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四處尋找龍鱗草,是以天塢爲主導,接下來前往幽冥地淵,自然是夜哭領頭。
離開那片荒涼丘陵後,似乎爲了照顧袁行的遁速,夜哭的遁光並沒有全速施展,只比袁行快出一線,天塢和天嬰仙子與夜哭並排而行。
天塢雖然與夜哭達成口頭協議,但對於夜哭的具體行動計劃,卻不甚瞭解。別看他們兩妖平日裡稱兄道弟,不夠是相互利用罷了。
天塢自從有了競爭下一任蛟王的心思後,就刻意交好夜哭,以求日後能拉上一個強援,一向獨來獨往的夜哭,也樂得和海蛟一族攀上交情,是以雙方雖有往來,卻從未合作過,此次秘境之行,真正讓天塢見識到了夜哭的種種手段,除了戰力強大外,同樣心機如海,高深莫測。
此時,天塢回首一瞟緊緊跟在後面數丈外的一溜灰煙,忍不住傳音疑問:“夜哭兄,我等自然是越快到達幽冥地淵,越能搶得先機,你爲何不帶着那小子一起飛遁?莫非還有另外的用意?”
“天塢兄爲何會有如此疑問?是擔心袁行會傳訊給其他修士嗎?”夜哭神色淡然,不緊不慢的傳音,“我們目前的修爲境界狀態,遲早都會暴露,就算我帶着那小子飛遁,他也會對外傳訊,而以目前境界的保持時間,足夠我們行動了,況且雙子仙翁等人至今還在那個方位,從未移動過,我們在幽冥地淵中未必會遇上他們,我甚至懷疑他們已被某種未知存在困住,無法脫身!”
“只要不耽誤我等擊殺塑嬰修士就行,到時還望夜哭兄放手而爲,且出境後無需擔心無法返回妖族海域,不說在秘境內無法朝外傳遞訊息,外界的人類修士根本無從得知我等的所作所爲,到時海蛟王也會親自到死亡海域接應我們。”天塢不知想到什麼,再次透露一些信息。
“天塢兄放心,一份龍脈精氣的誘惑還是很大的,或許在我進階易神期時就用得上,是以對於擊殺塑嬰修士,始終很上心。”夜哭微微一笑,似乎知道天塢心思一般。
天塢對於殘天秘境所知有限,也想對一名摘星城的塑嬰修士搜魂,之前曾建議夜哭先行擊殺雙子仙翁等人,再去幽冥地淵,畢竟那尊屍王乃是中古時期的存在,說不得也能爲海蛟一族謀得一些好處,但建議一經提出,就被夜哭婉言否決,他也無法固執己見,當下心念一轉,又問:“天塢兄會帶上那小子,顯然是看中了乾天木雷,且不知乾天靈雷對於我等的行動有何助益?”
夜哭娓娓道:“當年的殺戮船長,雖然不知王大真人後面與那尊屍王的交易過程,但從王大真人的隻言片語中,他也揣測出了一些情形。那尊屍王的禁錮之地,不僅有九天玄鐵存在,還佈設有一個法陣。準確的說,屍王是被禁錮在法陣中,外人想要擊殺屍王,必須先破陣,但屍王也無法據陣攻擊。另外一障礙,就是九天玄鐵了。我當年剛得知此物時,甚至摸不着頭腦,後來查遍人類修士的典籍,才得知其乃上界之物。九天玄鐵不僅禁錮屍王,還有保護作用,想要擊殺屍王,還得斬斷那條九天玄鐵製成的鎖鏈才行。乾天靈雷不管是滅除玄鐵鏈,還是最後對付屍王,都有大用!”
“不曾想情勢如此複雜。”天塢沉吟一番後,連連發問:“九天玄鐵既然是上界之物,那屍王的來歷就非同小可了,不會就是上界修士吧?夜哭兄可有破陣之法?那尊屍王爲何當年會被囚禁於地淵底層?需要什麼東西,才能與屍王交換?”
夜哭呵呵一笑:“天塢兄的問題,我只能回答兩個。到時只要在法陣前,就能與那尊屍王對話,而我事先準備一樣破陣寶物,應當能起到作用。至於交換之物,據我猜測,無非是精血和精魂之類的。”
“精血?精魂?”天塢眉頭微皺,對於這兩樣東西,他都沒有絲毫準備,同時心裡暗罵,夜哭直到現在才肯和盤托出,分明不想他得到好處,只能到時將那尊屍王擊殺,然後搜魂,隨後道:“從幽冥地淵出來後,夜哭兄打算如何處置那小子?”
