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袁行心念一動,鐵骨猿從棲獸袋一躍而出,手持冰棍,威風凜凜的站在袁行身側,好奇的目光卻一直打量對面的老者。
原本就有點後悔的老者,一見鐵骨猿更是驚駭莫名,當下被它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連忙在桌面寫道:“仙君……”
似乎急着想要解釋什麼的老者,一見袁行接下來的舉動,手中黑棒不由硬生生停住,只見袁行拋出一個棲獸袋,從中掉出一名侏儒男子,隨即雙手連連掐動,一點青光從袁行天靈蓋一閃而出,並沒入侏儒男子眉心,不久後,侏儒男子眉心閃出一點青光,再次沒入袁行眉心,袁行雙目微閉。
袁行原本想在半途開闢臨時洞府,並對侏儒男子進行搜魂,若有必要,連黑裙婦女也一併搜魂,但在靈舟臨近山谷五里之外,他神識一掃,發現山谷中根本沒有任何修士的氣息存在,於是纔跟着黑裙婦女進入山谷。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袁行豈會顧忌太多,直接詢問如何從烏摩境離開,但一番交流下來,那名老者不是避而不答,就是轉移話題,且相關的言語技巧十分拙劣,毫無世故可言,是以袁行才直接對侏儒男子搜魂,懶得跟老者磨蹭。
此時,袁行依然在消化侏儒男子的記憶信息,老者能感受到躺在地面的侏儒男子,呼吸和心跳都十分自然,猶如沉睡一般。
袁行緩緩睜眼,目中精光一閃,瞟向老者,緩緩寫道:“古斯古大長老,剛剛我通過搜魂,已得知這位巫魔族蚩岱的所有記憶,對於你們的語言也瞭如指掌,但發音發麪還要你逐一演示一遍,另外我還有一些問題請教,若你還像剛纔那般敷衍,小心性命!”
“在下先前多有冒犯,請仙君饒命!”老者所展露出來的氣息,已有罡勁巔峰的武學修爲,當下卻額冒虛汗,黑手顫抖,“接下來,仙君若有何疑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此人想必對你們有用。”袁行單手一掐訣,一張封靈符從侏儒男子體表一飄而起,飛入儲物袋。
侏儒男子頓時悠悠醒來,當他晃晃腦袋,疑惑的目光一掃後,不由面色大變,驚叫出聲:“古斯,你們……”
老者一聲冷笑,屈指一彈,一道細微烏光激射而出,瞬間沒入侏儒男子胸口,對方驀然無法動彈,隨後老者一拍桌子背面的某處機關,咯吱一聲,桌面突然露出一個杯口大的缺口,老者朝缺口出聲:“來人!”
石門被推開,一直守在門外的黑裙婦女走了進來,先朝袁行施禮,再面向老者問:“大長老,有何吩咐?”
“將此獠帶走,好生看管。”老者手勢一揮,自有一股威嚴。
“是。”黑裙女子應一聲,單手架起侏儒,大步離開。
接下來,袁行只向老者學習此地魔人的語言發音,畢竟寫字交流相當麻煩。
七日後,袁行將所有發音掌握。老者也十分了得,陪着袁行七日時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仍然神采奕奕。
袁行見狀,直接詢問:“大長老,我只問你最後一遍,如何才能離開烏摩境,前往外面的世界?”
“仙君縱然已對蚩岱搜過魂,但對於烏摩境的來歷還是一無所知吧?”老者幽幽出聲,“這些記載絕密信息的典籍,歷來只有族長有權利瀏覽,而最爲原始的典籍早已遺失,能保存至今的,都是一些已故族長的生前手札,在下當年就是魔人族族長,有幸瞭解過相關信息,但這些信息大多語焉不詳。”
袁行不耐煩地擺擺手:“古長老,你的廢話太多了!”
“是是。”老者神色一凜,眉須如霜,“據說我們魔人和巫魔人的祖先,也是和仙君一般的膚色,但在遙遠的古代,外面世界的天地之間突然魔氣充斥,我們先祖乃是那個時代外面世界的凡人,因爲體內吸入了過多魔氣,以至於所產下的後代,膚色發生變異,且一代比一代黑,我們就被成爲‘魔人’,後來好像是當時的仙君,將整個烏摩境封印,才導致我們與世隔絕,世代囚禁於此,而根據歷代魔人先祖的推測,只要能夠衝出高空中那層魔雲的封鎖,就能夠到達外面的世界去。”
“原來如此。”袁行若有所思地點頭,“古長老先前那般敷衍,恐怕是有事相求吧?不妨明言!”
