靈寶級的劍器呢?
這是個很荒謬的推斷,可除了此,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沒有!
悅溪想不出,他相信,恐怕府主大人之所以如此暴怒,大半也是想不通這個環節吧……
“他人……現在在哪裡?”
雲藏空沉默了許久,神色恢復波瀾不驚,拿起手指輕輕地敲着椅子。
“據可靠消息,這小子帶着他的侍從和鬼魘的一對兒女,離開樑月郡,朝明軒劍府所在地萬淵城行去,可奇怪的是……他們竟選擇了荒野叢林間的路線。”
悅溪神色變得有些疑惑,他想不出,他們爲什麼要走荒林野山之中,而不選擇大路呢?那些未開發的山林,即使他悅溪,也不敢輕易踏入的!
“哦……倒是有點膽魄啊。”
雲藏空眸中精光暴射,猶如一枚炫亮的閃電,瞬間劃破了屋內的黑暗。
思慮了許久,雲藏空突然道:“若我派你和蒙坤一起,攜帶青鋒營三十劍衛,是否能把那小子和鬼魘的孽子帶回呢?”
悅溪一怔,有點不解地看着自家大人,如此力量,若全力以赴,足足可以活捉一名元嬰期劍修了,聽大人的口氣,似乎還覺得……這份力量還很薄弱?
悅溪的疑惑,雲藏空看在眼中,眸中寒意不禁大盛,冷然說道:“怎麼,以爲我小題大做?那小子能斬了我一縷神魄,能一照面殺了鬼叱,你以爲他還是個普通的金丹劍修?”
悅溪心中一凜,惶恐低頭:“多謝大人提醒!”
“去吧,進了那些荒野山林,一切聽從蒙坤的,別還未找到人,先把性命搭在那些兇獸身上了。”
雲藏空揮揮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宇,直到此時,他才把那個叫張巖的金丹劍修,看做是真正的對手。
“是!大人。”
悅溪鏗鏘迴應,立起身子,悄然朝門外走去,剛走出門幾步,他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聽府主的聲音幽幽從身後傳來。
“告訴蒙坤,若讓他們逃進萬淵城,哼,你們也就別回來了!”
悅溪身形一滯,旋即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大步朝蒙坤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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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州,那些人跡罕至,未曾開發的山林是極爲危險的,不說各色奇怪而強大的兇獸遊走其中,單只是認路就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
幸好,馬衝不愧是一名出色的遷徙族人,雖對眼前的叢林陌生之極,但其自有一套辨別方向的辦法,不至於他們會迷路。
高大粗壯的樹木遮天蓋地,水桶粗細的蔓藤茂密而繁盛,像一條條嗜血的蟒蛇,飄蕩在樹木之間,蜿蜒在野草叢生的地面。
路很不好走,四處寂靜而陰森,不知名的野獸更會自四面八方突襲而至,每一刻,他們都需要緊繃神經,關注着腳下的一株草,一朵花……因爲很可能,這些看似人畜無害的東西,會在一瞬間化作最爲陰毒的兇獸。這還只是這座孫林的外圍,若進入深處,是否還有別的危險,誰也無法確定。
馬沖走在最前邊帶路,雪氏姐弟在中間,而張巖在後邊短路,分工明細之極。他們就這麼前行了三天,除了馬沖和張巖,雪氏姐弟的衣物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眼睛紅腫,溢滿了血絲,神色頗爲憔悴。
三天裡,他們已經被不下於十波的各種兇獸攻擊,陰毒的、剽悍的、單個的、成羣的……若不是張巖的神識足夠強大,對危險的感知足夠敏感,他們甚至已經死在那些兇獸的口中了。
“大人,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雪樓他倆修爲全無,恐怕會扛不住的。”
馬衝一劍劈掉橫在眼前的一枝巨大蔓藤,看着露出的一塊窄仄的空地,不禁回頭朝張巖建議。
這三天時間裡,幾乎沒怎麼休息過,別說是雪氏兄妹,即使是已臻至金丹初期的馬衝也有些吃不消啊。
張巖聞聲,點點頭,神識如同潮水般籠罩四周近乎百丈的範圍,細細地排查了一遍,隨即身形一頓,倏然消失在原地。
不多久,當馬衝把空地的雜草清理乾淨,升起一堆篝火的時候,張巖自幽暗中悠悠走來,手上已多了頭巨大的青獠野豬。
雪氏兄妹畢竟還只是普通人,一日三餐必須管飽了,這三天,食物和水源就交給了張巖,誰讓他的修爲最高呢?
