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
進入了白晝。
攬雲山上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瞬間被無盡的白光充斥。滾滾如同雷神怒吼的爆炸聲徹響在近千里範圍之內。
山腳下拓木城中的居民百姓全被驚得跌落牀下,捂住雙耳,駭然地跑出房屋,望着攬雲山之上的白光,神色驚恐,以爲末日將要來臨。
攬雲山四周的千羽絕殺大陣直接被那四溢的氣流炸得粉碎,甚至高大巍峨的攬雲山硬是被炸燬去了一大截!
千羽宗那些低階弟子有一小半直接慘死在氣流爆炸之中,剩下一大半也深受重傷,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桓空等四個元嬰修士早早地帶着李少君和劉問道躲避在極遠的空中,雖未收到絲毫傷害,但依舊被眼前一幕震得氣血翻騰,神色駭然不已。
煙塵漸漸散去,白光滾滾消退。
衆人愕然地看到一幕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景象。
張巖猶如屹立於天地的崖岸孤鬆一般,靜靜地立在空中。而在他百丈之外,楚小瑋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緩緩飄落地面。
這一擊,竟然是楚小瑋輸了!
桓空一個瞬移來到楚小瑋身邊,抱起她身受重傷昏厥過去的身體,目光一掃四周悽絕場面,再按捺不住心中滔滔怒火,聲音冰冷至極道:“殺,殺了這小子!把他粉身碎骨,抽筋扒皮!!”
張巖聽到這個聲音,再看到朝自己倏然攻來的桓石、桓水、桓海等人,心中不屑冷笑,我怎能讓你等如願?
這一擊,他損耗了體內所有佛元,並沒有殺掉楚小瑋,只是讓她身受重傷,張巖訝然之餘,心中也不禁駭然於楚小瑋體質之剽悍。不過,畢竟是自己贏了,至於桓石他們欲要趁自己虛弱痛下殺手,是絕對不能的!
佛元耗光用盡,還有魔元;九字真言印用不了,還有五行劍道!
鏘!
一聲清鳴,張巖手中多出一把長劍,品階是上品靈器,是他祭煉在體內魔元中的三把靈器之一的焰雨。
桓石、桓空、桓水、桓海四個千羽宗僅剩下的元嬰修士見張巖技窮,竟要以靈器和自己等人作戰,心中更是大定,這小子必然已是強攻之末……
四人中,桓空的修爲最高,已滯留在元嬰大圓滿境界近千年,甚至可以說是一隻腳已踏入了化神境。接下來便是桓石和桓水,兩人也有元嬰後期的修爲,最低的恐怕就是元嬰中期的桓海了。
但不管如何,以四人鼎盛之力去對付一個拿着靈器長劍強攻之末的小傢伙,這樣的力量已經綽綽有餘。
他們是這麼想的,此時看向張巖的目光中除了冰冷之極的殺機,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張巖這小子身上可有一座佛魔寶藏啊~把他殺死,抽取、拷打魂魄,這寶藏將成爲千羽宗之物!
但讓他們驚詫的是,抽出長劍的張巖氣息陡然一變,原本浩蕩巍峨的氣息盡數被凌殺之極的純粹殺機所淹沒。
此時的他就像一把出鞘長劍,鋒利之極的蕭殺氣息甚至讓空氣都變得凝滯起來。
這是……
四人心中一凜,連忙收起心中大意,凝神以待,這傢伙似乎並不像想想中那麼孱弱啊……
張巖倏然動了,像瞬移一般,出現在桓石身前,手中長劍宛如蒼鬱孤鬆一般,划着一道拙奇的劍式幽然襲去。
桓石手中同樣是一把飛劍,只不過品階要比張巖的靈器高上兩籌,乃是一件玄寶級木屬性飛劍。
張巖的動作的確很快,其劍招更是讓他生出一絲躲無可躲的憋屈感,但他信任手中那把劍,在未等張巖近身前,輕輕橫擋在身前要害之處。
以硬碰硬,看誰的法寶厲害!
這是桓石心中的想法,也的確是這麼做的。但在張巖眼中,桓石的防禦卻是那麼可笑,簡直漏洞百出,甚至他心中竟爲桓石手中那把明顯品階不凡的飛劍不值起來。沒有前往萬劍界之前,或者說沒見到劍修之前,張巖或許會爲桓石這一橫擋贊上一分,但見過那些凌殺之極的劍訣之後,尤其是張巖自己汲取了五千把劍識、修習了來自青衣等人的頂階劍訣之後,再看到桓石這招拙劣的擋劍式,這才發覺被一個不通劍訣之人拿一把劍器來應敵,簡直就像坐井之蛙一般的無知。
雖如此想,張巖手中的動作絲毫不慢,原本蒼虯拙奇的劍式陡然一換,像颳起了狂風暴雨,如同九天銀河瀉地的密匝匝劍氣,划着玄妙的軌跡徑直從桓石擋在身前的飛劍兩側滑過,朝桓石胸腹之間傾瀉而去。
桓石面色一凝,身子朝後暴退而去,同時飛劍上激射出無匹真元朝那些密匝匝的劍氣絞殺而去,但卻駭然發現,那些劍氣仿似具有靈性一般,極其古怪地一折,再次朝自己轟砸而來,而他已經來不及阻擋!
