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許錦不可置信地望着牀邊少年。
祁景看出了她的震驚,不由困惑起來,理所當然地重複道:“你身上受傷了,我想幫你看看,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許錦飛快扯過被子蓋住自己,還往裡面挪了挪,滿眼防備地瞪着他,“你真傻還是假傻啊,我讓你摸手已經不合規矩了,哪能讓你看我……”她再不懂男女那種事,也知道不能給他看身上啊。
“我替你檢查傷勢,不合什麼規矩了?”祁景真心不明白,包括不能光明正大摸她手的事,他知道她爹孃見了會生氣,爲何生氣她卻沒告訴他。誤會兩人互相喜歡?他們本來就是互相喜歡,有什麼可誤會的?
許錦被他直白的話說得小臉紅撲撲的,偷偷看祁景幾眼,見他神色困惑竟似真的不懂,咬咬脣,扭頭對着裡面牀板解釋給他聽:“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姑娘家長大了,就不能讓男子看自己身上,只有將來成親了才能給丈夫看……”
萬嬤嬤說過,這叫清白,是女子最重要的東西,而且她也在崔筱那裡瞧見過,話本里有的千金小姐就因爲被人看了腳,都得嫁給對方。這個傻子,不行,回去後她得讓他看看那些書,好叫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祁景呆住了,他真不知道!
看着她泛紅的側臉,祁景不懂她爲何又臉紅了,雖然挺好看的,現在他卻更擔心她的傷,想了想,順着她的話道:“你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給我看看沒關係的,聽話,躺好了。”說着要掀她被子。
這話許錦不愛聽,又往裡面挪了挪,賭氣哼道:“好啊,既然你說我是孩子,那我就不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咱們兩個也不能在一起了,以後你再也別摸我的手!”扭頭不看他。
祁景再笨也知道她說的是氣話,而且是因爲他說她不是大姑娘生氣的,可是,如果他承認她是大姑娘,就不能看她的傷了……這邊的規矩真是麻煩,祁景無奈的看着許錦,見她瞄過來又飛快躲開,調皮可愛,他忽的靈機一動,湊過去道:“好,你是大姑娘,那現在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將來咱們兩個肯定會成親,反正我早晚都是你丈夫,你就先給我看看吧?阿錦聽話,我真的擔心你。”他擔憂地注視着她,神色誠懇。
聽他一下子將話題轉到成親上,許錦腦袋有些跟不上了,呆呆地望着祁景。祁景見她這樣,還以爲她同意了,伸手拉開被子,她朝他躺着,他索性先捏起她前面衣裳往上掀,準備先查看她腹部的傷。
許錦回神,緊緊按住他手,急道:“不行,我就不給你看,你快出去……啊,你碰到我了,好疼……”推搡間他拳頭不小心碰到肚子,許錦蜷縮起來,捂着肚子喊疼。
“哪兒疼哪兒疼?”祁景急得額頭冒汗,見閉着眼睛哭的小姑娘指了指肚子,他狠狠心,飛快撥開她手,將她裡衣外衣所有衣襬一起掀了上去,露出胸口以下腰部以上。白嫩豆腐似的肚子上,赫然多了拳頭大小的一塊兒深青色瘀痕,觸目驚心。
“早知道我就該殺了他!”祁景咬牙切齒。
他兇巴巴的,把許錦的驚呼都嚇回了肚子,她眨巴着眼睛看祁景,突然覺得被他這樣心疼地看着,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感覺,哦,有感覺,她好冷……
“好了,你看完了,快把我衣裳放下去,好冷……”她小聲催他,怕被隔壁崔筱三人聽見。
“嗯。”祁景看看旁邊完好的肌膚,小心翼翼把衣服遮了下來,只是在快要完全放下來時,他低頭湊了下去,連同自己的腦袋一起矇住,然後憑記憶在她傷處小心舔了起來。以前他受傷,這樣收拾一下很管用的。
“你幹什麼啊?”許錦大吃一驚,想要躲,他卻將她胳膊連同腰側一塊兒按住了。他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有點疼又有點癢,許錦茫然地望着牀頂,這一瞬,她莫名想到了大白……
“你屬狗的嗎?幹啥舔我?”他並沒有弄多久,等他出來,許錦紅着臉問,帶着嗔怪。
“這樣你會好受一點。”祁景壓下心頭一點怪異感覺,柔聲催道:“好了,該看背後的傷了。”
許錦可不好意思再讓他幫忙,坐起來不給他碰,“一點用都沒有,好了,你出去,讓崔筱過來陪我。一會兒郎中該來了,被他瞧見咱們倆在一個房間不好。”這不是在家裡玩呢,外面的人最喜歡說閒話了。剛進屋時她是太委屈沒想到這層,現在他傻里傻氣的言語舉動弄得她都忘了那些害怕了,忙趕他走。
沒有用?