“多謝仙君!”老者原本以爲憑袁行神乎其技的本事,會馬上動身離開烏摩境,不想卻峰迴路轉,當下面色一喜,連忙道:“外面世界的計時方式,似乎有年時什麼的,還有白晝黑夜,但烏摩境的所有光明來源,都是高空中的那些發光體,也沒有晝夜之分,但魔人先祖根據樹的年輪,發明了一種漏斗計時法,一斗漏沙正好一年,而從那時起,迄今已過了四千多年。如此長時間,只有仙君一人來過烏摩境,是以在下自然心存一些願望。”
袁行已大致瞭解老者性格,十分健談,當下微微一笑:“古長老,我的時間有限,你還是長話短說吧。”
“好好,在下這性子一向如此,還望仙君莫怪。”老者連忙點頭,“烏摩境剛被封印時,幾乎是寸草不生,環境極其惡劣,而魔人和巫魔人的總數達到了數百萬,因爲無法適應封印後的生存狀態,許多人逐漸死亡,當時也出現了生吃活人的慘狀,最後僅有數萬人艱難生存了下來,也因此魔人和巫魔人形成世仇。仙君呆過的黑冥沙漠,就是當時埋葬屍體的所在。所幸隨着時間變化,烏摩境逐漸有了生機,人巫兩族互設據點,總算能較爲安穩的生存,但我們魔人似乎很難繁衍後代,如今魔人的總人數僅有三千餘人,且歷年來和巫魔人爭鬥不斷。”
袁行搖搖頭,正要出聲阻止,耳中就傳來鍾織穎的傳音,只是她此時的聲音,倒像世俗中看破紅塵的老尼,滿是淡然:“袁行,不差些許時間,這些秘辛聽聽也無妨,我也很感興趣。”
老者雖然緩緩講述,但目光卻小心翼翼的盯着袁行,當下一見袁行神態,暗道不妙,馬上說出終於醞釀成熟,並且自覺可以得到滿足的想法:“總而言之,在下有兩事相求,希望仙君幫忙剷除巫魔人,並且事後能帶上一些魔人離開烏摩境。”
“第一件事沒有問題。在外界的中古時期,人類和巫族確實有過一場驚天大戰,你們應當就是那時被封印的,我作爲一名人類,出手相幫,讓你們有更廣闊的生存空間義不容辭。”袁行神色一正,“第二件事卻無能爲力,我自己能否安然離開烏摩境,尚未可知,就算將你們其中幾人帶到外面,恐怕他們也很難生存。我早年也是世俗凡人出身,如今外界世俗種種生存上的激烈競爭,說實話,其殘酷性不亞於烏摩境。我看烏摩境已自成一方天地,消滅巫魔人後,你們存活於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滿心期待的老者,聽到袁行所言,身子頹然往椅背上一靠,彷彿失魂落魄,半晌後才道:“那就多謝仙君了,在下已集合了所有族人,但進攻巫魔寨乃是大事,還需做一些準備,請仙君先在魔人寨休息幾日如何?”
袁行點頭:“我需要一間可以修煉的密室。”
一艘紫色靈舟飛出洞口,一隻潛伏在山壁上的虛塵蝶,悄悄飛回袁行的棲獸袋,隨後靈舟在山谷上方的一處樹林中停下。
此處林子的樹種極爲怪異,通體淡銀色,主幹相當粗大,最細的至少有井口大小,最粗的一棵主幹徑長達到三丈,但樹的高度卻僅有數丈,完全不成比例,且枝幹稀疏,不見任何葉子,只在枝幹上長有茂盛的須藤。
“仙君,這就是銀鬚樹了,將樹的主幹中挖空,其依然能夠存活,且我等發現,在此樹洞中修煉,還能加快修爲進度,是以此地乃是魔人族長老的修煉之所。”老者娓娓介紹,“仙君就在最大的那處樹洞中修煉如何?裡面空間較大,傢俱齊全。”
“想必那裡就是你的修煉室,這裡也就六棵銀鬚樹有人佔據,我隨便選擇一棵就行。”說話間,袁行走向一株樹幹徑長丈許的銀鬚樹。
“仙君,在外面,您只要一拉這根銀鬚,而在裡面,輕輕拉動地面一個圓環,都能將樹門打開。”老者快步上前,伸手拽住一根銀鬚,往下一拉,咔的一聲,佈滿彎曲紋理的樹幹上,頓時有一塊橢圓形樹皮下陷,露出一個樹洞口。
“在我修煉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另外這張符籙你拿好,一旦上面有青光閃爍,你就來此見我。”袁行取出一張傳訊符,遞給老者,隨後走進樹洞。
老者望着已然封閉的樹洞,嘆息一聲,緩緩走向山谷。
袁行所在的樹洞,地面徑長七尺有餘,空間相當狹小,但他只是用來恢復法力,倒也夠用,當下道:“前輩,烏摩境既然是封印空間,想要出去恐怕並不容易,少不得要先去探一探那層魔雲。”
“你先恢復法力再說吧。”鍾織穎聲音凝重,“烏摩境有多大?”
袁行道:“根據那名巫魔人的記憶,大概萬里左右。”
“萬里。”鍾織穎喃喃一聲,“烏摩海也僅有萬里方圓,我懷疑烏摩境就在烏摩海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