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打坐中的張巖突然睜開了雙眼,起身朝外走去,卻見石洛城恭敬地立在門外,見他出來,連忙恭聲道,“主人!”
其實張巖昨晚半夜就察覺到石洛城來了,但他卻並不開門相見,他要看看,自己離開了幾十天后,他這個僕從是否依舊對自己恭敬有加。
石洛城也沒敲門,只是靜靜地立在門外,神情如石雕,恭敬之色從未改變,一直等到現在。
見到他如此態度,張岩心裡終於鬆了口氣,起碼暫時不用擔心石洛城會出賣自己,把魂石的事情泄露出去。
石洛城來的目的很簡單,徵詢張巖參加試煉大會的意見,或者說是,一旦他遇到張巖,兩人成了對手,這種場面下該如何作假。
贏張巖他是不會的,畢竟他是在很自覺地坐着一個僕人應當做的本分事情。
這事情還真的很必要,張巖略一思索,問了一句,“你有把握進入前幾名?我是指在這些外門弟子中。”
“除去主人不算,進入前三絕對沒問題。”石洛城剛毅的臉上涌現出一股強大的自信,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長劍,鋒芒畢露。但隨即氣勢一收,又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冷靜。
張巖目光一凝,自然看出了石洛城前後氣勢的變化,築基大圓滿境!想不到他得到魂石之後,短短几十天內就從築基後期進階到大圓滿境了!不禁暗暗咂舌,這一不小心收了一個剽悍的僕人啊。
“你修煉的什麼功法?”張巖好奇了,是什麼樣的功法,魂石能夠起到這麼大的作用。
“屬下可不可以不說?以後主人必定會知道的……”石洛城臉上沒有一絲爲難之色,很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張巖一怔,的確,誰沒一點屬於自己的秘密呢,僕人也是人啊,更何況還是如此驕傲剽悍的僕人?
“道友……”廖玉虎急匆匆地跑來,看到一臉冷意的石洛城,連忙閉嘴不言了,神色疑惑。
張巖扭頭看想廖玉虎,嘴中卻朝石洛城傳音道,“你且準備比賽去吧,你我若真成對手,也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石洛城一拱手,轉身離去,看都不看廖玉虎一眼,神情冷傲之極。
“他…找道友何事?”廖玉虎等石洛城消失在視野,連忙問道。
“走吧,比賽也該開始了。”張巖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率先朝前邊走去。
廖玉虎只得快步跟上去,神色依舊有點疑惑,不過只要不耽擱張巖參加試煉大會,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
千羽宗竹溪峰頂,翠雨堂前的百丈空地上。
十八座巨大的擂臺坐落其上,每座擂臺都被設置了陣法防護,散發着淡淡的白光,這是三級陣法龜甲陣,堅固異常,足足可抵禦一個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每座擂臺之旁邊都懸掛着一個青銅大鐘,乃是施發號令所用。在十八座擂臺的最中央一片巨大的空地上,一座玲瓏精緻的小閣樓拔地而起,其上四面圍着白玉護欄,中有一亭子。
外門弟子報名參賽的有兩千八百多人,還有六千多多人沒報名,沒辦法修爲太低了。此時天剛亮,旭日半露在雲海之中,竹溪峰頂的擂臺前已經擠滿了人,或神態興奮,小聲議論,或閉目調息,不發一言,或東走西跑,尋伴訪友……
張巖和廖玉虎來到時,放眼一望,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擠到翠雨堂議事大殿內,只見大殿之上一個十丈大的流光鏡面上,寫滿了蠅頭小字,赫然寫的是參賽者的場次和對手。由於竹溪峰的試煉大會要在三天內選出五十名弟子,而參賽者幾近三千之衆,所以單隻一天的比賽就分了數目繁雜的場次和嚴格規定的時間。此次大賽由金丹第一修士之稱的青川和其師弟金丹中期的楊禪主持,十八座擂臺各有一個金丹修士作爲裁判。
張巖不理會這些,而是細細地看了自己的場次和對手,隨即就和廖玉虎走了出來。卻見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老者笑吟吟地攔住二人去路。
廖玉虎臉色一變,急步上前,恭聲道,“父親!”
“無須見禮了,我就是來看看張巖道友。”老者擺擺手,含笑看向張巖。
張巖一怔,這老者相貌普通,神態威嚴矜持,竟然是廖玉虎的父親,廖氏家族族長廖若谷。
他來做什麼?
廖若穀神情和煦,臉上笑意昂揚,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張巖,臉上閃過奇怪之色,漸漸地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微微一哼,瞪了廖玉虎一眼,扭身走進了人羣。
廖若谷出現片刻,見到張巖的模樣後便走了,毫不掩飾臉上的失望之色,顯然認爲張巖這個築基中期的傢伙,並不像自己兒子描述的那麼強大。
廖玉虎微一苦笑,剛要解釋,張巖伸手製止住,朝外邊走去,“我們去找武秀蓉!”
