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客棧還有幾十丈距離,默然而行的張巖突然頓住身子,臉色變得嚴肅異常。
就在剛纔,一道龐大的神識從客棧方向掃來,張岩心頭一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心頭,有強大的修士!
嶽韻詩也停頓在張巖身邊,玉容上一片驚疑之色,想來也是察覺到了。
不等二人多想,遠處的客棧兀然激射出十幾道絢爛的遁光,朝二人呼嘯而來。落下地,遁光一斂,顯現出真實面容。
爲首之人是個魁梧異常的中年,面色狠戾,一股龐大的氣勢涌現四周。他身邊立着一個俊雅青年,赫然是傍晚時的樑公子!樑公子後邊大多是傍晚時參與對敵張巖的青年人,頭扎雙辮,容顏俏麗的藍雪痕也在人羣中。
接着張巖眸中一凝,強忍着震驚,看着那名年近古稀,面色紅潤,身穿藏青長衣的老者。
白色如銀的髮髻上,插着一支木簪子,整個人看着乾淨利落,氣度雍和。竟然是落霞山嶽氏家族長老付東流!
此時付東流臉上也是一片震驚,眸中精光爆射,細細地打量着兩年未曾謀面,被認爲已經死在山洞中的張巖。
而嶽韻詩看到面色陰鬱的趙海澄陪在付東流身邊後,玉容陡變,似乎想不到家族的長老竟然陪着趙海澄連夜抓自己來了。
這時樑公子一指張巖,朝旁邊的魁梧中年說道:“劉師叔,就是他了,這小子出手狠辣,不僅打傷了我的朋友,還把我朋友的親友活活給殺了。這可是對我們北辰宗的挑釁,師叔您可要替我等做主啊。”
劉師叔狠戾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聲音如悶雷巨響,“就是他身上有玄寶?”
趙海澄面色一變,他們根本不是來替自己等人報仇的,而是爲了那小子的玄寶!怪不得你樑臨春如此熱情,原來幫我是假,貪圖玄寶纔是真!哼,什麼狗屁友情。且看你們狗咬狗,我只要嶽師妹跟我回去就好......
卻說樑公子聞言也是一愣,想不到師叔如此直接,一句話便把目的說出來了。不過他也是心思靈活之輩,當下說道“不錯,就是這小子用身上的兩件玄寶殘害於我的朋友的。”
“兩件玄寶!”劉師叔狠戾的臉上一片興奮之色,朝張巖大喝道,“小子,乖乖地交出寶貝,劉某就放你一馬,否則......”
想來也是,他們不可能爲了一個趙海澄來找自己麻煩的。想要我的玄寶?哼,不可能!
張巖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略一思忖,便把目光投向眼前的樑公子身上。若有機會,必誅殺了這搬弄是非的小人!
眼前的局勢很嚴峻,這十幾人最低的也有築基期的修爲,高的更是有金丹以上的修爲,最起碼他無法看出眼前的劉姓修士是何修爲。
腦中急速飛轉着各種應對想法,口中卻淡然回答道:“若我不交出呢?”
劉性修士哈哈一笑,“你一個築基大圓滿境的低階垃圾,也敢和劉某叫板?不交出的話,劉某揮掌便滅了你!”
“前輩稍等,可否容付某和眼前的小友說上幾句話?”付東流分開人羣走上前,朝劉師叔一拱手。
見劉姓修士點頭同意,付東流這才朝張巖輕聲說道:“賢侄,好久不見啊,看到你還活着,付某很是欣慰。不知那裡的東西可是都被你拿了?”自是指玲瓏浮屠塔了。
“張某還活的好好的,倒是付長老還健在,讓我大吃一驚啊。”
張巖面無表情,心裡卻暗歎,想不到自己念他之情救助了嶽韻詩,他反而還在貪圖着自己的寶物。
付東流面色一變,深深看了一眼張巖,竟似沒聽出張巖言語中的譏諷一般,扭頭朝嶽韻詩說道:“韻詩,你離家出走,還夥同外人欺辱海澄,還不知悔過,和我一起回族中贖罪?”
嶽韻詩冷聲道:“付長老,你頂多也就是岳氏的供奉長老,我岳家的事情還不用你操勞,想讓我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你……”付東流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自覺在衆人面前顏面盡失,怒然而笑道:“好好好,今日付某就不管不顧,看你們落得如何下場!”說完拂袖進入人羣。在樑公子等外人面前,他還是不得不顧忌。
劉姓修士不屑地看着付東流灰溜溜回來,朝張巖嘿然冷笑一聲,身上陡然衝出龐大的氣勢,手中多了一般通體火光涌動的長劍。
“劉某再問一次,你交是不交出來?”
在劉師叔的強大氣場前,張巖和嶽韻詩只覺呼吸一窒,全身氣血一陣涌動。張巖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北辰宗的劉姓修士,難道他是元嬰期修士?
