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燭光照在齊安娜身上,地上投出一個長長的影子,窈窕而詭異的身姿刺激着我的神經,我暗暗告誡自己,她是個邪惡歹毒的吸血鬼,絕對不能同情,絕對不能。
齊安娜說:“我不聽爸爸媽媽的勸告,繼續殺人吸血,那些渾渾噩噩的村民仍然不知道是我殺的人,爸爸媽媽仍然苦口婆心的勸我,可是我一句都聽不進去。也許真的是我壞事做的太多了,報應終於來了。一個姓富的驅魔師找到了我,還用降魔杵刺傷了我。”擼起袖子給我看,胳膊上有一條拇指粗細的紅色疤痕,像一條紅色的蚯蚓趴在潔白如雪的手臂上,猙獰可怖。
我想都沒想就說:“活該。”
齊安娜沒有發怒,反而笑了笑,說:“是啊,我活該遭報應。我受了傷後回了家躲起來,可是姓富的追到了我家,媽媽爲了救我也被刺傷了,爸爸拼盡全力護着我們逃跑了,我們就像過街的老鼠一樣倉皇逃竄,也不知道逃了多少天,逃到了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裡就是北極,看到這裡到處都是冰雪,除了我們一家三口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我和媽媽養好了傷,一家人就在這裡定居,餓了就吸野獸的血維持生計,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建造了這個冰雪樓,還馴服了一條白蛇做爲守護靈獸。我們害怕會被姓富的驅魔師找到,就在通往這裡的路上設置了很多陷阱。我們整天過的戰戰兢兢,害怕會被驅魔師找到。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天,不再像最初那樣戰戰兢兢,只覺得好寂寞好寂寞,除了爸爸媽媽沒有其他的人和我說話,也沒有其他的人陪我玩。我開始懷念從前的日子,我真想和好朋友一起到街上買東西。我也開始後悔,如果我沒有殺那麼多的村民,也許富家的驅魔師就不會找到我們,我和爸爸媽媽就可以平平靜靜的在村子裡生活,都是因爲我做了壞事連累了無辜的爸爸爸媽。”
看來齊安娜是真的後悔了,我再次心軟下來,殺意也逐漸的消失了。說:“你們是怎麼走出這裡的?”
齊安娜說:“我越來越寂寞,求爸爸帶我離開這裡,可是爸爸害怕我殺人,無論我怎麼央求都不同意。有一天,我見到幾個穿着奇怪的人來到了這裡,手裡拿着奇奇怪怪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我偷偷地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談話,可是他們說的話好奇怪,有很多我都聽不懂。他們呆了一段日子就走了,我偷偷地跟在他們身後離開了這裡,重新回到人世。這個時候,世界發生了太大的改變,我發現現在的樓房和以前的都不一樣了,人們穿的衣服也都不一樣了,每個上街的女人都挎着很漂亮的包,以前我和好朋友上街的時候從來不帶包的。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們,她們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問我穿着一身古里古怪的衣服是不是拍戲的,還拿出本子讓我簽名,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她們看你穿着一身古裝當然把你當成拍戲的了。”
齊安娜也笑了,說:“我穿的是熊皮做的衣服,布制的衣服早就穿爛了,雖然我們不怕冷,但是也不能不穿衣服啊,所以就用熊皮做了衣服。”
我想象着她裹着一身熊皮的笨拙樣子,肯定像一隻胖胖的笨笨的北極熊,忍不住笑了起來。
齊安娜說:“我在人世呆了幾天之後,逐漸適應了陌生的環境,我知道了在我離開的無數年間發生過好幾次戰爭,還知道了有人發明了飛機手機電腦這些高科技產品,知道了出遠門可以坐火車或者乘飛機,想和誰立刻說話可以打電話,想立刻見到誰可以用視頻聊天,我喜歡這些有趣的東西,我再也不想回到冰天雪地中忍受寂寞。這個時候爸爸媽媽找到了我想要帶我走,我懇求他們和我一起留下來。爸爸媽媽也爲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感到驚訝,說只要我不再四處吸人血害人他們就會留下來,我也爲當初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就這樣,我們一家人留了下來,我嫌棄齊蓮這個名字太老土,自作主張改了名字叫齊安娜。爸爸學習知識非常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學會了用電腦,他爲了我生活的好一些重新開始做生意,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成爲首屈一指的大商人,賺夠了錢後就把股份賣了出去。我們一家都過着悠閒自在的生活。”
我說:“這麼多年你的容貌不發生一點改變,難道沒有人懷疑嗎?”
