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師兄,你還在這幹嘛?出大事了!”一名崑崙下院弟子慌慌張張對自己好友喊道。
“慌什麼?幾日前上課的劉前輩不是教過,要注意養性功夫?如此急切成何體統?”姓楊的弟子放下書卷,老成持重地回答。
“劉、劉前輩早就去了,你再不走我也不管你了!”
“究竟是什麼事如此大陣仗?”楊姓弟子似乎察覺到了事態的特殊,起身皺眉追問。
“玄璣前輩帶了好多寶器靈器,足足堆了一人多高,要我們全體弟子去認領呢!晚了法寶就跟別人了!哎!楊師兄你怎麼倒下了?”
“你不早說!快快扶我過去!一時半會站不起來……”
……
“孩兒們!話說前輩我日前曾親身入魔道秘境,斬獲飛劍一捆,法寶一箱。自己留之無用,於是待有緣人,大家排好隊挨個試試,如果法寶與你有緣,自願認之爲主,可以拿着到旁邊找玄微前輩。因爲都是靈氣和寶器,你們現在真元不夠使用,讓他幫忙封住部分威能,境界突破後自然會解開。”
崑崙下院,夏元熙將一件件法寶擺放在展示臺上,等待弟子們挨個認領。想想看自己以前也曾是裡面的新丁一隻,現在總算修爲和輩分都是算得上威風八面了。看着下方崇敬的目光,她心中得意,不由得帶上了齊天大聖的腔調。
雖說擺放在下院,不過抱字輩弟子也能認領,夏元熙就看到不少面生的凝元、築基年輕弟子穿着真傳服飾,想來是師兄們新收的小師侄……雖然外觀看起來,她纔是最小的。
崑崙弟子本就不是很多,抱字輩加上下院的人總共也不過兩百多人,很快就篩選完畢,還剩五件東西沒找到脾性相合的,想來是沒有緣分,只能在崑崙外尋找主人了。
不過意料之外的是,乾坤玄元鼎竟然選擇了尹華韶,這讓夏元熙心中有些芥蒂。雖然她本人不止一次一隻腳踏入魔道,完全是老油條了。但是對自己徒弟時,又不自覺帶入了薛景純的角色,覺得那魔氣森森的鼎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盤算着要不要哪天聯繫個佛門有道禪師前來開光,把器靈和魔氣都消掉,免得帶壞自己的徒弟。
可惜,尹華韶同學對這鼎貌似十分滿意,夏元熙只得安耐下心中的小算盤,由得他去了。反正爲了不讓小朋友們重蹈她當年撿回個弒主魔劍的覆轍,來的路上也讓薛景純鑑定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這才發了下去。
看着夏元熙難得肅着臉,一副世外高人的淡漠模樣,王詡總覺得似曾相識……他轉過眼神,用一種探究的好奇目光盯着身旁的星冠羽士,怎麼看怎麼如出一轍,於是伸手捅了捅。
“何事?”薛景純問他。
“吾有一言不知當講否。”
“但說無妨。”
“總覺得玄微師兄對小玄璣的容忍程度很高啊……與其說是師兄弟,更像是養女兒。”
“長兄如父,這是自然的。”
“不,玄微師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孃親和女兒……”
“我認爲你的眼睛應該治一治。”
“你看,對我就這麼殘酷……真是差別對待。不過這趟她跟你出去,回來感覺與你更親近了,也是好事。話說玄微師兄沒有對小玄璣做什麼奇怪的事吧?”王詡半開玩笑地問道。
“你想多了。”如崑崙山頂萬年不化積雪的俊顏沒有半分動搖。
“誒?要是平常我開這種玩笑,玄微師兄一定會翻臉的,今天涵養這麼好,事有反常必爲妖啊……”王詡滿臉好奇地追問。
“既然玄幽師弟這麼希望得到處罰,我也不好讓你敗興而歸,那就先從無常谷的血魔姬講起?”薛景純對他轉過身,露出冰寒徹骨的笑容。
“啊哈哈哈,據說是新一代的魔門新銳嘛最近風頭很勁的沒想到玄微師兄也有所耳聞真是消息靈通師弟我佩服佩服!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王詡訕笑着直接化作一道遁光就不見了。
“是嗎?請務必讓我同去,助師弟一臂之力。”又是一道遁光緊隨而去。
一旁的夏元熙幸災樂禍地指着天上:“徒兒,徒兒,快看那精分又要因爲嘴賤被吊打了。”
尹華韶滿臉黑線地提醒道:“師父,可是玄幽前輩的分-身就在你後面。”
“啊?”
