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灰沙河上千裡,袁行終於在一座巍峨的山脈上,見到散碎的斷壁殘垣,山脈巨石嶙峋,卻光禿禿,寸草不生,稀稀落落的石質建築遺址,幾乎與巨石融爲一體。
最高的一座山峰,依稀可見一條萬丈石階,上面的臺階已破爛不堪,塵埃密佈。階梯一端,連接着一座十畝左右的青石廣場。廣場中心處,更是有一個畝許大小的巨坑,巨坑的形狀,猶如被一隻巨大的拳頭砸成。巨坑周圍龜裂開一條條深達數丈的溝壑,一直延伸到廣場邊緣,觸目驚心。
這座山峰的古建築遺址,顯得密密麻麻,階道另一端通向峰頂,峰頂除了轟然倒塌的閣樓遺蹟外,在峰頂平緩地面的中心處,有一處向下坍塌數丈,足足有數畝方圓的巨坑,而整個坍塌的巨坑,赫然形成一個人類的腳印形狀。
紫色靈舟當空停止,袁行閉上雙目,神識仔細掃過下方山峰中的一切情形,神情越發肅穆,心裡早已是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後,袁行雙目一睜,震撼道:“前輩,這應當是中古時的道門遺址了,廣場和峰頂的那兩個巨坑,明顯是大戰遺留下來的。是什麼偉岸力量,才能造成如此破壞?”
“當年遊歷荒洲時,我尚未塑嬰,那時剛見到這個遺址,反應和你一樣,後來我們在悲傷墳場見過那具古魔的遺骸後,我就料想此地的巨坑,是否和古魔有關?”鍾織穎的聲音要平靜許多,“荒洲有許多令人驚歎的遺蹟,烏魔海、血凝湖、火焰山、白骨嶺等,此處遺蹟因爲這兩個巨坑,更顯得鬼斧神工!”
“袁大哥,或許我們日後也會有這種大神通。”
林可可緩緩出聲,看不出什麼情緒,自出道以來,她只參加過兩場大戰和壬國藥園秘境的試煉,無論各方閱歷,還是駁雜見識,都遠遠不及袁行,更沒有目睹悲傷墳場的古魔遺骸,是以此時的感觸倒不深刻。
“可兒,我們下去看看!”
袁行咒語一念,紫色靈舟的頂篷消失不見,隨後靈舟緩緩降落,臨近那處廣場三丈低空處停下。
袁行單手一探,取出數張符籙激射而下,符籙化爲數股狂風,往廣場中的拳印巨坑席捲而過,片刻間,巨坑中的塵埃蕩然無存,巨坑底部裸露出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條痕,似乎是指節上的紋路。
袁行再次取出一枚空玉簡,法訣掐動,將拳印巨坑的影像,拓印在玉簡中。
林可可疑問:“袁大哥,你這是?”
“難得見到奇景,留個紀念!”
袁行微微一笑,沒有明言,右手往儲物袋口一伸,一隻烏絲手套一飛而出,自行套進手掌,隨後單手握拳,狠狠一擊而下。
廣場兩條溝壑間的上方,浮現出一個青色拳影,猛然砸在廣場上,轟地一聲,塵埃四起,廣場上烙下一個拳印,但此拳印僅有井口大小,深度更是不足兩尺。
“呵呵。”鍾織穎輕笑出聲,“你小子這點微末修爲,能有多大威力?等你有朝一日登臨人界絕頂後,再來一試吧。”
“會的!”袁行目光悠遠,話語間自有一股豪氣。
林可可輕嘆:“人界絕頂?那至少是大修士吧,談何容易?”
鍾織穎沉默,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她肯定嗤之以鼻,但對於袁行,她卻無法反駁,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拭目以待。
紫色靈舟緩緩飛上峰頂,袁行同樣用風捲符,清除腳印巨坑中的塵埃,並將腳印巨坑的影像,拓入空玉簡。
此處的遺蹟的諸多建築殘址中,都顯露出種種人工挖掘的痕跡,唯有這兩個巨坑一直安然存在,作爲中古仙巫大戰的一個側面見證。
紫瞳獸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示意,紫色靈舟再次變化出頂篷,緩緩前飛,數日後,靈舟飛過一座紅白兩色的山嶺。
此山嶺高數百丈,長近百里,連綿起伏,嶺上沒有任何植被,詭異的是,整座山嶺似乎由無數骨骼堆積而成,上半部分白骨森森,慘白慘白,而下半部分的山壁,雖然也是骨骼模樣,卻一片血紅,兩種色澤涇渭分明。
紫色靈舟遁術變緩,袁行神識一展,能見到五名凝元期魔修,正在山嶺中尋覓着什麼,當下道:“前輩,這應當就是地圖中記載的白骨嶺吧?”
