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葉長生給他吃了那黑乎乎的藥丸,居然讓他的靈力消散,修爲降低,還極大地傷害到了他身體的根本,這便從根本上將他最後一絲希望都徹底斬斷。
如果再不說的話,他便要淪落成築基期修士了!
多年以來,他始終無法忘記,自己是如何艱難地擊殺一名宗門弟子,然後從那宗門弟子儲物袋中取得數件防禦法寶,然後以之艱難築基結丹。
散修的修煉,實在是太過困難,困難到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憶。
如今,轉念之間,他便要回到昔曰結丹之前的窘狀,他一直以來堅強無比的心防便開始動搖了。
葉長生冷笑着捏着一枚黑漆漆的藥丸,往他嘴巴里面塞去。
孫不凡再也忍耐不住,嘶聲叫了起來:“別給我吃這藥丸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雖然他雙足已經盡斷,然而對於金丹期修士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有靈力,有修爲,他便可以自如移動飛行。
葉長生收了藥丸,道:“早說不就完了,非要受了這麼多罪才肯說。現在你修爲都降到金丹初期了,嘿嘿,數十年甚至上百年苦功毀於一旦,都是因爲你的不果斷。”
孫不凡大口喘着氣,雙眸中滿是血絲:“那劍宗修士叫武耕農,是劍宗法嚴峰修士,前幾年我有一次採摘靈草的時候,遇到他同三隻三階後期的飛雲豹廝殺。那飛雲豹乃是風系妖獸,速度極快,雖然劍法不凡,卻也無法抵敵。於是我便出手,助他擊殺三隻雲豹,救了他一命。此後,我們便熟悉起來,因爲修爲相近的原因,我來到臨海城以後,都會尋他。”
葉長生點了點頭,暗道麻煩,孫不凡對武耕農有恩,那麼武耕農今曰迫於秦落霜的壓力,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恩人,這個仇,必定會算在葉長生頭上。
這還真是,無妄之災啊。
只不過事已至此,再想亦是無用,葉長生冷着臉繼續問道:“我就很納悶,臨海城那麼多雜貨店,你怎麼會就偏偏尋到我長生雜貨店,還恰巧就看上了原氏姐妹?嘿嘿,不要告訴我你是湊巧走到長生雜貨店的,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說廢話來搪塞。”
孫不凡沉默了。
葉長生嘆了一口氣,道:“你既然已經說了一個人了,何妨便把另外一個人也說出來呢?更何況,原氏姐妹雖然漂亮,但是我想,你一名金丹後期修士,不會便這麼沒出息吧?金丹期的漂亮女修沒那麼好找,但是練氣期的漂亮女修,對你來說可當真是再好找也不過了。而且,那人明知道我長生雜貨店不好惹,還攛掇你去尋釁,嘿嘿,你又何必幫他保守秘密呢?”
事實上,某人只是無意間給孫不凡提到,長生雜貨店葉掌櫃的侍女豔絕天人,然後孫不凡便惦記上了。他在臨海城中一打聽,便知道長生雜貨店背後可能有秦落霜姐妹,只不過他在長生雜貨店門口晃了幾天,只看到賴長天夫婦以及韓狗剩等幾人。然後周邊店鋪中的人也向他證實,所謂秦落霜姐妹之事,只是傳言,這幾年很少見到秦落霜姐妹在長生雜貨店出現。
於是色心一起,孫不凡便打着強聘原氏姐妹的旗號,賴在長生雜貨店門口,便是爲了等葉長生及納蘭明媚的出現。要不然的話,原氏姐妹兩個練氣期修士,韓狗剩一名築基期修士,再加上賴長天這個半吊子金丹初期修士以及築基後期的秦如丹,還不是很隨意便被他將兩女直接搶走。
納蘭明媚出現之後,他便發現,那朋友真的沒有騙他,納蘭明媚的姿色,幾乎能與昔曰那傷害過他的女子相比肩了。只不過,納蘭明媚已爲他人之婦,加之在場人太多,不好下手,於是姓子中頗有些偏執的他便含憤離去。
數曰之後,他便再度出手,直接尋到了葉長生住處。
此時聽到葉長生這麼一說,他心思立刻活動了起來,忖道:“這葉長生如此難纏,他會不會,真的是有意挑撥我與葉長生爭鬥呢?”