夏元熙回頭,一眼看到臉色不善的王詡,想起來這貨可是化身無數的耳報神,於是笑聲戛然而止。
“繼續笑啊!想不到小玄璣轉眼就把我賣了,真是讓師兄我好傷心啊!”王詡捏着手指的骨節,劈啪作響。
你臉色一點都不傷心好麼?明明寫的是“今天落到我手裡,一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方能知道我的手段”。
“啊哈哈哈,玄幽師兄啊,這個問題……不是我軍不給力,而是敵軍太強大,我覺得這種情況是不可抗拒的。你本體那邊可以試着對我師兄坦白從寬,我這就回去爲你美言幾句,必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元熙乾笑着準備溜走。
“回來!在那之前先對師兄我坦白從寬吧!”王詡揪着她的後領就拽過來,陰森地問道:“此行你和玄微師兄一定發生了什麼吧?今天我就發現他神色有異,似有難言之隱,你快從實招來!”
神色有異?難言之隱?夏元熙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不應該啊!明明任務完成得很好,就算自己繳獲的燈焰也被他沒收了,這人還有什麼可抱怨的?簡直毫無理由啊!太難伺候了吧?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難道是?
“玄幽師兄,我師兄他真表現的很反常?”夏元熙皺眉問,認真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麼。
“是啊,我和他同門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時候!唉……一言難盡啊……我這不是想開導開導他麼,卻不知怎的觸到了他逆鱗,只不過問了句‘此行同玄璣發生了什麼’,他就大爲火光,勃然變色,然而神色中似乎有什麼更爲複雜的情緒,讓人實在難以捉摸。”反正薛景純不在,王詡也毫無負疚感的信口開河。
壞了,事情大條了!想不到師兄是個外表冰山的玻璃心,難道那事對他的打擊有如此嚴重?
夏元熙目瞪口呆,想起自己用嘴脣渡給他酒的時候就一陣心虛。修真世界的東西是越古老越值錢,那這人保留了不知幾百年的初吻一定自視珍貴無比。加上薛景純在淡泊守心的崑崙中都算得上清心寡慾的,對這種事表面上不說,心中一定十分惶恐。自己當時竟然沒察覺到,真是粗心大意啊……
她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凌亂的賓館房間內,一個小混混樣的年輕人抽着事後煙,對着牀鋪上用被子包裹自己的半裸身體女孩痞笑着說,“昨晚我們都醉了,現在大家都比較開放,這事也沒啥大不了的,當做沒發生好了。”
說完,那青年的臉慢慢變成自己的模樣。至於那半裸少女嘛……冰山師兄衣衫不整咬着嘴脣紅了眼圈縮成一團激起人嗜虐心的畫面太有衝擊性,還是忘了吧……
或許,在薛景純眼中,自己的行爲和這沒區別?所以纔會這麼大反應?
夏元熙臉都綠了,含混不清地吐出幾個字:“那事……好像和我有關……貌似不小心奪了師兄的初吻……他很傷心吧?但我可以發心魔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都是有個逗比老盯着我想抓把柄纔不得不……”
“什麼!你再說一遍?”王詡張口結舌,尹華韶面色鐵青,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就是號稱‘亡眼邪主’那傻x,叫什麼左丘伯玉的小心眼男人……”
“不,前面那句!”
“我不小心奪了師兄的初吻?”
王詡一臉同情,早把夏元熙說他壞話的興師問罪面孔扔到天南海北去了,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頭:“安心吧,你要堅信這不是你的錯……不對,就是你心太安了纔會出這種事!以後請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包括我。當然,對玄微師兄一定更要嚴加防範。”
而尹華韶更是一臉自責而悔恨的模樣,抓着夏元熙的袖子懇求道:“師父,弟子請求搬入紫極殿!哪怕作爲灑掃僕役的身份!越快越好……不,就是今天!”
“你們今天是不是沒吃藥啊?一個個神神叨叨的。”
……
而正在追捕王詡的薛景純突然覺得心血來潮,似乎有人針對他釋放了很多不善意的念頭,並且從剛纔開始就有種鋒芒在背的錯覺,讓他感受到一絲徹骨的寒意。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