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宮這幾位宮主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
寶鏡沒有搶到手, 還將簡小樓逼上絕路,木老翁也給搭了進去。
不過木老翁要寶不要命,自找的。
陰山鬼母、紅凌、毒蛛三人圍着斷崖走了一圈, 確定再沒有道路可以通往祭臺,斷崖內丟片羽毛都像石頭一樣下沉, 根本不能飛行, 法力也被隔絕在外。
三人在崖對岸站了幾日, 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辦法。
耽擱不起,決定先去完成門主交代的任務。
無法傳音給木老翁,毒蛛索性大喊道:“老木, 我們三個先去做事了,簡小樓這事兒瞞不住,必須得讓門主知曉,門主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木老翁一把老骨頭直哆嗦,目送着三人離去。
陰山鬼母臨走時, 深深望一眼簡小樓手裡的陰陽挪移鏡。
奇怪的是, 簡小樓從她的目光中看不到貪婪,只有滿滿的迫切。她應該是見過這面寶鏡的, 或者說,她見過另外一面寶鏡。
木老翁垂頭喪氣:“哎, 這事兒鬧的,我們恰巧路過當真只想奪取寶鏡,絕不會傷你一分一毫, 爲何你就是不信呢?”
簡小樓一面在祭臺周圍的破銅爛鐵中搜尋是否還有可用的靈器,一面漫不經心地道:“敢情以我朋友的性命相要挾,奪取我手中的寶物,就不算傷我啦?”
梅若愚嘖嘖道:“在天門的認知中,只要不將你大卸八塊,都算是積了陰德,做了好事咯。”
木老翁和梅若愚明顯是老對頭,冷嘲熱諷:“今次抓到我,那也不是你的本事,樂什麼樂!”
梅若愚盤膝坐着,笑笑不理他。
厲劍昭早就想問了:“梅師兄,這天門是個邪宗?”
簡小樓也問:“天門門主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木老翁捋着須,一副與有榮焉地模樣:“呵呵,我們門主法力無邊,整個赤霄界無人可與他匹敵,包括你師父禪靈子在內。”
“我問你了嗎?階下囚哪來這麼多話!”被人逼到這窮途末路的份上,簡小樓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先前爲了應對變故,她強迫自己處於一種高度冷靜的狀態,如今鬆懈下來,恨不得衝進籠子裡將這老頭暴打一頓出氣!
木老翁何曾被人如此辱罵,火氣正要上頭,小黑一口真火噴在籠子上。
如今鎮壓他的籠子本就是小黑的真氣所化,真火融入籠子裡,溫度瞬間提升數百,燒的他嗷嗷直叫喚。
簡小樓豎起大拇指,衝小黑點個贊。
“簡姑娘,他並沒有誇大其詞。”三人圍成一個圈,坐在祭壇正前方,梅若愚講道,“這天門門主神出鬼沒,誰也不知他的身份,從前不顯山露水,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我師父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在他手中過不了一招。”
“一招都過不去?!”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雙雙驚訝的合不攏嘴。
梅若愚的師父何言,已是一隻腳邁進化神門檻內的儒道大能了,與修煉出浩然正氣的任卿不同,何言修的是狂書生。狂書生這一道,和佛修中的金剛武僧類似,都是長於武鬥的修者。
赤霄沒有武力榜,如今公認排在第一位的是一聞道君。
何言尚未化神,據說可在一聞道君手中過個五十幾招!
如此彪悍的修爲,竟在天門門主面前一招都出不了!
不過簡小樓驚雖驚,心裡並不覺得師父打不過此人,畢竟師父已經飛昇去了星域世界,除非這天門門主也是從星域世界回來的……
咦,簡小樓眨了眨眼,說不定真有這個可能。
“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梅若愚說話時,眼睛掃過木老翁,“他應該知道,但他不會告訴我們。”
“小黑,再加把火。”
一連添了三把火,木老翁的防護罩開始漸漸融化,都快能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他還在嚷嚷:“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有那麼重要嗎!”
儘管他們都覺得門主的名字一聽就是假名,他還是不敢對外人說,否則一定會比現在死的更慘。
“來來,我有辦法!”厲劍昭閒着也是閒着,從儲物袋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指揮着小黑滅火,“喂他將這瓶藥喝下去!”
“這是什麼藥?!”木老翁已經虛弱的爬不起來,唯有激動大叫。
厲劍昭惡狠狠地道:“春|藥!”
木老翁愣了一愣,竟真有些信了:“你們不是名門正派嗎?!”
“對人做人事,對狗做狗事,就是我的原則!死老頭子,你也知道怕了啊!在外面揍我的時候,就該明白有這一天!”
“你……”
咕噥咕噥,一整瓶都被灌了下去。
厲劍昭努了努嘴:“有什麼問題快些問,我只有這一瓶,以他的修爲,藥效散的很快,而且最多隻能詢問三個問題。”
“吐真藥?”
“聰明!”
簡小樓忙不迭問:“你們門主叫什麼名字?”
“角……角兒……”
角兒?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
簡小樓琢磨着,眼眸登時亮了亮,不是角兒,是戰家的焦二!
“陰山鬼母他們說要去做事,做什麼事?”
“去……去救……戰天鳴……”
果然是焦二!
簡小樓深深吸了口氣:“他臨走前,爲何說‘簡小樓這事兒瞞不住’,關我什麼事情?”
“因爲門主吩咐過,我們要對你避而遠之,不得傷你。”這句話是木老翁真心想說的,“這下你相信了嗎,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簡小樓已經沒空理他。
對於焦二就是天門門主這件事情,她微微驚詫一下立馬接受了。焦二的確有那個能耐,而且他可能和師父一樣,擁有出竅期以上的修爲。
如此厲害的人物,爲何要留在戰家?
