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巖體內的魔元不斷變化,他的眉頭緊皺。巨蠍內丹如同流水般,從他的四肢百骸間滑過,面色凝重,不敢有絲毫懈怠。
巨蠍的內丹精華很龐大,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壓力倍增。每一步,他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不慎,他便會被鋪天蓋地的狂暴氣流淹沒。
紫丹在變化!
氤氳的液態魔元由於被火土木三把飛劍不斷淬打,而凝聚出的紅黃青三種顏色的真元顆粒漸漸被新生出的真元淹沒,變得渺茫,幾近不可察覺。
他已經是金丹中期的修爲,體內又同時兼備佛魔兩顆金丹,真元之力原本就磅礴浩蕩,無出其右,如今又吞食了一顆相當於金丹後期的兇獸內丹,可以確定,當他把內丹精華全部煉化,魔丹必然可以憑增兩成的力量。
心神空明,神經高度集中,張巖盤膝於地,一動不動,已經過去了兩天。在這期間,不斷有兇獸在四周徘徊,因爲有禁錮虛陣在,它們嗅出其中危險,不敢越雷池一步。但馬衝的眉頭卻皺得厲害,支撐禁錮虛陣的百餘顆上品靈石已經快要消耗殆盡,若大人再不醒來,萬一有兇獸偷襲而至的話......
馬衝嘆了口氣,再也沒心思傳授雪氏兄妹功法,只是盯着大人安然若磐石的身子,心中焦急萬分。
其實,雪氏兄妹經過差不多兩天的傳授,已經完全掌握了修行要領,此時正盤膝於地,閉目修煉。
身在危險之極的叢林中,這倆懵懂的小人也明白,多提升自己一份,就多一份自保的能力,也就可以替張前輩多分擔一些。
他們不是嬌生慣養怕吃苦的富家子弟,自小摸爬打滾在社會底層,讓他們更懂得感恩和珍惜,同樣的,他們對於吃苦,自然無所畏懼,甚至恨不得多吃點苦,只要能提升修爲,只要能成爲像張前輩那樣的強者,以後,誰又敢欺負自己呢?
對於馬衝的教誨,他們銘記於心,哪怕不理解的,也牢牢死記在心中,一絲不苟地完成馬衝佈置下的任務。就像昨晚時,馬衝突然要求他們練習基本的劍技動作,每個動作要練習上百次纔算合格。
他們咬牙,哪怕雙臂已經酸脹得使不出一絲的力氣,他們終究還是做到了,並且每個動作都嚴謹精確之極。
劍技的基本動作,如劈、抹、引、挑、刺等,總計有十三個基本招式,若把這十三個基本招式都練習百次以上,那就是一千三百餘次的不斷揮劍。
兩個毫無根基的小人能做到此點,已足夠自豪了,可他們沒有,他們只知道,這不單是夯實修劍基礎那麼簡單,考驗的,還有堅韌不輟的毅力。
“修行途中,若沒毅力,即使天資再好,終究會泯然衆人,相反,天資愚鈍之輩,通過後天的努力和堅持,反而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這句話是馬衝說的,已經成了他們信奉的金科玉律。
馬衝心中忽然生出不妙預感,還未等他多想,便聽碰得一陣脆響,十丈範圍內的上百顆靈石齊齊碎裂成粉。
禁錮虛陣消失了。
馬衝心神一凜,神經高度集中,此時正值晌午,但頭頂樹叢遮天蓋地,四周依舊陰暗森然一片。禁錮虛陣破裂,就給了那些藏匿在暗處的兇獸可趁之機,而張巖和雪氏兄妹正自閉目運功,除了他,再無其他的守護者。
絕對不能讓意外發生!
馬衝深吸一口氣,一腳踏出,沉靜的眸子陡然亮出銳利之極的光芒。此時的他就像一把開刃的彎刀,散發着濃郁的凜冽殺氣,哪裡還有木訥無害的模樣?
嗆!
雀舞劍如同飛舞的火雀,緊緊握在手中,輕撫劍身,一聲低吟自劍體傳出,瞬間喚起馬衝體內戰意。
血液在沸騰,他已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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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溪眉頭緊皺,在他前方,高大魁梧的蒙坤像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不時撿起地上一隻枯葉,或者輕撫一下粗壯的樹幹。從那些細小的末梢枝節中,總能被他一雙狹長如刀的眸子窺到一絲線索。
悅溪當然知道,蒙坤是在尋覓那小子留下的痕跡,可他依舊很不舒服,已經出發兩天了,在這該死的鳥林子裡瞎晃悠,前行了纔不到千里地,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按他的想法,自己這支隊伍的力量如此龐大,何必走的如此小心呢?
不錯,這未經開發的叢林的確有許多實力強大的兇獸,甚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危險,可這些,絕對不是放緩步伐的緣由!
悅溪就不信,兩個元嬰階劍修加上三十名青鋒營劍衛,還怕了這叢林中的危險不成,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又有什麼不長眼的東西敢阻攔?