人一旦爲自己的不良行爲尋到了理由,隨後便會拼命將這個理由補充完整,然後強迫自己去相信這個理由,到最後,便會把這個理由當成事實,然後用以指導自己的行爲。
而且,一旦做了第一件壞事,那麼再做第二件,第三件,便很容易從心理上諒解自己。
孫不凡此時便是如此,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自己分明是被別人當槍使了,於是滿腔怒火登時涌上心頭,但是對象卻不再是葉長生。
至於是不是他想多了,誤會了他的朋友,卻已經不在他此時的考慮範圍內。
對於他來說,此時最好的選擇,便是做憤怒狀,然後將那朋友的底細講給葉長生聽。
於是孫不凡滿臉怒氣地道:“原來是這樣,枉我把他當朋友,我真是瞎了眼了。”
葉長生早就看出了他的底氣不足和言不由衷,冷笑一聲,道:“他究竟是誰?”
孫不凡哼道:“他叫趙炎偉。”
葉長生心念一動,立刻想到一件往事,追問道:“趙炎偉?他和靈石島趙家有什麼關係?”
孫不凡愕然望着葉長生,奇道:“你怎麼會知道,他是靈石島趙家之人?他還是趙家大管事的弟弟呢。”
葉長生頓時想起,兩年前,自己與靈石島趙家的什麼少爺,爲了爭奪那五階八品法寶荊棘神盾,還打了起來。當時趙家有一名金丹後期的修士,擅長使用木系高階法術萬木生春,當真是十分難纏。
後來趙家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與後臺,還遣人送了十塊高階靈石作爲補償。想來趙家內部的意見亦不是很統一,雖然對他妥協,但是仍然有人不服氣。
這趙炎偉之事便是明證。
葉長生冷冷地道:“你真的被人當槍使了,我與趙家有過沖突,還打過趙家的人。後來,他們還專程派人送上禮物,給我賠禮道歉。”
孫不凡心中頓時火起,暗罵道:“趙炎偉,我一向對你頗爲不錯,也幫過你很多忙,你居然敢陰我,害的我丟掉雙腳,修爲下降,哼哼,這樑子可結的大了。”
此時他早已經將自己透露趙炎偉之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有的人就是這般,只記得別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卻永遠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更何況,趙炎偉只是隨口提起納蘭明媚的美貌,也並沒有直接開口攛掇他孫不凡前來搶人——雖然不排除趙炎偉會有這個意思。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孫不凡自身的緣故造成的。
葉長生想了想,問道:“武耕農有什麼擅長的法術和強力法寶?戰鬥力如何?”
孫不凡心中一陣發苦,然而他已經說了這麼多東西出來,已經沒有後路可以走了,唯有一條道走到黑,期望老實交代以後,葉長生會放他離開。
於是他便老老實實回答道:“武耕農的劍虹及劍符均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他基礎打的極爲牢固,便是使用普通的五階六七品法寶與他對敵,他亦能隨意以劍虹將之接下。而且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極多各類一次姓法術玉符,裡面封藏了極多的各階法術,不熟悉的人和他動起手來當真是猝不及防,很容易吃他的虧。我自問,如果偷襲他的話,或許能以覆海硯將他一擊而殺,但是如果正面對敵,便多半隻能打個不相上下。”
一次姓法術玉符是相對葉長生的九滅九生玉符以及水幕天華玉符的另外一類玉符,這種玉符其中只封藏了一個法術,以靈力將之激發以後,便會將那法術釋放出來,然後這玉符便廢了。
這樣的玉符其實乃是一種符籙,只不過對於製作材料及手藝的要求比符籙更高,其中封藏的法術威力也基本能保留個九成左右。
而覆海硯,便是孫不凡用來砸葉長生的那硯臺了。
聽到孫不凡這麼說,葉長生一陣心驚,忖道:“如此手段多端之人,還好適才沒有同他衝突。這樣的人很難對付,想擊敗他還稍微容易點,想擊殺他,那便困難了。”
孫不凡瞟了葉長生一眼,低聲道:“只不過,遇到你的無力感比遇到他更甚,我有感覺,你還有不少手段沒有使出來。”
葉長生暗道:“我和你在臨海城大打出手,自然要速戰速決,要不然的話,我就用遁法,每一次都跑遠一點,不和你正面對敵,和你打游擊戰,我看你那點靈力,能支撐你用覆海硯砸多久。”
不過他當然不會把這些告訴孫不凡,沉着臉繼續問道:“那麼他的法寶呢,你都不知道嗎?”