因爲和戰承平是摯友關係?
他吩咐手下不得傷害自己,是看在戰天翔的面子上,還是因爲其他什麼?
明明第一次見面,她就感覺焦二非常厭惡自己。
簡小樓下意識的認爲,這事兒不簡單。
不過眼下沒工夫思考太多,籌謀一下怎麼離開祭臺纔對。等着焦二前來搭救不知等到哪一年去了,何況還不知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簡小樓低頭看着手中的陰陽挪移鏡,這是他們離開祭臺的希望。
可她不會使用,該如何是好?
星域法寶,只能詢問星域修士。沒有了六星骨片,她還有二葫。夜遊說他折返四宿之後,會將二葫還給金羽,已經過去這麼些年,他早該回到了四宿,所以二葫如今應該在金羽手中。
簡小樓決定去問金羽,最好帶着寶鏡一起過去。萬一她猜錯了,手裡的並非陰陽挪移鏡,那才真是浪費時間又浪費感情。
根據紅蓮和斬業劍的經驗,自己只需收服寶鏡,將它完整的收進意識海內,就可以一併帶走。
簡小樓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精血落在鏡面上,兩者的氣息逐漸相容。她念咒掐訣,加速融合過程。半個時辰後,融合完畢,寶鏡上留下了一抹屬於她的法源。
“收!”隨着她輕喝一聲,寶鏡縮小成拇指蓋大小鑽進她靈臺內。
這是一種最簡單的強制融合方式,也是最不牢靠的,寶鏡若是落在別人手中,只需殺了她,或者抹去她留下的法源,銅鏡即刻成爲無主物。
至於最深層次的融合,還要數她與紅蓮之間的神魂羈絆,屬於本命法寶,無論生死,任何人都無法搶走。
……
打過招呼,簡小樓拍了拍自己的袖籠,神魂進入二葫內部的靜止界域。
搜尋意識海,寶鏡尚在,她鬆了一口氣。
向上飛之前,她得先打着圈飛一遍,找一找百里溪的兒子究竟跑哪裡去了。習慣性的召喚斬業劍,忽然想起之前爲了救厲劍昭,斬業劍已被洗天砂給毀掉了。
無法融魂進入斬業劍,她只能自己飛。
足足繞着靜止界域找了一圈,精疲力盡,始終難以尋覓那縷靈息的下落。
“究竟去哪兒了呢?”簡小樓茫然無解,有必要將此事告知百里溪知道了。
一路思索着向上飛,熟門熟路的突破葫蘆口處的傳送陣,她試探性的探出小半個腦袋。講真,她心裡稍微有一些緊張,萬一二葫還在夜遊手中,那不是囧大了?
自己此番前來四宿,沒有存半分藉機與夜遊見面的心思。
還好,她這一眼望見的確是金羽。
二葫被擺在金羽右手側的茶桌上,這宴客廳內拘謹樸素的裝飾,一看就是金羽的風格,可他卻沉着一張臉坐在下首座。
整個南宿能讓金羽屈居於下的,也就只有佛族的頂尖大能異人佛尊了。
不確定異人佛尊是否可以看到自己,簡小樓整個人縮回葫蘆口內,儘量減少存在感。因此只看到一抹袍角,不知這大乘境界的異人佛尊長的是個什麼模樣。
“阿羽。”異人佛尊不緊不慢的開口說話,聲音乾淨溫和,差不多三十歲的年紀,相貌略有些普通,“自聚靈樹被毀,你可否覺着,你有一些過於執着了?”
金羽雕塑似的坐在圈椅上,緊緊繃着下顎線,片刻才鬆口道:“我知我近來做事有些出格。”
異人佛尊嘆道:“你與那條小白龍之間的因果,想要如何了結我管不着,私下裡殺也好、關也好,都是因果循環,但咱們與西宿簽了停戰協議,我希望你做事時可以……”
“此事我自有分寸。”金羽硬邦邦的截斷他的話。
“好吧。”
異人佛尊碰了一鼻子灰,同時心中有些不滿鳳起和鳳落。他纔剛出關,這倆熊孩子就巴巴求他過來金羽府上一趟,一個說他師父腦袋出了毛病,一個說他師父神經錯亂了,說的似模似樣。
今日同金羽一聊,明明還是一副又臭又硬不知變通的刻板脾氣嘛。
金羽此刻也在惱怒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跑去異人那裡胡說八道什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因爲情緒不穩,並沒有察覺二葫的異狀。
倒是低眉垂首間,眼風略過葫口處,他因心情不愉悅而沉成一條細線的眼睛,猛然睜開來:“乖寶貝,你終於肯出來了。”
說着,小心翼翼的將葫蘆捧在手心上,喜笑顏開。
變臉速度之快,令簡小樓歎爲觀止,訕訕道:“尊主,您有客人,我先下去了。”
“無妨,你異人伯伯並非外人。”金羽絲毫沒有將自己的二葫寶寶介紹給異人的意思,繼續對着她噓寒問暖……
“阿羽……”異人佛尊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金羽似乎沒有聽見,儼然一個託葫天王,託着拳頭大的小葫蘆起身向後廳走去。少頃,他恍惚駐足,偏頭對異人佛尊道,“異人,我還有事要做,就不送你了。”
說完微微笑着踱步離開。
“那個……”
已經多少萬年了,異人佛尊終於再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詫異。
他走出鳳羽殿,鳳起和鳳落立刻圍上來請安:“尊上,我們師父他……”
“心魔纏身,癲的不輕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6點第三更呢,結果下午眯一下就睡着了,咳咳,遲來的第三更~
明天的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