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和柱子、杜立軍等人的聚餐一直吃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除了柱子之外,杜立軍和一幫工友都喝多了,就連秦嫣也喝了小兩杯白酒,俏臉紅撲撲的。
之前在席間,一幫工友們一直在調笑他和秦嫣的關係,這讓葉風很是尷尬,但同時葉風也發現,不管工友們如何調笑,秦嫣始終沒有任何表態,即不承認,也不否認,這也讓葉風在尷尬彆扭的同時,心裡有些小激動和小興奮。
雨一直下,直到此時尚未有任何轉小的跡象,葉風結完帳之後,託老闆打電話叫幾輛出租車過來。
一般飯店老闆都會有一些比較熟悉的出租車關係,爲的就是在客人喝多之後能幫忙叫車送客。
大雨天出租車都很忙,葉風他們還需要等一會兒。
回到包間,在等出租車到來的當間兒,秦嫣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而接完這個電話之後的秦嫣,臉上的表情很是震驚,之前的酒意也登時沒了。
她很嚴肅的看向正在和柱子聊閒話的葉風,打斷他們道:“葉風,出大事了。”
葉風的心莫名一緊,問道:“出什麼事了?”
旁邊的柱子臉色也嚴肅了下來,他知道秦嫣是律師,絕不會無緣無故用如此嚴肅的語氣冒然說出這種話,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是真的有事發生了。
“剛纔是我的助手王東給我打來的電話,他說長江區法院的兩名夜班人員還有門崗保安全都被人殺害了,死狀極慘,全都被人掏了心臟和割了頭顱,另外他還接到一個在市局工作的警察朋友的電話,那位警察告訴他說,市局的幾位刑警同志的家屬幾乎在同一時間報案,說有歹徒突然闖入家中當着家屬的面兒將幾位刑警殘忍殺害後揚長而去。”
聽到這裡,葉風心裡的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大,但秦嫣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王東最後還跟我說了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消息,他說劉勇在看守所被人劫走了,而且還死了很多看守所的值夜警察,葉風,我覺得這件事真的很大,一定會震驚明珠市的高層領導,究竟是什麼人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劫獄殺警,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葉風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腦子很亂,劉勇竟然被劫走了,這怎麼可能?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有這麼大的膽子劫走劉勇,而且還殺了那麼多警察,難道是劉勇那個做副市長的父親?
葉風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做爲一名政府官員,所要顧忌的方方面面太多,劉天龍就算再溺愛自己的兒子,恐怕也做不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來。
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將劉勇從看守所裡成功劫走?
秦嫣此時已經開始打起電話來,而柱子的表情也有些發呆。
這個時候,餐館老闆走進包間,通知葉風幫他叫的出租車已經來了,但只有兩輛出租車,只能讓柱子他們先坐車走了。
葉風和柱子將工頭兒和幾個工友一一扶上出租車,付清車費,囑咐柱子回去後安頓好工友們。
臨別前柱子抓着葉風的手,塞給了他的一個大信封,鄭重道:“葉子,哥哥我過段時間就辭工回家了,走的時候就不通知你了,免得到時候你來送我覺得傷感,咱倆的老家離的也不遠,等今年過年你回老家,一定要去哥哥家看看,記住了麼?這個信封裡的東西是老哥我送給你的禮物,你一定要收下,好好用,省着用,還有,秦律師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鼓起勇氣去追求,誰規定咱村裡出來的打工仔就不能找城市裡的漂亮姑娘了?加油吧,我走了。”
說完這些話,不等葉風回話,柱子便上了出租車,囑咐司機開車匆匆走了。
葉風回到飯館的外檐下,見秦嫣還在表情嚴肅的打電話,他打開了柱子送給他的那個所謂信封禮物。
一看之下,裡面竟然是厚厚的一摞錢。
葉風的眼睛登時便熱了,如果他猜的沒錯,這筆錢應該就是顧念答謝自己的那筆錢中的一部分。
杜立軍肯定是給了柱子最多一部分錢的,但柱子如今卻一分沒少的還給了他。
這份情誼,遠比這一摞錢要珍貴出太多太多。
幾分鐘後,秦嫣終於掛斷了電話,整個打電話的過程中,秦嫣聽多說少,掛斷電話後,她怔怔地看着葉風,嘴脣顫動,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葉風覺出了她的狀況不對頭,問道:“嫣姐,你怎麼了?”
但秦嫣卻沒說話,始終在發怔。
這時候,又一輛出租車過來了,應該還是餐館老闆之前幫忙叫的。
雨急風大,溫度有些涼,葉風倒不怕,但秦嫣身子卻是不住的顫抖。
葉風暫時顧不得多問什麼了,拉着秦嫣的手上了出租車,吩咐出租車司機直接去往秦嫣的家。
而秦嫣,至始至終還是沒說話,但她的眉頭卻蹙了起來,顯然在思慮什麼。
葉風也沒再追問她,靠在後座上,想起劉勇被劫走,心中也是思緒煩亂。
難道就任由這個栽贓嫁禍自己的人渣,從此逍遙法外麼?