篝火洶洶,野豬已被剝皮清洗過,此時被架在火堆上烤着,不一會便散出一陣濃郁之極的香氣。
雪樓舔了舔嘴巴,說道:“馬大哥,你說這青獠野豬有多厲害,我修煉到哪種程度能宰了它?”
馬衝想了想,笑道:“最起碼也得築基後期吧,這青獠野豬可厲害着呢,不但力大無窮,其防禦力也強的驚人,真元稍弱一點,都耗不死它。”
雪樓疑惑道:“耗死它?”
馬衝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不錯,它皮糙肉厚的,無處下手,其要害又被它無時無刻不防護着,不耗死它還能如何?”
雪樓有點不服:“那能不能一劍殺了它?”
馬衝瞥了雪樓一眼,笑嘻嘻道:“能!可你得達到金丹期的修爲,當然,若你擁有一把靈器級別的劍器,也能以築基期的修爲宰了它。”
“靈器級別的劍器……”雪樓皺眉想了很久,扭頭問張巖:“張前輩,你是如何殺了這青獠野豬的?”
張巖正自以神識掃射周圍的危險,他發現此地似乎已到了這座森林的內部邊界上了,保不準有什麼厲害之極的兇獸呢,聞言,只是隨口答道:“一掌拍死的。”
噗!
正自朝口中灌水的馬衝,一下子噴了出來,隨即尷尬一笑,目光一轉,見雪樓也驚得呆住了,不禁心有慼慼焉。大人……可真是個彪悍的主兒啊~
而一直默默坐在篝火旁的雪柔姑娘,聞言也呆滯了片刻,旋即清澈的美眸中射出一縷崇拜之色,張前輩可真厲害呢。
這小妮子自進了這座森林,就變得沉默寡言了,再苦再累,衣服被劃破,手臂腳腕被掛傷,愣是一聲不吭,張巖看在眼裡,感嘆之餘,對她的照拂自然多了許多。
此時,野豬肉已經烤熟,張巖掏出一把飛劍,把豬大腿肉割了一大塊,遞給雪柔,笑道:“喏,這塊給你,填飽肚子後趕緊休息吧。”
雪柔擡起榛首飛快望了張巖一眼,見他目光含笑,明晃晃地盯着自己,不禁俏臉一紅,伸出柔荑接過後,俏生生說了聲:“謝謝。”
聽姐姐道謝,雪樓不滿了,嘟囔道:“姐,還道什麼謝,張前輩是自己人,他的好,記在心裡就行了,是吧,馬大哥?”
馬衝哈哈一笑,點頭稱是。
四人用過野豬肉,馬衝正欲揮手拍滅地上的篝火,卻被張巖攔住,說道:“別滅了,今晚讓你們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或許就該進入這森林的內部了……”
在森林裡點擊篝火無異是危險的,火光能引來數不盡的兇獸,張巖既然不讓熄火,馬衝自然知道,大人恐怕會在此守護一整夜了,心裡不禁微暖,這樣體貼的大人,誰見過?
馬衝感動之下,硬是要把守夜的任務搶過來,張巖卻搖搖頭,態度堅決。這裡很危險,剛纔在用餐的時候,他起碼發現了十幾道兇悍之極的氣息,馬衝根本不是其對手。
其實,張巖若守夜,也不會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四周黑魆魆的地方,他只需放出自身金的氣息,再以神識覆蓋四周便可以了。完全可以抽空做別的事情,兩不耽誤。
但馬衝見張巖如此態度,心中更是慚愧,心道:我一個追隨者,卻讓大人替我守夜,這怎麼可以?
他正欲再堅持一番,就在這時,一聲沉悶如驚雷的獸吼倏然自黑魆魆的森林深處傳來,整個森林被這一聲獸吼震得簌簌作響,驚醒了無數的鳥類,隨之發出尖利之極的名叫。
獸吼,撕破了夜空。
張巖面色一變,他立起身子,神識一掃,眉頭不自禁皺了起來,有一頭不知名的兇獸,正自遠處拔山倒樹,奔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