“她也參加了?這丫頭築基中期的修爲也敢跑過來出醜?”廖玉虎一愣,跟在張巖身後,臉上驚奇。
張巖扭頭瞟了一眼廖玉虎,目中一片冷意。
廖玉虎又是一愣,不敢再說話了。
剛纔在議事大殿裡,張巖看到了武秀蓉的名字和場次,她想必也回來了吧……
張巖迫切地想看看這個丫頭一眼,所以急匆匆地朝西南角的擂臺走去。
……
武泰來半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和薛氏的長女薛龍姍。他的身邊,三角眼的枯瘦老者駝着背,恭敬立在一旁。
“姐姐,姐姐,你說的那小豹子真的有那麼可愛嗎?我怎麼沒見他拿過啊~”武秀蓉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好奇之色,粉嘟嘟的小嘴卻撅起來了。
薛龍姍抿嘴輕笑,語聲嚦嚦,“噓~那小豹子可壞呢,別提它了。”
“怎麼壞了?姐姐你說他肉呼呼的,我聽着都喜歡呢~”武秀蓉伸出白嫩的小手,拉扯着薛龍姍的衣角,小臉上一片央求之色。
怎麼壞了……薛龍姍俏臉突然升起一抹醉人的紅暈,她想起了那天的尷尬場面,輕聲啐道,“反正就是很壞,壞透了!”
你趕緊跟我說說,否則我男人來了,我讓他揍你啊,哈哈~”武秀蓉本打算伸出粉雪瑩致的小拳頭嚇唬她,不料一提到張巖,自己就高興,眉開眼笑。
“你…男人,羞死人啦~”薛龍姍杏眼閃過一絲訝異,伸出手捏了捏武秀蓉小巧的鼻子。
武秀蓉咯咯一笑,躲開薛龍姍的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就是我男人嘛~”
“他什麼時候成你男人了?”不知怎麼了,薛龍姍心裡一緊,秀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在……”武秀蓉掰着手指,想了一下,才脆生說道,“很早很早啦,我倆都老夫老妻啦,哈哈”
薛龍姍一怔,卻沒笑出聲來,她想起了初次見到張巖時,武秀蓉說的那句話。
“記住,大哥哥,這是我第一次說愛一個人哦~”
薛龍姍心裡陡然涌出一絲惆悵,怔怔不開口了。
武秀蓉依舊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大眼睛四處眺望一番,嘆氣道,“我男人也不知道來了沒有……”
一旁的武泰來陡然睜大了眼睛,和身旁的老者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遠遠地,張巖和廖玉虎終於來到了西南角,一眼便看到了佇立在擂臺一旁的武秀蓉和薛龍姍,正欲上前,卻見武泰來和那名三角眼枯瘦老者赫然在她們身後。
眸中一凝,張巖猶豫了,自那日見到武泰來,他心中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那名三角眼的僕人,眼中不經意流動的殺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對自己有偏見!
廖玉虎也看到了他們,在張巖身邊頓下身子,喃喃道,“怪不得,這丫頭進階築基後期了……”語氣中有一絲羨慕和失落。
“走吧,我們回去,我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張巖略一思索,扭頭返回。
“你不去見見她們?”廖玉虎一臉的愕然,費了全身力氣從密密麻麻的人羣裡擠到這裡,就只爲看一眼嗎?
張巖沒回答他,步伐更快了。
廖玉虎搖了搖頭,無奈地跟上去。
張巖比賽的位置在東北角的一座擂臺上,當他和廖玉虎來到此地時,試煉大會還有一刻鐘就要開始了。
陡然~~
一陣清亮的鶴鳴劃破長空,在晨光紅霞中傳遍了整個竹溪峰頂。
二十隻神駿非凡的白鶴從雲層從降落下來,在最中央的閣樓半空,二十名銀衣修士從白鶴上跳下身子,衣袂飄飛,身姿瀟灑。
爲首之人赫然是劍眉星目的青川,他身後是放~蕩不羈的楊禪和其他十八名金丹修士。
青川等人甫一出現,場中頓時寂靜無聲,紛紛立起身子,神色恭敬。
一時只有晨風拂竹葉的婆娑之聲。
張巖看到青川和楊禪,心中一凜,心道怎麼是他們兩人?
青川、楊禪都和他有數次的交際,甚至楊禪一直懷疑他的身份。但張巖確信,楊禪的懷疑經不起推敲,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損了面子,心裡有怨氣而已。
張巖最警惕的還是青川了,每次和他接觸,雖說他每次都和煦如風,彬彬有禮,但自己卻知道,青川帶給自己的壓力,很大。
輕輕搖了搖頭,張巖不再去想這些,自己用了易神術,修爲又是築基中期,用的還是青木屬性的真元,即使他們看到自己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