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染清。”
“看來這位小友是初來闖蕩啊。”
李染清一愣,不明白怎麼會扯到這一點,不過就事實來說,她的確是初出茅廬。
可能是李然清面上表情太過明顯,也可能是他們也甚少碰到一樣的劍修,這幾人面上緩和下來。
“女性劍修,還真是少見。”
“不過也因爲她是女性,你們之前纔沒直接動手吧。”一人面帶笑意。“上次這樣的一名男修,你們根本是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哼,他那樣氣勢洶洶,根本就是來挑戰的!”
聽聞好友說出此話,其餘幾人只是淡笑不語。在女性較少的修真界,面對陌生的女性,尤其是漂亮而有氣質的女性,一般男修總會表現出幾分風度。
倒是李染清被他們的話語弄的有些疑惑,究竟是什麼,竟然要直接動手?
“小友莫疑惑,你方纔攔下我們之時,並未回答我們的問話,劍氣外放,又僅隔一步之遙,這樣的情形已經可以視爲挑釁,即便是在劍修中,這個距離,也是最爲有利的拔劍之距。”
“更別提你還上前一步,忽然探出一手,恐怕剛纔,他們幾個都是渾身警惕,就怕你直接出手了。若不是小友氣質出塵,他們根本不會有這等忍耐。”排在最末的身材較瘦的青年微微調笑,眼神卻坦蕩。他其實有一句話並未說出口,但李染清已然明白。
這幾人對自己實力有絕對的自信,自信無論對方偷襲亦或突然出手,他們都能從容應付。也許別人無法理解,但同爲劍修的李染清卻明白這份傲慢。
“劍修好戰,見面不合二話不說便開打的,不在少數啊!”一旁絡腮鬍子的大漢笑道,他聲音如雷,笑聲也像是鼓聲擊打入耳。
李染清恍然,她方纔一路過來,因爲心情激動,劍氣不自覺纏繞身上,這姿態,差點讓那些人誤以爲她便是那見面不合之人。不過這幾人話中所含信息,讓她有幾分悵然。
“古劍修,很多麼?”
“什麼古劍修!劍修只有一種,那就是我們!”一直閉口不語的男子氣的直哼哼,他帶着青色的髮箍,面上滿是冰霜。
“行了,青越。”較爲沉穩的男子道,他劍眉星目,更有幾分領頭之意:“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小友不妨來我們的住處一敘。”
李染清只遲疑了一下,便立刻同意了。她言稍等,便先將一切告予顏素卿,得到一個聯絡用的金鈴,便立刻趕去。
顏素卿嬉笑道保管好定情信物,帶着李遙走向另一邊,這金鈴與他足上金鈴是一對,這樣他就能知曉李染清的情況。不過,古劍修...顏素卿面上微笑,心中卻升起一抹深思。他確實是知道有這麼一批人,是混亂之境最不願招惹的人羣之一,但......
“在這之前,還是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在下扶蒼劍周成,這位,是化雪別康人。”
“青色髮箍的是青越劍。大漢是褚天劍原士。還有奔流劍。”
一一介紹完,扶蒼劍周成道“小友,怕是沒有自己的名號吧。”
李染清點點頭。名號有自稱,也有他人冠名,很顯然李染清哪一個都沒有。
“那不知尊師是誰?”褚天劍原士,也就是絡腮鬍子的大漢急道,聲音嗡嗡作響:“我觀你周身劍氣清冽穩定,定是有劍魂之人,不知是誰,爲你煉製的劍魂?”
李染清遲疑一下,還是道:“家師並未向我提及自己的名號。”不是她不願說,而是墨梅劍聖之名太過震驚,雖然不知道在這裡影響如何,但李染清還是不想暴露自己與師父的關係。畢竟她現在的實力,太弱了。
“原士,劍修雖不多,但也不是每個人我們都見過聽過,也許這位小友的師父,正是隱世之人。你就不要再多問了。”周成,那個頗有領隊之意的人。
“唉,我也不過是因爲劍修的日子越來越難過,這才.....”
“鎮魂立魄陣外圍已經沒有多少適合的元嬰了,再這樣下去,小輩們的劍魂根本無法煉製!”
“那有什麼辦法!難不成你要深入鎮魂立魄陣內圍麼!”
“當真到那種地步,便是拼一把,又如何!”
那幾人爭論的投入,將李染清晾在一邊,李染清也是安安靜靜的聽,心中卻急轉,她確實是記得劍魂是玄墨獨創的方式,但這些人所說的劍魂,又是怎麼一回事?但直到他們再一次沉默下來時,她纔開口問道:“鎮魂立魄陣,是什麼?你們所說的劍魂,又與它有何關係?”