場中氣氛一時劍拔弩張,空氣也似乎凝重起來。
看着在自己師叔面前茫然失措的二人,樑公子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陰狠之色。其他衆人臉上也是一片興奮。只有付東流和趙海澄低語兩聲,便面無表情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陡然~~
一聲看似清淡卻清清楚楚響徹衆人耳邊的聲音傳來,“我說不交出來,你北辰宗能奈我何?跑上門還一羣人欺負我的學生,哼哼,好得很!”
衆人眼前一花,一個清瘦的老者兀然出現在張巖身邊,正是曾夫子!曾夫子渾身沒有一絲靈氣波動,若不是出場方式太過驚人,根本就和尋常老頭沒什麼兩樣。
張巖見曾夫子又一次在自己危險頻臨時出現在身邊,和嶽韻詩對視一眼,皆長長鬆了口氣。
衆人瞧清楚曾夫子模樣後,駭然驚呼道:“是傍晚時出現的那老頭!等等!還有一個沒來!”
……
劉姓修士面色一凝,遲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清瘦老頭,他也沒有感應到這老頭身上有靈氣波動,一時猶豫起來,陰狠的臉上變換波動。
看着眼前猶豫不決的劉姓修士,曾夫子淡然說道:“樑觀石那小子就是這麼教導你們以大欺小的?”
北辰宗衆人面色又是一變,樑觀石,那可是北辰宗的宗主啊,元嬰中期的高階修士!他……他竟然叫樑宗主小子?那他的輩分豈不是還要高!?
樑公子聞言倏地倒吸一口涼氣,別人不知道樑觀石,他可必須得知道,因爲那是他爹!樑公子本名樑臨春,正是因爲他是北辰宗主樑觀石的兒子,他才能在衆好友前以一副傲然的姿態成爲爲首之人。也才能央求得動他的劉師叔和他一起胡作非爲。
劉姓修士名寒山,是北辰宗七位長老中修爲最低的一個,有金丹後期的境界。此時他陰狠的臉上也是一片呆滯,看着眼前貌不驚人的老者,口氣頗大地稱呼自己的師兄爲小子,心裡猜疑之餘,更有一分凝重。
“前輩和我家宗主是舊識?”劉寒山在沒搞清楚情況前,還是很謹慎的,遠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莽撞不善辭錯的樣子。
曾夫子看着眼前欺軟怕硬亂七八糟的衆人,似乎失去了興致,幽幽一嘆,再懶得廢話,隨手一揮。劉寒山等衆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遠處跌落。
隨意的一揮袖,不見氣流涌動,沒有聲勢駭人的景像,不含一絲煙火味道,簡單到極致。但劉寒山衆人卻不這麼覺得,只覺眼前景色陡然快速旋轉,心神暈眩之際,四周涌來無盡的壓迫之力,衆人手腳宛如被鐵鐐箍匝住一般不能動彈,憋悶的窒息感強烈地在胸口激盪。腦中似乎缺氧一般嗡嗡作響。
“滾吧!若想報仇儘管來龍淵鳳池來尋我!”聲音清淡卻宛如炸雷般在衆人心底響起。身子一輕,陡然被一股大力給甩拋了出去。
衆人如滾葫蘆一般跌落在十幾丈外的地上。臉上一鬆,卻是那難受的感覺隨着這一摔消失的無影無蹤。通體的順暢讓他們有了短暫的失神,繼而臉色驚恐異常地看着十幾丈外的清瘦老者。顧不得那麼多,紛紛架起遁光消失在天際。
“龍淵鳳池!他是儒家的高階修士!!”遠處空中,劉寒山從短暫的失神中醒來,繼而想到什麼失聲驚呼……
……
張巖一直默然地在曾夫子背後看着一切,在看到曾夫子不用任何法寶,簡單之極的一揮袖便乾脆利落的驅走了衆人。心中驚駭的同時,愈發對曾夫子的修爲好奇了,隱隱覺得曾夫子必定是元嬰期以上修士!
而同時也知道,北辰宗的劉寒山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厲害,也許是他遇到曾夫子的緣故吧。
想到北辰宗,繼而想到千羽宗的李少君,再加上依附於落霞宗的岳氏家族。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和北疆的三個大門派都結了不小的怨。張巖一時心思複雜起來。
而嶽韻詩此時玉容上卻是抑制不住的歡愉之色,趙海澄和付東流灰溜溜地被趕走了,自己也不用擔憂於被抓回族內,自然高興了。
曾夫子驅散衆人,似乎像驅散一羣蒼蠅一般,渾然不以爲意。看到張巖怔怔出神,笑道:“巖兒你可真是黴運連連啊,走到哪都有一大幫的敵人。嘖,若不是我恰有事找你,今日可就不好收場了。”
張巖從思忖中回過神來,朝曾夫子感激道:“先生兩次相救於巖兒,巖兒無以爲報,只好把恩情牢牢記在心裡,有朝一日必定報答夫子恩惠。”
曾夫子看着眼前冷毅沉穩的學生,輕聲笑道:“巖兒,你還是好好地爲自己打算吧,我別無所求,你好好地活着就是給我的最大禮物了。”
“對了先生,你找巖兒有何事?”張巖驀地想到,剛纔夫子可是說有事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