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顫抖,聲音低沉滄桑,“琪,我感覺自己老了,忽然很累!”
“真正累的是我的父母,他們爲愛煎熬,歷劫生死與詛咒,每隔幾年便在全球搜尋和我必維斯的身影,這種累,比爭權奪位更滄桑,更令人絕望。
或許,在你眼中,我的父母,我和必維斯都是你們皇族的階下囚,我們卻從未把自己當過囚徒,真正的牢獄與煎熬只是在你心裡!”
晶瑩的淚,自他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眼眸垂落,“琪,你應該殺了我,我做過太多不可原諒的事,尤妮絲是我親手害死的,是我幫達蓮娜爭寵,給大祭司爭取了時間,可……我當時沒想到他會放火……我真的不可原諒!”
殺了他,便宜了他!
我揚起脣角,給他一個寬容的笑,“是的,你欠藍恩的,也欠我的,但是,精靈族力量薄弱,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想封你爲公爵,可與必維斯,里奧平起平坐,作爲我的左右手,我們一起讓精靈族重新凝聚起來!”
“我真的可以嗎?”他苦笑搖頭,“陌琪,當時讓你加入馬庫斯組織,我便已經決定借用你,利用藍恩……”
“不必說從前,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我的名聲並不好!”
“我不是用你的名聲,而是用你的頭腦和能力!當然,如果你非要做階下囚,我會成全你,並且毫不留情處以絞刑,讓你和達蓮娜去地獄團聚。”我也可以溫柔的說,狠狠的殺。
“我早已不愛她……在千年前,她嫁去血族時,我們之間便只有權力交易!”
“她不過是你的棋子!不過,你培育棋子的方式讓我欽佩,用愛情,用你的血,來餵養,你到底是出於愛,還是出於兇狠的決絕?”
他擡眸,淚眼婆娑,慢慢的擡手,溫柔輕觸我的臉,“曾經是決絕的報復,以後……會是愛與忠誠!”
這從未戳破的微妙,我又何嘗不懂?拉下他的手,深呼吸調整心情,“扶我去大殿吧,封賞大典需要延長。”
“你真的相信我?”
“用人不疑!”擡手搭在他還抱着繃帶的手腕上,雍容的邁開步子,“我一直相信,能夠流淚,並說愛與忠誠的人,是有良知的。”
他搖頭失笑,“琪,你不像精靈王!”
“像什麼?”
“一個單純的孩子,你想的太美好!”
“世界本是美好的,你非要帶着陰暗的有色眼鏡去看,它就陰暗!
沒有人會同你爭搶什麼,你們的把戲,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我在天堂呆了多年,早已經對你們的無聊把戲熟知!你不過是報復精靈王將你趕出皇宮,想要奪取這一切,此時,一切都已不同。
你要記住一句話,我在洗牌,你們玩牌,在這牌局中我只是冷眼旁觀,輸家和贏家都是你們,就算輸的傾家蕩產,這個王冠還是會戴在我的頭上。”
他被我嗆得啞口無言。
“當然,迪恩,你要叫我陛下,不要把我看成小女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至今爲止,我已經有1032歲!”
說完,我隨手將他手腕上的紗布撤掉,被手銬弄出的傷口已經在我力量的作用下全部癒合,消失無痕。
他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看到了?我的力量,在你之上,所以,如果你有二心,就儘管使出來吧!”
他恭敬的跪下去,“我會全力效忠陛下,並依照陛下期許的去做。”
我不動聲色的拍拍他的肩,“很好,迪恩公爵!我們應該與血族人和平相處,並且與藍恩一起完善一下兩族權利法案,一個敢吸精靈人血的血族人,是被釘在十字架上好,還是讓他直接見見陽光比較好?”
他乾澀的揚起脣角,“呃……釘在十字架上,以儆效尤吧!”
他也知道,死了太便宜。
舞會的音樂響起時,我依然歪坐在高背椅上,疲累的懶得動彈,修燁和雅蘭達龐若無人的率先相擁起舞。
真是搞不懂,他們相戀這麼久,不覺得累嗎?兩人每天宛若連體嬰一般,害我都臉紅耳赤羞於去看,周圍的人都恨不能逃出去,將這寬大的廣場只留給此“目中無人”的千年戀人。
阿米莉亞被風也拉進舞池,里奧也被一個陌生的精靈女拉走,他一向都來者不拒。
而站在王座旁邊的凱瑟琳,她已經被封爲伯爵,並且司職上院,那張俏臉卻仍是愁容慘淡,看到王座下一個陌生女人與必維斯聊過幾句之後,雙眸更是火冒三丈。
我輕咳一聲,“凱瑟琳,去和必維斯跳舞吧!”
“陛下……我,我早已經對他不報任何希望。”這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
我對坐在公爵位上的必維斯伸手,他推辭掉兩個女人的邀舞,走過來溫柔微笑。
因爲過度暴曬,曾經白皙的肌膚,變得黝黑,英俊的臉,越顯剛毅,氣勢也更加迫人,一旁的凱瑟琳明顯晃了一下。
“陛下!”他微微俯首,笑中卻褪不去寵溺與欣喜,伸手輕撫我額前的髮絲,玩笑道,“琪,你戴着王冠真漂亮,呵呵……似乎昨天還是個因爲睡不着纏着我講故事聽的小屁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