可是,府主大人偏偏就囑咐,進了叢林要聽蒙坤的,自己只能是副手......想到此,悅溪看向蒙坤的眼神,越發的不理解了,甚至還有一絲的不滿。
蒙坤擡起頭,眼睛明亮如刀鋒,依舊以極其陰柔的聲音幽幽說道:“呵,距離他們不遠了,再有一天的功夫,我們必然能追上他們,到時候......”
蒙坤伸出猩紅如蛇信般的蛇頭,舔了舔嘴脣:“我可要好好炮製他們一番呢,哦,我甚至已經在期待,那小子可千萬別死在兇獸口中呀。”
還有一天的時間麼?悅溪心中的一縷沉重,一掃而空。不過,在沒見到張巖死人前,他對蒙坤的所作所爲,依舊保留不滿的情緒。
就在這時,蒙坤驀然扭頭,雙目精芒暴漲,“全體戒備,有敵襲!”
幾乎在蒙坤話落時,青鋒營三十名劍衛已鏘地一聲,抽出背上長劍,動作整齊劃一,剛猛的蕭殺氣息倏然充斥在每一寸空氣。
而一旁的悅溪,也同樣收拾情緒,扭頭望向左側,那道極其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漸漸變得清晰。
近了,已經能聽到一聲聲嘶吼之聲了,這似乎是一羣兇獸啊。
當看到出現在瞳孔中的一抹黑點,看到它們頭頂生出的碩大血瘤時,悅溪失聲叫道:“血蟒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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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衝嘴角發苦,忍不住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
真的想什麼來什麼,就在他剛完成防禦動作,一頭渾身冒着黑煙的長角夔牛橫衝而來,其鬼魅如電的速度和肆虐囂張的氣息,徹底讓馬衝的僥倖心理蕩然無存。
這是頭成年夔牛!
馬衝幾乎是一眼就判斷出來。夔牛極其兇悍,它不但擁有一身銅筋鐵骨,並且攻擊力極其恐怖,單隻其頭頂尖角,就可以釋放出雷電攻擊,霸道剛猛,詭異之極。
但讓馬衝震驚的不止於此,而是自這頭夔牛出現後,四周密密麻麻又出現了上百頭夔牛。
這......這是夔牛羣啊!
一頭夔牛,還可以拼盡全力解決掉,那成千上百頭夔牛呢?
馬衝頭皮發麻,艱難之極地嚥了口吐沫,目光餘光一掃,卻見張巖依舊盤膝於地,似乎沒有知覺。
幸好,雪氏姐弟醒了過來。可他們就是醒來了,又能幫上什麼忙呢?馬衝微不可見的搖搖頭,目光從雪氏姐弟有些發白的小臉上收回,重新變得堅定。
此刻,已不敢再做他想,只有戰,戰到死爲止......
希望大人能早早地醒過來吧,馬衝咬牙,把自身的殺機催逼到極致,劇烈的氣流呼嘯聲,傳遍了全場。
嗥!
一頭離得最近的夔牛等得不耐煩,率先攻了上來,四蹄如飛,巨大的身影快捷之極,朝舉劍而立的馬衝撞來。
它頭頂的尖角泛起了濛濛銀光,四蹄踏地若雷鳴,氣勢駭人到極致。
【傲火斬】!
一出手便是殺手鐗,馬衝冷哼一聲,手中雀舞划着優美的弧線,牽動滾滾火元,宛如火電,自迎面而至的夔牛脖頸處劃過。
噗!
一蓬血花飛濺於空,夔牛急速奔進的身體倏然自頭部分開,由於慣性,身體又朝前衝了一大截,才轟然倒地。
一擊殺掉一頭成年夔牛,馬衝臉上沒有一絲喜色,反而變得凝重許多。之所以動手便不惜損耗兩成真元,祭用殺手鐗,也是爲了威懾四周還不曾有所動靜的夔牛。
現在一看,四周夔牛一陣躁動之後,果然再次安靜下來。馬衝稍微有了一絲喘息的豈會,可他知道,這些夔牛不會被這麼嚇走的,下一波攻擊,必然是全體出動。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能拼盡所有,卻爲張巖爭取一絲時間了。爲了爭取這絲時間,即使自爆金丹,他馬衝也在所不惜!
嗥!
一聲雄渾之極,夾雜憤怒的嘶吼從夔牛羣傳出,旋即成千上百頭夔牛都擡首嘶吼起來,其聲音之大,簡直像九霄神雷炸開。
它們要攻擊了......馬衝顧不得駭然,深吸了一口氣,頗爲不捨地撫摸了一下雀舞劍,旋即臉上涌出一絲果決之色。
來吧!
老子自爆金丹,起碼得殺你個千兒八百吧?
PS:人挪活,樹挪死,俺正自猶豫,是否果決地揮刀了......太悲催了,這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