車行了一段時間之後,秦嫣猛地一拍大腿,“啊“的驚叫了一聲,將葉風和司機嚇了一跳。
“停車,馬上停車!”秦嫣大聲喊道,表情看起來很急切。
還好出租車此時並不在主街道上,司機也很穩重,並沒有因爲秦嫣突然的異常表現而驚慌,而是慢慢降速,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怎麼了嫣姐,到底怎麼了?”
“葉風,你先別問怎麼回事兒,你馬上給柱子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回工地的工棚,如果可以,讓他們就近去找派出所或者公安局,保持電話聯繫,咱們馬上回頭兒去找他們。”
“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嫣姐,咱們爲什麼要返回去?”
但秦嫣卻顧不得跟他多解釋,囑咐司機道:“師傅,真不好意思,我們原路返回去,麻煩您了。”
司機自然不會多說什麼,雖覺蹊蹺,但客人之間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
葉風撥了一通電話,但柱子的手機卻顯示關機了,再撥杜立軍的電話,同樣顯示關機。
這也讓葉風越發覺得不安起來。
坐定之後,秦嫣纔跟葉風解釋道:“葉風,你不是律師,所以你可能在邏輯推理方面有所欠缺,你有沒有發覺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情有些太巧太奇怪了呢?”
葉風點頭道:“恩,確實很奇怪,也很詭異,我心裡也有種莫名的不安,但正如嫣姐你說的一樣,我雖然覺得事情很詭異古怪,但我卻不能像你一眼抽絲剝繭般的分析出什麼來,我只是在直覺上覺得有些不安而已。”
秦嫣壓低聲音,繼續解釋道:“按時間來分析,劉勇被劫走在前,市局的刑警被殺在後,更重要的的一點是,我在與王東之前的聯繫中,他再次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消息,負責劉勇案件審判的幾名法官、陪審和書記員也在不久前統統都死了,有的是死在了家裡,有的則是死在了外面,全都死的很慘,我之後也跟一名法官朋友進行了電話聯繫,對方跟王東一樣,也是剛剛得到這個消息,葉風,這一連串事情串起來,你能聯想到什麼嗎?”
“嫣姐,這些難道都跟劉勇有關?”
“沒錯,按性質來分析,因爲這些被殺害的人,包括警察和法官全都是跟劉勇有關的人,警察是抓他的人,法官是審他的人,所有與他有關的人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就統統慘死,一個都沒有漏過,一夜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全都是執法機構的人,葉風,這件事真的太大了,我想這不僅會驚動明珠高層,甚至還會驚動京城裡的高層。”
葉風這時候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急道:“嫣姐,如果這一切真的跟劉勇有關的話,他這是想要做什麼?殺人泄憤報仇麼?”
“我不敢確定,如果真的有人將劉勇從看守所裡劫了出來,緊接着就發生了這麼多慘烈的血腥殺人事件,而且這些人全都與劉勇有關,那麼按照邏輯推斷,我只能認爲劉勇就是要復仇,他要把所有將他送進死囚室的相關人員全都殺死,這其中自然就包括哪些法官和警察,也包括你和我,甚至還有你的那些民工兄弟們,因爲與他仇怨最大的人就是你,如果找不到你,那麼他就一定會從熟知你情況和行蹤的人身上下手,而你在明珠除了一幫工友之外,沒有任何親人朋友,所以,在找不到你的情況下,劉勇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柱子哥他們。”
聽到這裡,葉風震驚了,也明白了剛纔爲什麼秦嫣那麼急切的讓出租車司機停車掉頭返回,又爲什麼讓自己給柱子打電話聯繫。
可惜,柱子他們現在卻始終聯繫不上,他內心裡的那股不安之感越來越大,分析秦嫣的這番話,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當下急忙發動神識,急速擴展向別墅的方向,可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遇到一股極爲陰冷的氣息阻隔,他的神識與這股氣息相撞之後,竟然再難寸進。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葉風的心裡升騰了起來,他想到了法則曾經提示過他的一句話,明珠市除了他之外,另有邪修,再聯繫秦嫣剛纔的分析,他突然意識到,今晚劉勇被劫獄,大量警察和法官被殺,甚至前日想要抓走顧念並且與自己搏殺一場的那四個充滿死氣的怪人,莫不成都與這個邪修有關?
可這個邪修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又爲何與劉勇牽扯上關係,葉風都想不通。
越想越是心急,當下叮囑秦嫣道:“嫣姐,就像你之前說的一樣,你馬上去公安局或者派出所,如果劉勇的報復對象裡有你,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去找你,還好今晚你跟我出來吃飯了,我先走一步,你千萬不要跟來,自己保重。”
叮囑完秦嫣這句話,葉風朝司機大聲道:“師傅,停車。”
秦嫣拉住他的手,急道:“葉風,你不用這麼急,我的推斷也可能是錯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報警,然後讓警察陪我們一起去找柱子他們。”
此時司機已經再次將車停靠在了路邊,葉風甩開秦嫣的手,道:“嫣姐,我等不及了,聽我的,你不要跟來,過後我會電話聯繫你。”
當下再不多說,打開車門,衝了出去,待拐過一個街角之後,騰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別墅工棚的方向趕去。
等秦嫣推開車門想要追上葉風的時候,葉風早已消失在了風雨交加的暗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