就在這緊要時刻,桓空陡然出手,大手朝虛空狠狠一抓,一蓬仿似海浪般的匹練光芒匯聚成一個圓盾,堪堪擋在桓石身前。
噗噗噗噗……
無數劍氣轟砸在圓盾之上,發出一連串的爆炸之聲,圓盾光波突然變得搖擺不定,搖搖欲碎起來。
本來鬆一口氣的桓石面色再次大變,神色一狠,咬牙暴喝出聲,手中飛劍化作幾十丈長的青光狠狠劈下!
張巖見此,心中不驚反喜,心道依靠蠻力,終究是死路一條!
他已不再關注桓石,手中長劍一指桓空,隨即身子一晃,飄然朝桓空攻擊而去。
正如張巖所想一般,桓石本以爲憑藉手中的玄寶級別的飛劍,加上自己渾厚的真元必然可以破開眼前的劍氣,卻沒料他甫一落劍,非但沒劈中那些劍氣,反而因爲一招用盡,力有不逮,被那些殘存的劍氣趁虛而入,瞬間在他胸腹間刺穿出十幾道血窟窿。
血花飛濺,桓石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隨即身體內仿似被人安置了炸彈一般,突然爆炸碎裂成點點血肉,飄灑空中,只來得及逃出元嬰。
目睹這一幕,所有人都心中巨震,神色駭然。
尤其是劉問道,眼見自己父親一擊之下落得如此悽慘,不禁大叫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千疊浪!”
桓空本見張巖朝自己攻擊而來,正欲痛下殺手,此時驀然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怒火更熾,暴喝一聲,也不見他動用任何法寶,只是雙手朝虛空狠狠抓了幾十下,便見虛空仿似一張被折得無數層的紙張一般,無盡的浪潮涌動其中,形成大大小小的溝壑,瞬間把張巖籠罩其中。
此時,他就像立在一座暗礁之上,四面八方盡是朝自己滾滾而來的怒浪駭濤。
一波又一波的浪頭夾着恐怖之極的氣息朝此拍打而去,滾滾蕩蕩,一波比一波恐怖,竟似無窮無盡一般!
張巖只是冷冷一掃,大致判斷出其中玄機,身隨劍走,手中長劍猶如長槍一般,筆直朝一個浪頭刺去。
在衆人眼中,便見張巖一劍刺出,波浪中央位置便出現一個大洞,在大洞未複合之際,他的身子像游魚一般倏然鑽過大洞,朝下一個浪頭刺去,以同樣的手法,連續刺破了幾十道浪頭,竟似漸漸欲要從中脫困出來。
桓空也發現了這點,微微一冷笑,雙手再次狠狠朝虛空中狠狠舞動一番,再次有無數道波浪涌現在空中,呈八面合擊之勢,圍困張巖於中央。
同時他口中暴喝道:“桓水、桓海,你們還不動手?”
但讓他愕然的是,就在他話音剛落,便見張巖倏然頓住身體,再次祭出一把土黃色長劍,長劍揮舞,仿似潑墨的畫師一般,無盡的土黃色劍氣滾滾而出,仿似剋星一般,那些波浪瞬間被淹沒,徹底消失在虛空之中。
“怎麼可能?”
桓空喃喃自語一聲,似乎並未料到這個結果,隨即他眸子驟然一縮,失聲叫道:“桓海小心!”
原來,桓海聽他剛纔吩咐,已經祭出法寶朝張巖轟炸而去,卻未曾想到張巖突然脫出重圍,一絲耽擱都沒有,朝自己狠狠喉間狠狠刺來。
他禁不住面色劇變,身上真元暴漲,形成一個厚厚的護罩擋在身前,但讓他愕然驚恐的是,張巖手中之劍仿似無堅不破的神器一般,瞬間刺破護罩,穿透了……自己喉嚨…..
長劍如電,刺破桓海喉嚨之後,張巖長劍順勢自他喉間劃下,硬生生把他身體劈成了兩半,直接斬碎桓海丹田內的元嬰!
譁!
濃稠的血水夾着五臟六腑傾瀉而出,被長劍劈成兩半的桓海當場死去。
目睹這一幕的千羽宗衆人再忍不住失聲尖叫,聲音中滿是驚恐。
一個元嬰中期的長老隕落了,死得還如此悽慘,甚至連元嬰都來不及逃遁,誰見過?
只剩一個元嬰小人的桓石已失去了戰鬥力、楚小瑋身受重傷昏迷在地、桓海更是被一劍斬成兩半……此時,千羽宗最強大的戰鬥力只剩下桓石和桓水二人!
幾乎千羽宗所有弟子心中都涌出一絲不祥的預感:若萬一連桓石長老和桓水長老也不是那人對手的話,千羽宗是不是將在今夜覆亡?
以一人之力毀掉一個北疆三大門派之一,可能嗎?
張巖斬殺了桓海之後,再次朝桓空激射而去。
這次他變得謹慎起來,在距離桓空還有十丈的距離,倏然頓住身體,手中之劍朝前劃出一個渾然天成的圓弧,便見四周的靈力仿似受到強烈的召喚一般,瘋狂地朝張巖手中之間蜂擁而至。幾乎是一呼吸之間,便把四周靈力抽取一空!
而他手中之劍上傳出的凌殺之氣近乎實質一般,傳遍整個天地,割得虛空發出一聲聲破碎之聲。
桓空的感受最爲強烈,他本欲要搶先動手,可是感受到空中靈力的驟然消失、感受着張巖手中之劍愈發濃郁的恐怖氣息,他心中竟升起一絲逃逸的念頭!
逃跑?
桓空悚然一驚,知道自己的道心正自被眼前一幕影響,出現了一絲裂縫……
“息土刺!”
張巖輕聲一喝,長劍朝前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