“嗯。”鍾織穎道:“傳聞中,白骨嶺是由中古那場大戰波及之下,死亡的凡人屍體堆積而成,經過長時間的演化,無數屍體化成的骨骼都已紛紛石化,但許多魔修依然喜歡前來白骨嶺,尋找一些合適骨骼,或祭煉神通,或煉製寶物。”
白骨嶺中,五名服飾各異的魔修,見到從高空緩緩飛過的紫色靈舟,顯然都有些緊張,以凝元修士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紫色靈舟並非實體寶物,而是由某種化物神通凝成,可想而知,靈舟內就是結丹修士了。
好在袁行並沒有爲難他們的意思,驅使靈舟直接飛過白骨嶺,進入一片黑色沙漠,此沙漠的沙子呈現黑褐色,但每一粒居然都有花生大小,整片沙漠千里方圓。
荒洲中的各種大小沙漠數不勝數,紫色靈舟速度加快,但在途經沙漠半程時,紫瞳獸突然咻咻兩聲,袁行神識一探,疑惑開口:“前輩,這沙漠地下有一樣寶物,但寶物旁邊居然有一名修士,修爲似乎沒有超過結丹期。”
“此處沙漠的地勢較低,且十分平坦,說不得在中古時期,就是一座世俗城池,大戰之後,才變成了沙漠。”鍾織穎緩緩出聲,“沙漠底下藏有寶物很正常,你從地底得到的寶物還少嗎?倒是那名修士值得商榷,不會是一頭殭屍吧?”
林可可見袁行一路上都在和鍾織穎探討,且鍾織穎對袁行的一切似乎相當瞭解,若說她心裡沒有一些想法,是自欺欺人,但一直以來,兩人都是時常分離,她也不會去苛求什麼,當下笑道:“袁大哥,紫瞳獸果然厲害,尋寶鼠就沒有絲毫反應。”
“可兒,我身上的重寶,幾乎都是小彤找來的。咱們下去看看吧,反正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說話間,紫色靈舟消失不見,袁行和林可可紛紛飛向沙漠,隨後體表各自黃光閃爍,直接遁入地底。
此處沙漠的沙粒覆蓋厚度百丈左右,再往下就是石質層,袁行神識外探,能明顯感受到石質建築的痕跡,看來此地以前確實是一座城池。
深入石質層數百丈,袁行遇到一處中空地帶,一條深紅色的地下河流緩緩流淌,丈許寬的粘稠河水中散發出微不可察的血腥氣。
袁行和林可可站在河岸上,神識一展,在半里之外就被一層血色光幕所擋,顯然那裡有一座法陣。
只展露出凝元中期修爲的袁行和林可可,順着地下河道,舉步前行,往下拐過一個大彎後,一道血色光幕橫在河道上,擋住去路,神識無法滲透,看不出光幕後面的景象,但按照紫瞳獸所指,寶物和修士就在光幕後面。
站在光幕三丈外,林可可道:“袁大哥,那名修士是人是鬼暫且不知,對方有陣法掩護,若躲在裡面不出來,我們也無可奈何。”
“本來我有一頭地磁獸,善於破除各種五行陣法,但運轉這座陣法的,似乎是血道能量,地磁獸的神通就不起作用,我試試血煉毒光。”
袁行說完,右臂緩緩擡起,隨即兩指一併一點,一根青色光箭從指尖激射而出,臨近血色光幕,光箭表面的青光驟然一閃而逝,化爲一根幽黑光箭,並擊向血色光幕。
只見烏光一閃,血色光幕上頓時出現一個桶口大小的缺口,缺口周圍烏溜溜一片,與此同時,嗖地一聲,一道尺許長的血光從缺口中飈射而出,隱約可見,血光中是一柄血色短劍,劍鋒直指袁行。
“吽!”
袁行動用五成神識,念出大明咒的最後一聲真言,隨後渾身化爲一溜灰氣,從血光流轉,漸漸合攏的缺口中一閃而入。
林可可想跟着飛進缺口,但缺口本就狹小,加上逐漸合攏,她根本無法進去,於是就在光幕外默默等待。身後河道一邊的石壁上,插着一截血色劍柄,正是剛剛從缺口中射出的那柄飛劍。
光幕內是一口畝許方圓的血色深潭,地下河道中的河水,就是貫入此潭,深潭被血色光罩覆蓋,中心處有一座佔地十幾丈的小島,島上的泥土呈現出暗紅色,長着一株丈許高的小樹。
此樹通體血紅,枝葉稀疏,不見任何果子和花朵,每一根枝杈十分有規律的長出五根分枝,血紅色的葉子,形似嬰兒手掌。
“呵呵,居然血漿樹,沒有白來一趟!”
袁行微微一笑,隨即望向躺在小島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着黑袍,面目清秀,剛剛受袁行一聲音波攻擊,已然昏厥過去。
袁行神識一動,紫瑩劍從儲物袋一飛而出,隨後劍鋒揚起,猛然一斬而下,黑袍男子的頭顱滾落一旁。
就在此時,黑袍男子頭顱的目中神光重現,隨即露出恐懼之色,一道血色元神脫殼而出,嘶聲討饒:“道友能否放過在下元神,有何條件儘管提!”
回答他的是一股乳白色光束,血色元神一被擊中,頓時融入光束中,並被收入婆娑辟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