那幾人神色頓時一變。
他們對視一眼,有人面上漸漸露出幾分怒意與懷疑,氣氛立即緊張起來。
李染清見此,卻沒有絲毫緊張,就和這幾人會自顧自的聊天討論自己內部的事,敢將一切講出來不忌憚她這個外人一樣。她沒有避嫌且直接開門見山表達疑問,也是自信無論對方如何,她最終都能應付而不需要顧及任何理由。這和經歷與頭腦沒有絲毫關係。
這一點上,同爲劍修,他們倒是相同。
“小友,可否出示劍魂一觀?”
李染清乾脆利落的拿出‘歸染’。
經過時間的積澱,境界的穩固。此刻的歸染越發鋒銳:細長的劍身泛着寒寂的冷光,皎潔若月輝般的劍氣散落滿地,一絲絲的銀白滲的心底也有幾分寒顫,像是感受到周遭的蓬勃的劍氣一般,‘歸染’挑釁般的發出一聲清越的鳴聲。
靠的近的幾人瞬間面色微變,護體劍氣迫體而出,直面擋住這一勢。
然而接下來氣氛卻又恢復平和。
“劍魂,她果然是劍修。”
“既然有劍魂,那就不會出錯!”
“這的確是一柄好劍,但是,鋒利有餘強大不足,靈氣不錯卻沒有太大的護主性。唯一的好處,便是契合度極高。”
“看來你師父,不但沒有告訴你鎮魂立魄陣,也沒有給你捉太強的元嬰煉製劍魂。”
李染清一挑眉,並不言語,原以爲是同樣的劍修,哪知竟然是這樣一羣人!心中對這幾人的厭惡已經無與倫比,若不是習慣冷麪示人,她幾乎想笑出聲——聽聞用元嬰煉製的法寶強大且護主性極強,這應該就是這些人對她劍魂點評的原因。但是首先,她不喜歡聽到外人點評她與師父,其次,她冷道:“我還不屑以他人元嬰煉製劍魂!”
哪知聽聞此話那幾人面上閃過一絲憐憫。
“沒有強大的元嬰,你又如何煉製劍魂?”
“劍修不同於別的修真者,劍修不能借助任何提升修爲,且只會有一柄劍作爲此生唯一。這就是劍修強大的原因。”
“作爲劍修的第二元嬰,普通的法寶,又怎麼能替代,唯有元嬰煉製,才能與主人一同修煉,提升,進步。”
“你是被你師父徹底騙了。劍修,沒有你想想那麼簡單。”
“同爲一脈,我們便也告訴你。世人皆稱呼我們爲古劍修與現在的劍修區分。我們修煉條件苛刻,雷劫恐怖。但真正麻煩的,是古劍修的劍魂。因爲劍魂的特殊性,導致每一個古劍修都要取一個強大元嬰用特質的方法煉製劍魂,從此相連,共同進步。不然若是想找一個伴生共同修煉的法寶,哪怕是仙器,都無法達到這個條件!”
“鎮魂立魄陣是一個神秘秘境的護陣,裡面有許多闖陣失敗的大能的元嬰,古劍修之所以延續到現在,就是因爲有這個陣法中的元嬰在!”
從那裡離開的時候,李染清只覺得自己處於一種無法言語的狀態。
她沒有想過,那麼多的劍修。甚至是整個古劍修的主流,就是將他人的元嬰煉化作爲劍魂第二元嬰的修煉。儘管他們所言那些元嬰都是鎮魂立魄陣中早已失去肉身的元嬰。但是,這還是她印象中自傲的古劍修麼?這還是劍修麼?
像是心中的信仰再次坍塌。她憤怒,卻也感到可憐。
一直以來,她所認爲的劍修,應該是如玄墨那般,狂放不羈,視世俗規則於俗物,唯獨驕傲的堅持自己的原則。他們不屑一切手段,不借助一切外力,一生一劍,足矣。
而現實卻是那些不過是些可憐蟲,藉助他人失去肉身的慘劇,而成全自己的強大。興許,這就是現在何人都敢稱自己爲劍修的原因,這就是古劍修極少的原因,這就是能成功飛昇的古劍修幾乎沒有的原因!
連自己的半身都要依靠他法,這種人,又怎麼可能飛昇成仙?
她漸漸有一個模糊的想法。而當她看到一個人時,那個想法更加明顯。
那是一個靜默站着的紅衣人,好似在思索着什麼,但是當他站在那裡,天地之間,便好似只有他一人獨立。那份不可忽視的桀驁與傲慢無可撼動!他脣角的隱約的微笑好似嘲弄着什麼,又好似只是看着一切的冷漠,像是什麼都不在乎。
這與印象中的一人有些像,卻又有幾分不同,李染清的想法逐漸清晰。
沒錯!我管他人如何?
若是世間均如此,那就由我來創造立於天地的劍修正統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