“任何制約手段,都比不上死人來得保密,自然是將其擊殺!”夜哭神情淡漠,不願再多說什麼。
天塢見狀,也沒有再度傳音,他們三人一直並駕齊驅。
跟在後面的袁行,只傳訊向不惑散人和鍾織穎,簡略說明了此事,並非他不想傳訊給高丙文,而是僅憑之前雙方合作過一次,高丙文未必肯伸出援手,反而到時會將自己陷進去,畢竟是他將夜哭帶入了殘天秘境。
對於前面的兩妖一人,袁行只認識夜哭和天嬰仙子。儘管他們展露出來的修爲,僅有結丹後期,但他肯定對方都有塑嬰修爲。聯想起天嬰仙子的半人半妖身份,他懷疑天塢也是來自妖族。
袁行一路遁速全展,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一直在思量,若有機會,他會盡一切可能的除掉夜哭,原因無它,夜哭既然可以追蹤到他的形跡,就有可能監視到他的所有舉動,在地下洞窟中,他曾祭出過的藍珠秘寶,或許已被夜哭知曉。
袁行目前最擔心的,莫過於此,至於如何脫身之類的,由於不知夜哭所爲如何,只能靜觀其變。
殘天秘境中心區,有一處未在摘星城地圖上標記的山谷,此谷方圓上百里內,盡皆寸草不生,荒涼得緊,土表黑黝黝一片,散發出一股死寂氣息。
倘若袁行在此,立刻就能感覺出,這種氣息和他當年意外闖入的烏摩境相似。
距離山谷數千丈的地底,有一處極其廣闊的洞窟,方圓足足有十里左右,高達千丈,洞窟周圍盡是灰黑的堅硬石壁,地面赫然有一個數裡方圓,高達五百丈,形如倒扣碗狀的幽黑光罩,一枚黑色符文在光罩表面閃爍流轉不定。
幽黑光罩上方,三名塑嬰修士凌空而立。一名錦冠玉帶的俊朗青年,一名虎背熊腰,橫眉怒目的錦袍老者,一名身着灰色粗布麻衣的駝背老嫗,正是雙子仙翁、摘星城左使撼山老叟和乞生幫老祖紫山婆婆。
他們呈三角方位,站在幽黑光罩的中心處上空,正各自驅使寶物,狂攻幽黑光罩。
雙子仙翁身前,一條十幾丈長的金燦燦光蛟搖頭擺尾,每一次衝擊而下,都是金光爆閃,轟隆隆作響,聲勢極其驚人。
撼山老叟身前,一隻體型龐大,禿鷹模樣的赤紅色火禽,每一次一扇雙翅,都有大片的赤紅雷火滾滾而下,直接在烏黑光罩表面熊熊焚燒。
紫山婆婆前方,同樣凌空盤着一條紫色巨蟒,蟒口一張,就是一條碗口粗的白色光束激射而出,在幽黑光罩表面形成一圈徐徐旋轉的白光漩渦。
儘管三人的攻勢猛烈,但幽黑光罩表面除了接連震盪,就是黑色符文流轉不定,始終未能被破。
三人的修爲差距,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相比於雙子仙翁的氣定神閒,撼山老叟和紫山婆婆卻是面色蒼白,顯然法力損耗不少,且漸漸不支。
紫山婆婆眼見破陣遙遙無期,一張老臉陰沉之極,當下忍不住抱怨:“撼山老叟,你不是號稱琉璃海最頂尖的陣法宗師嗎?怎麼連一個鳥陣也破不了?老身的法力所剩無幾,只怕要再次打坐調息了!”
撼山老叟聞言,目中閃過一絲怒氣,但有雙子仙翁在場,他可不好發作,當即苦笑一聲:“紫山婆婆,你可得憑良心說話!老夫已言明,此乃上古的偏門大陣,能冠以鳥陣嗎?老夫能否破陣暫且不提,我等三人一進殘天秘境,就直奔此洞窟而來,至今都在全力進攻,也只能將此陣逐漸消磨,而無法一蹴而就的破除,可見此陣威力!”
“還不是你無能!”紫山婆婆絲毫不顧撼山老叟臉面,話語咄咄逼人,“將秘境試煉的大半時間都耗在此地,別說我等都未能有所收穫,若因此耽擱了少主在幽冥地淵中的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饒是撼山老叟脾性再好,聽得紫山婆婆一番挖苦諷刺之言,也是怒火中燒,居然當場開罵:“你個老不死的,這能怪老夫嗎?有種的,老夫和少主就此停手,你獨自破陣試試!城主臨行前鄭重交待,此洞窟極有可能就是幽冥方舟所在地,摘星城若能就此取得幽冥方舟的控制權,你要明白意義有多大?相比這件大事,我等的私人小事,都不值一提!當然,少主的大事除外……”
紫山婆婆冷哼一聲,卻適可而止的不再接腔,轉而望向雙子仙翁:“少主,老身需要回復一下法力,就先暫停攻擊。”
雙子仙翁始終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對於撼山老叟和紫山婆婆的爭吵,習以爲常,不聞不問,當下只微微點頭。
“哼,你這老鬼的法力,並不比老身雄渾多少,想要休息不直接開口,卻死要面子的硬撐,老身就在一旁看你能忍到何時!”
紫山婆婆朝撼山老叟嘿嘿一笑,同時法訣一掐,那條紫色巨蟒頓時將白色光束一收,當空奔到身前,並在表面紫光一閃而逝後,化爲一根紫木柺杖,杖首雕着栩栩如生的盤繞巨蟒。
紫山婆婆咳嗽幾聲,將紫木柺杖握於手中,就飛到幽黑光罩外的洞窟地面上,盤膝而坐,回覆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