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名修真者凌空而立,身形飄渺,巨大的法寶慢慢旋轉,彩光輝映,卻在地面投下大片暗沉的陰影。
異獸們輕柔的蹭蹭主人的衣袖,再轉過身已露出尖銳的獠牙。
風微薰,輕輕撩起修真者的衣袍,彷彿飄然欲飛的仙人。
淡薄的眼神,輕鬆的態度,唯有不經意間,方能看到眼角一層冷酷。
看似美麗平和的場景下掩映着暗潮洶涌。
風雨欲來。
玄天宗山脈,密密麻麻的弟子們靜靜站在首座們的身後。從這些年輕的弟子們臉上,尚能觀出一抹不安,或是激亢。
“各位請回吧。”
掌門銘清真人站在玄天宗衆弟子面前,他沒有擡頭看上空烏壓壓的修真者們,只專注的注視着玄天宗的弟子。
“我玄天宗已不復當年,早就不堪第一門派的稱號。自願退居,從此尊五大門派爲首,若是爲了排名而來,還是請回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掌門的語調沒有太大起伏,既不憤恨,也不畏懼,亦沒有酸楚。
他目光平靜,若古井無波,伴着另幾位首座肅穆的表情,玄天宗的弟子們竟也奇異的平靜下來。
“這恐怕不行,”話音剛落,便有人不耐道:“玄墨的遺物還未被原池劍聖繼承,五大門派的道友也沒分到自己該得的東西,銘清,你當我們好糊弄麼?”說話的是分神期的一名領隊,倨傲蠻橫,身材瘦小。
“小人得志!”玄天宗延光峰首座低嘲一聲。
儘管聲音不高,但在場也都不是平凡之輩,加上他也沒有刻意隱蔽,衆人道視線下意識掃向那領隊。
矮小的身材,語氣囂張,可不就是‘小’人得志麼?
“噗嗤”玄天宗的弟子當下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連那五大門派中,都有不少沒有絲毫顧及,直接將笑意掛在了臉上。
反正他們這個聯盟,也只是爲了共同的利益,其餘的,誰管他呢?
那領隊自然也知道,他呼吸急促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他放慢了語氣,然後道:“東西都交出來,不然,諸位門派的道友也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了。”他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盟友。
“玄天宗已經不復當年,但我們五大門派,可是一如往昔。雖說我們都未傾力出動,但論實力.....畢竟都爲頂級門派共事過,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爲好。”嘴上說不要傷了和氣,可他臉上卻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輕蔑,同時一股龐大的壓力霍然襲向玄天宗。
雖然有諸位首座以及玄天宗各峰陣法的保護,但散雲驟停空氣驟凝的異變,還是讓這些弟子們發現了擦肩而過的危險。
對方可是一名分神期強者啊!
對方僅僅是其中一名分神期的強者啊!
與他相同的還有四人。
還有修真界頂級強者,原池真君。
怎麼辦!!
那其中,最低都有元嬰初期的修爲......
玄天宗這些年逐年衰落,各個峰內也不如以往團結,走了不少高階修者,新入的弟子資質也一代比一代差。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現在面對的不是馬,而是和他們顛峰時期的‘同僚’啊!
他們真的能面對五大門派的聯盟麼?
懷疑惶恐的情緒,如病毒蔓延。
天空的修真者們見此,露出一抹笑意。
銘清擡手製止了身後騷動不安的弟子們。
他望向一直留在玄天宗的的首座們,終於像是下定決心,達成一致。
點點頭,掌門忽然雙手一攏!
嗡——
透明如水波的薄膜驟然浮在玄天宗的山脈,化作奇異的玻璃罩,將整個玄天宗徹底罩住。絲絲縷縷的金紋劃過,神秘的符文若隱若現,莊嚴而肅穆。
“玄天護山陣?”
大陣之外,天空明朗,明明已經到了這麼危險的情況,卻是一碧萬頃。
都說修者一怒撼天動地,卻不知,可否毀天滅地?
應該是不可以的吧。毀天滅地可比踏破虛空要難得多,恐怕只有仙人才能做到。
大戰當即,銘清卻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不相干的事。
“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隨着這一聲冷哼,洶涌的藍光如傾盆大雨砸了下來!