祁景面露困惑,隨即反應過來,他不是大白。
可他捨不得走,“我陪你吧?”
他這麼賴皮,許錦生氣了,作勢要下去,“你到底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
祁景拿她沒辦法,只好出去換崔筱過來,他跟崔康祁恆守在一個屋子裡。好像沒察覺旁邊兩人意味深長的注視般,祁景默默望着兩個房間中間的牆壁,呆呆的模樣彷彿他能透過牆壁瞧見裡面的人一樣。
崔康看向祁恆,祁恆尷尬地笑,他怎麼才知道大哥是個癡情種?莫非就是因爲許錦才改了脾氣?
沒過多久,郎中來了,祁景第一個衝了出去。
許錦受的傷挺重的,外傷需要塗藥化瘀,內裡也得服藥好好調理。郎中走後,崔筱先替許錦上了一遍藥,隨後五人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善後。崔康兄妹和祁恆都覺得應該告訴許攸江氏,這樣許錦才能安心調理,可許錦不想讓父母擔心,堅決求他們替她保密。她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崔康想了想就同意了,提出他抓藥派人煮了,然後許錦每日過來找崔筱時吃藥塗藥膏。
商量完說詞,五人一起出了客棧。
祁景將許錦背上馬車。許錦在他的攙扶下穩穩坐好,等着崔筱上來,轉眼瞧見祁景還守在旁邊,悄悄道:“你怎麼還不下去?”
“我怕你路上顛到,跟崔筱換了。”在客棧裡他就跟崔筱說過了,崔筱讓他先問她。
許錦好像初次見面那樣盯着祁景,盯着盯着確定了,這人真是……
現在許錦已經不指望瞞過崔筱三人了,但還是爲祁景這樣厚的臉皮羞得不敢見人,馬上嚴詞拒絕,畢竟回家時父母一定會出來接她,看見他們倆坐在一車多不好。她鐵了心,使勁兒把祁景往下推。祁景哪捨得讓她費力氣,再加上大白也看主人眼色把他往下頂,只好叮囑她別晃到,然後下了車。掀開車簾瞧見崔筱還在車旁站着呢,身後是崔康祁恆,三人嘴角都帶着笑,彷彿料定他會被趕出來似的。祁景心中覺得古怪,但也沒表現出來什麼,徑自去了崔家馬車。
崔筱在哥哥的攙扶下上了車,道別後放下車簾。
方纔許錦祁景在裡面說話聲音壓得很低,許家車伕只當祁少爺是送自家姑娘上車的,因此也沒有多想。姑娘出事時他不在場,聽說是崔大少爺領着祁家兄弟救回的姑娘,他真心感激他們,也願意替大小姐保守秘密,讓夫人這一胎安安穩穩的。
馬車慢悠悠駛出了縣城。
車內,大白鼻子靈,早就聞到了主人身上淡淡的藥味,把爪子搭到許錦膝蓋上,鼻子在她腹部嗅來嗅去,喉頭髮出聽起來有些擔憂的咕噥叫聲,還伸舌頭想舔主人。感受到大白的關心,許錦忍不住又心酸了,抱住大白腦袋哭了起來。大白想舔主人眼淚,可是主人壓在它腦頂上,它不敢動,乖乖給主人抱。直到主人溫熱的眼淚落在它毛髮裡,大白纔不安地搖搖尾巴,轉身用前爪抱住主人,要舔她。
“好了好了,別哭了,纔剛洗完臉,小心哭花了被伯母發現。”崔筱輕輕拍許錦肩膀,把帕子遞給她。
許錦轉身趴在她肩頭,顫着道:“那時我真的怕死了,怕再也回不來了……”
崔筱也心有餘悸,哽咽道:“幸好沒事。阿錦,以後咱們再也不湊這種熱鬧了,乖乖呆在家裡吧?”
