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水之中潛行,沒有任何寶物比得上水遁術來得實用,只是不惑散人事先已說明,三人一起行動,袁行當然不會去特立獨行。
無底湖深處的浮力強度,僅和普通的深海相當,與烏摩海或陷空山那口黑潭相比,卻是無法相提並論,分水珠發出的藍色光罩所到之處,湖水自行往兩邊排開。
儘管如此,不惑散人依然特意控制下降速度,以防備周圍黑暗中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神識在水中的輻射能力,僅比在地下強一些,對於周遭的未知危險,他們根本無從預判。
湖中不乏一些兇性魚類,但它們一感受到袁行三人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以爲是妖類降臨,無不慌不擇路的避而遠之。
“咻咻!”
紫瞳獸的感應能力長於尋寶,且寶物的等級越高,其感應力越強,但對於人妖存在的感應力度,只比相同元神強度的修士強上一些。
此時,藍色光罩潛入湖底四千丈左右,湖底水晶宮那名藍袍大漢,已無聲無息地潛到藍色光罩上方,袁行三人一無所覺,倒是紫瞳獸最先發現。
“哈哈哈……”
袁行眉梢一動,神識剛剛探入棲獸袋,尚未問清紫瞳獸示警的危險來源,一連串雷鳴般的長笑聲就從湖水上方滾滾傳來,那層藍色光罩直接被震得一閃而逝,周圍湖水陡然間劇烈翻滾,猶如煮沸一般緊壓而來。
“不好!”
不惑散人驚呼一聲,但三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周圍湖水剎那間變得奇重無比,將三人層層環繞包裹,緊接着,湖水上方似乎有一隻巨大的無形手掌,直接將三人往湖底拍落。
袁行三人猶如身處傳送陣之中,身不由己地栽落而下,其速比之水遁快上數倍,只覺得轉眼之間,就紛紛砸落在一層厚實的水晶地面上,發出嘣嘣嘣三聲重響,正是湖底水晶宮的殿堂所在地面。
三散人渾身盡溼,紛紛躺在地板上,不惑散人晃晃腦袋,最先回過神來,眉心處金光一閃的袁行緊隨其後,仇彪直到回覆正常後,依然神色駭然。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陣狂笑聲再次從門口傳來,一團模糊身影疾速穿過門口光幕,並爆發出耀眼藍光,這藍光極其詭異,使得三散人紛紛閉上雙目。
那團藍光瞬間飛到近前,往三人周圍環繞飛轉一圈,隱約可見,有三枚奇形怪狀的法文,各自沒入三散人眉心。
袁行的辟邪珠儘管發出魂力護罩,但卻形同虛設,被那枚法文輕易震碎,而在法文沒入上丹田,並沉入識海後,原本自行運轉的《開光訣》也被迫停下。
距離三散人數丈之外的地面上,那團藍光一閃而逝,藍袍大漢的高大身軀現形而出,冷冷望着袁行三人,目光玩味,如同看待三頭獵物,手中把玩着不惑散人的那顆分水珠。
“化形妖物!”不惑散人一見藍袍大漢的形體,瞳孔猛然一縮,神色瞬間陰沉下去,隨即緩緩站起,體表銀光一閃,獸皮衣物中的水分瞬間蒸乾,“你對我等做了什麼,那枚法文是什麼東西?”
藍袍大漢沒有急着回覆,反而悠然踱到主位上,目光瞟向不惑散人,慢條斯理地出聲:“人類修士的思維就是奇怪,明明是你們三人沒有經過允許,先闖入我的洞府之地,如今反倒率先責問起來。不過告訴你們也無妨,那僅是一種禁魂手段,你們也不用妄想能夠自行解除。這種元神禁制,乃是我的獨門手法,就算你們所謂的大修士出手,也無濟於事。如今你們三人的生死,可謂在我的一念之間。順便告訴你們一句,我的性子可不大溫和,你們最好不要試圖惹惱我,否則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儘管事先有所預料,但此時聽聞藍袍大漢親口所言,仇彪的面色極爲難看,隨後才狠狠一催法力,將長袍蒸乾。
袁行同樣神色肅然,心念急轉,他前後兩次見過化形妖類,上次在大巖城面對那條十級藍蛟,尚不覺得恐怖,如今親身經歷過一遭,才切身體會到彼此的實力差距,就算強如不惑散人,在藍袍大漢面前,似乎也沒有反手之力。
不惑散人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藉以理清一下思緒,隨即緩緩問:“此處水晶宮似乎是我等人類修士中的一羣敗類——幽靈海匪的一處據點吧,何時成了閣下的洞府?”
被藍袍大漢一下元神禁制,三人連背水一戰的機會都沒有,在不惑散人看來,只能儘量談判,爭取生機。
“三位若不嫌水晶座椅骯髒,儘可坐下來談話。”藍袍大漢聲如洪鐘,絡腮鬍鬚根根抖擻,“我一向不喜歡與昂首挺胸的人交談,你們也別想什麼視死如歸之類,我有的是手段讓你們痛不欲生!”