鋪天蓋地,遮住了視角內所有空留的位置。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山脈劇烈的震盪,彷彿下一秒就要坍塌。
浩大的聲勢,呼嘯的藍光,就像是預兆世界就要毀滅!
而在玄天宗弟子們驀然睜大的瞳孔之中,那薄薄的罩子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山體依舊在搖晃,卻沒有一塊碎石跌落,沒有一棵樹倒塌。
身體跟着大地在顫抖,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行動自如。
一切安然無礙。
耳邊的呼嘯聲終於過去,別說玄天宗的弟子,就連大陣外面的五門派修真者,都不敢置信的望着這個金光大盛的薄罩,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攔住了攻擊,甚至沒有一絲影響。
“這都多少年了,你們玄天宗的護山陣還是沒有絲毫改變吶!”原池真君手一動,那片耀眼的藍光散盡後,一柄不起眼的東西倒飛回來,化作他手中一柄藍色飛劍。
他以心血煉製的法寶,藍龍劍,跟了他近千年。隨手一擊,也超過一般次仙器水準,卻依舊無法影響這大陣分毫。
“就像是一個殼,而你們只會躲在這裡!”他身後,古池派一名衣着華麗的少年諷刺道。
“無論變化與否,你都沒有破開。百年前,有玄陽內應給你開啓,如今玄陽已被驅逐出玄天宗,你,還有是什麼辦法呢?”銘清卻是根本沒理會那少年的話,他遙遙望着原池真君,毫不在意說出這句話,彷彿處於劣勢的不是玄天宗。
玄陽真人自上次玄墨飛昇後私自解開宗內禁制,就被掌門銘清真人徹底從玄天宗除名了,與他一同除名的還有狼狽爲奸的剩下兩名首座。
也就是此刻起,銘清建立起作爲掌門的威嚴。
“哼,雲裂!”一聲暴喝,耀眼的白芒不知從什麼地方赫然斬出,轉眼充斥了所有人的視線,同時一聲傲氣滿滿的聲音響起:“我就不信,破不開你這層龜殼!”
轟——
金光與白芒相交,震出數丈的餘波,霎時間彷彿慢鏡頭徐徐擴散,其實也不過眨眼。每一個修真者,都感覺有一道寒芒從臉上,身上刮過。
鋒利的讓人不由自主的避開,一層戰慄從背後緩緩升起。
那凌厲而又強橫的壓迫感。
“好強的劍氣!”馭獸門領隊脫口而出。
看不出一個出竅期的少年,卻也有般逼人的劍氣?
領隊們愕然,仔細一感受,卻立即發現,這竟然也是個古劍修!?
雖然那大陣也只是金光閃現,就攔住了這一劍。但那些領隊看向用出這一劍的華衣少年眼神都不同了。
雖然修真界中不乏修劍之人,但是這些大門派的人下意識將劍修分爲兩種,一種便是普通劍修,以玄天宗靈劍峰爲例。另一種便爲古劍修,以劍聖玄墨爲代表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好在像玄墨這樣的古劍修極少極少,整個修真界中也不知道哪個角落能有幾個。以李染清在混亂之境中遇到的自稱南華五劍的幾人爲例,那已經算古劍修的範圍。戰力遠超一般劍修,修煉方式也與普通劍修不同。
但是眼下,在古池派中與原池真君關係匪淺的少年也是古劍修?
同爲古劍修,也許,原池真君號新的劍聖,真的名副其實?
礙於原池真君名號而附和他爲新劍聖的人,此刻不免心思也活絡起來。
只不過,這劍氣怎麼有些熟悉!?
華衣少年臉色煞白,身體微微有些晃動,那是用盡全力的樣子。
而玄天宗一衆人臉色微變。
“那不是。墨師兄.....”玄欣真人說不出話了,因爲她看到原池真君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眼熟麼?這是自然,”他慢慢將飛劍拿到手裡,那真的是極慢的速度,彷彿刻意讓大家看到他的動作。
“你們玄天宗在這劍光下庇護了那麼多年,現在,也嚐嚐如何。”原池真君,原池劍聖,劍尖指着玄天宗護山陣:“既然光憑法寶無法破開,那這樣呢?”
他的劍上涌出一層銀白的光輝。
藍色的劍身,銀白的劍光。
墨梅劍氣!?銘清死死的盯着那一點跳躍的銀白。
其餘的首座也震驚的瞪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