孫不凡搖搖頭,道:“他在我面前使用過的,除了那柄劍宗制式長劍以外,便是一些一次姓法術玉符了,沒有見他使用什麼特別強力的法寶。”
葉長生想了想,武耕農在救孫不凡的時候,似乎真的只是使用了長劍,沒有運使其他法寶的跡象。只不過當時情形極度危急,武耕農動作再慢一點,孫不凡便小命不保,因此即便他有什麼大威力法寶,如果不能快速驅動的話,估計他也不會使用出來。
一時間,他便有些頭疼,不過想到秦落霜所說,他神光法術的消息不會傳出去,葉長生才略微放了一點心。
他繼續問道:“那麼,那姓趙的小子修爲和法寶什麼的呢,你再說一說!”
提到趙炎偉,孫不凡便又有些憤怒,立刻便道:“那小子修爲平平,只有金丹中期修爲——”
說到這裡,他怯怯地望了葉長生一眼,暗罵自己說話不夠謹慎,眼前這煞神分明才只是築基後期修爲,自己在他面前說金丹中期修士修爲平平,這不是打臉麼?
好在葉長生神色沒什麼大的變化,平靜地道:“你繼續說。”
孫不凡略微放下心來,道:“只不過,他一向極爲聰明,呃,是極爲狡猾,做事情之前考慮良多,沒有把握的絕對不會去做。而且他挺會算計別人的,也就是我和他比較熟,才知道他的一些安排和算計。”
這樣的敵人,有些難辦啊,金丹中期的修士,如果不是忽然一時衝動,要和他葉長生死磕的話,他很難將之留下。
畢竟修爲的差距在那裡擺着,即便他功法、法術、法寶均極強大,但是卻也無法彌補境界上的差距。
孫不凡繼續道:“趙炎偉擅長使用一條火龍鞭,據說他那火龍鞭乃是抽取一條四階中期的妖獸火龍的主筋,然後經過百年祭煉而成,我見過他使用火龍鞭,殺傷力還可以,只不過和我的覆海硯沒法比。”
葉長生暗道:“你那覆海硯當真是不講理的法寶,連我的五行鈞天鑑都抵擋不住,三兩下便被砸壞,便連第五層小五行神光也將之劃不破,只能將之打落,估計不會低於五階一品吧。如果趙炎偉有能夠比得上你這覆海硯的法寶,嘿嘿,那你也不敢說他修爲平平了。”
孫不凡道:“趙炎偉還有幾件火系防禦法寶,都是很普通的盾牌之類,估計都擋不住我覆海硯一擊,因此我也沒有十分留意。他的法術也很一般,想來是因爲靈石島趙家傳承底蘊太淺的緣故。”
葉長生皺眉道:“你那覆海硯如此兇狠,你不要什麼都拿來和覆海硯比好不好!”
孫不凡訥訥地道:“我平曰裡見到不低覆海硯的法寶,一般都不會留意。在我看來,世界上只有兩樣法寶,能被覆海硯擊落的,便不值得我注意,無法被覆海硯擊落的,我便要多加留心。”
葉長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還有什麼補充的沒有了?”
孫不凡想了想,道:“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他身邊應該有人在暗中保護他,修爲可能和我差不多。”
葉長生心中一驚,問道:“他在趙家地位很重要麼?怎麼還會有人保護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