猶如砧板之肉的三人別無選擇,當下紛紛入座,仇彪思前想後,最終暗歎一聲,看來今日難逃被下鍋的結局。
“我一直想不通,人妖同屬於天地之間追求長生大道的生靈,爲何你們人類偏偏喜歡挑起爭端,相互殘殺?”藍袍大漢狀似感慨,又像自言自語,“此處水晶宮在百年之前,就已是無主之地,如今被我佔據,自然屬於我的洞府。至於你這老漢所說的據點,簡直是愚鈍之言。坦白告訴你,這裡就是幽靈海匪的老巢所在!”
“幽靈海匪的老巢?”不惑散人眉頭微皺,“前輩似乎對幽靈海匪瞭解極深?”
“我可否認爲,你在打探我的底細?”藍袍大漢瞟向不惑散人,聲音沒有絲毫怒氣,“幽靈海匪的殺戮船長已被我擊殺,準確地說,其元神還禁錮在囚魂鉢中,無論是摘星城,還是其他幽靈海匪,應當以爲他還活着。”
“原來如此。”不惑散人點點頭,卻不知該如何接腔,也沒有開口索要分水珠。
藍袍大漢道:“說說你們爲何闖入無底湖吧?”
不惑散人與袁行互視一眼,隨後坦然道:“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等三人原想來此尋找幽靈海匪的線索,不想驚擾了前輩,還望前輩見諒!”
“見諒不見諒,待會再說。”藍袍大漢擺擺手,“人類修士一向極其虛僞,即使行兇作惡,也要扯個光明正大的藉口。你們尋找幽靈海匪,不是出於什麼匡扶正義吧。若我所料不差,你們是爲了幽冥鑑而來。”
“前輩明見。”不惑散人雙手一拱,“聽聞幽冥海匪手中有一塊羅盤,可以追查到幽冥鑑的下落,我等確實爲此而來。”
“幽冥海匪確實有這麼一塊羅盤,並且這二三十年間,他們利用這塊羅盤,搶奪了不少幽冥鑑。”藍袍大漢點頭。
不惑散人試探問:“前輩可知幽冥海匪的所在?”
“當然知道。”藍袍大漢脫口而出,毫不隱瞞,“自從老巢被發現後,近百年來,幽靈海匪並沒有開闢另外的巢穴,只用一艘幽靈海舟在深海之中活動。我可以帶你們找到這艘幽靈舟,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今日本可以讓你們魂飛魄散,但我有件小事要你們其中一人去辦。也就是說,你們三人之中,最終只有一人能存活下來。”
不惑散人聞言,不禁再次望向袁行,只見袁行眉頭一緊,顯然沒有什麼好主意,而仇彪直接將雙目閉上,似乎已經認命。
“有點意思。”藍袍大漢輕輕一笑,“聽聞人類修士個個冷血無情,時常爲了性命或寶物大打出手,即使是親人之間也不例外,但你們三人似乎都不怕死,莫非有什麼過命交情?不知你們出身何處,識相的話,還是老實回答吧,省得多吃苦頭。”
“我等三人相互結義,都是琉璃海的散修。”不惑散人道,“前輩若是不信,我等皆可對天發誓!”
“這倒不用,即使你們來自摘星城、商會,或者道門都無妨,最終存活下來的一人,其日後的一舉一動,我都瞭如指掌。”藍袍大漢面含譏諷,“我更有興趣知道,你們誰想活命?以你們的修爲而言,都足夠勝任此事,所以最終存活之人,是誰都無所謂。只要有人大聲說出來,我就選他!”
不惑散人和袁行聞言,各自面無表情,倒是仇彪起先目中閃過一絲渴望之色,隨即見藍袍大漢嘲諷依舊,就惱怒地一拍大腿,冷聲喝道:“你要殺就殺,何來諸多廢話!”
“哈哈,我不知該佩服你呢,還是要嘲弄你不識天高地厚?莫非你還無法看清目前處境不成,有必要吃點苦頭!”
藍袍大漢先是哈哈一笑,隨即神情轉冷,神念狠狠一催,仇彪頓時發出啊的一聲驚叫,從水晶椅上栽落而下,並雙手抱頭,躺在地面滾來滾去,額頭冷汗直冒,似乎上丹田具有極其強烈的痛楚。
“二弟!”
“二哥!”
不惑散人和袁行幾乎同時呼喚一聲。
“如此看來,你們確實有幾分骨氣。”藍袍大漢神識一動,仇彪的痛楚立刻消失,轉而躺在地面,大口喘氣,“也好,你們就隨我走一趟,至於最後誰能活命,就看天意吧。”
仇彪從地面艱難站起,摘下酒葫蘆,連連猛灌,隨後朝藍袍大漢怒目而視。
藍袍大漢毫不在意,從座椅上一站而起:“你們若不想死的話,就隨我前往!”
不惑散人站起問:“不知前輩要如何前往?”
“當然是我帶你們前去。”藍袍大漢不屑道:“若用你們的靈舟潛行,非但速度奇慢,且毫無隱蔽性可言。”
仇彪還想再說什麼,但在不惑散人的眼神示意下,最後沒有開口。
藍袍大漢滿意地一點頭,體表藍光大盛,隨即化爲一團藍光,呼嘯而出,並將袁行三人一裹,從門口光幕一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