許錦連連點頭,反正她是不敢再在晚上出門了。
她慢慢止了淚,崔筱怕她一直想着那事,湊到她耳邊小聲問:“你跟祁景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不是和好的時候就喜歡他了?真想不到啊,他之前天天欺負你,這次竟然爲了你把一個大人打暈了,你沒看見,追你們的時候,我大哥都沒有他跑得快!”
“你別問我這個,小心被人聽見。”許錦害羞了,轉身抱着大白不肯說,心裡卻是甜絲絲的。跟話本里的書生狀元們比,祁景不白也說不上溫柔,還常常犯傻,可是他很厲害啊,他能保護她。之前許錦不敢肯定,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她喜歡祁景,喜歡欺負他傻,也喜歡被他護着的安心感覺,更何況他雖然黑了點,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見她紅着臉發呆,崔筱偷笑,笑着笑着想到祁恆護着她的時候,臉上也熱了。
兩個小姑娘各有心事,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家。
許錦想的好好的,不能惹父母擔心,可是,還在馬車裡,聽着外面父母跟崔康三人說話的聲音,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止都止不住。崔筱正要下車呢,聽到她哭,慌了,趕緊回頭替她抹淚,“別哭別哭,不是說好不讓伯母擔心的嗎?”
許錦連連點頭,可半點用都沒有,越哭越兇,都發抽了。
她們遲遲不下車,江氏笑着對許攸道:“該不會是睡着了吧?你去看看,睡着了也別叫起來了,直接抱到屋裡去。”
許攸點點頭,不想走到馬車前,卻聽到裡面女兒在哭。
“阿錦,你怎麼了?”許攸驚問,俯身挑開車簾。
“爹爹!”見高大溫柔的父親站在車前,許錦哭着鑽出馬車,直接撲到了父親懷裡,緊緊抱着父親脖子大哭出聲,不停地喊爹爹。差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疼她如寶的爹孃了。
女兒還從來沒有哭成這樣過,許攸心都快碎了,一邊安撫女兒一邊迎向朝這邊趕來的妻子,“別急,回來就沒有大事,咱們進去說。”
江氏雖然心疼女兒,卻也不是經受不住事的人。轉身見崔筱也在那兒抹淚,她看看四個或大或小的孩子,柔聲道:“都進來吧,告訴伯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桃桃桃子姑娘的地雷,麼麼~
今天不知道能否雙更,大家晚8點過來看看吧,寫出來會準時發,沒有就是沒有啦~
有些委屈自己能承受,見到老媽恐怕就憋不住淚了……
哈哈,如果看過《懶婆娘》的姑娘覺得這個舔傷鏡頭有些眼熟,請念這句話:狼跟狗是一家。
蕭琅:狗算什麼東西?
祁景:有本事打一場。
於是兩隻堂兄弟(?)……咳咳,廝殺了起來,久久不分勝負,直到紅日西垂。
舒蘭嘟嘴抱怨:狼哥哥,我餓了,快回家給我做飯!
許錦溫柔似水:景哥哥,飯好了,快回家吃飯來啦!(斜眼看舒蘭,就你會叫哥哥麼?)
蕭琅吐血,祁景勝。
到了家,蕭琅摟着媳婦進被窩,聽了半宿嬌滴滴的狼哥哥。
到了家,祁景央媳婦再喊他聲哥哥,求了半宿都沒能成功。
蕭琅得意,祁景敗。
(佳人超喜歡動物梗,可惜大多數姑娘們似乎不萌這種,憂傷,不知以後會不會繼續寫動物穿,實在太冷了,哆嗦……
當然,能看到這話的你們肯定是喜歡了,雖然也不排除有的姑娘是喜歡佳人所以纔來捧場的,嘿嘿,佳人真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