齊安娜說:“當然會引起懷疑,所以每隔幾年爸爸都會帶我到別的城市居住,也從來不讓他的朋友見到我。三年前他把股權全都賣了之後就帶着我離開原來定居的城市,然後我就遇到了你。”
往事如潮水一樣洶涌而入腦海之中,我殺她的念頭更加弱了,說:“剛上大學的時候你對我很好,和菲兒陸斯一樣好。”
齊安娜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露齒一笑,說:“你以爲我是在大學裡遇到你嗎?”
我呆了一呆,問她:“難道不是嗎?”仔細想一想讀大學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她,難道是偶爾的擦肩而過所以我沒有印象了嗎?
齊安娜說:“你錯了,在你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認識你,我就讀的高中離你的學校很近,有一次放學的時候我在爸爸的車裡看到了你,看到你和菲兒陸斯手拉着手有說有笑,臉上洋溢着青春和幸福。你還細心地把菲兒的亂糟糟的頭髮梳理好,陸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焦急地揹着她跑到一家診所。我盯着你們看,當時差點哭了,你讓我想起了過去,也讓我更加懷念過去,我和好朋友也曾經像你和菲兒陸斯一樣手拉着手在大街上說笑,從你們的眼睛裡我看出你們是那種真正的好朋友,我好羨慕你們,我擁有很多,財富,地位,疼我愛我的爸爸媽媽,可是我一個好朋友都沒有,最好的朋友都死在了我的手上,同學裡雖然有很多人喜歡跟着我,可是我知道她們沒有一個真心對待我,在這樣一個物慾橫流的世界裡,友情比珍貴的鑽石還難以尋找,她們和我在一起,無非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好處。在她們的眼睛裡,我看不到一絲的真誠。我真的希望能加入到你和菲兒陸斯的世界裡,我很希望你們能把珍貴的友情分給我一份。高中畢業以後,我得知你考上了一個二流的大學,我的成績已經達到了一個一流大學的標準,可是爲了認識你們,我不顧爸爸媽媽的反對去了你就讀的學校。”
齊安娜的一番話完全讓我驚呆了,當初我也想過,以齊安娜的學習成績怎麼會考不上一流的大學,就算她成績不好,他爸爸完全可以利用財富的優勢讓她上一所好大學。我完全想不到是她自願上的二流大學,目的還是爲了認識我和菲兒陸斯,太令人意外了。
齊安娜轉過身去,將一個根嶄新的蠟燭點燃放在窗臺上,說:“在大學裡我試圖接近你,可是我發現你是個內心很封閉的女孩兒,除了菲兒和陸斯你誰都不理。我試着竭盡全力的關心你,我看到你不開心的時候菲兒總是講笑話逗你開心,我於是看了很多本笑話書,試着像菲兒一樣講笑話逗你開心,你終於不再對我冷冷淡淡,開始接納我,我好高興,以爲我又可以像從前一樣擁有好朋友,我甚至想象着我和你和菲兒陸斯一塊去逛街玩耍,可是因爲菲兒,我的期望徹底變成了一個無法實現的美夢。”
我驚訝地說:“關菲兒什麼事?”
齊安娜冷冷地一笑,不知是因爲憤怒還是激動,全身顫抖起來,投在地上的窈窕身影也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的反應讓我感到非常奇怪,她訴說自己變成吸血鬼的經過時也沒有這樣的反應。她咬牙切齒地往外吐着字:“有一次放學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後,我預感到危險的事情要發生,就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我看到那個小子跟着你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後撿起了一個石頭要打你,我猜到他是想打暈你然後意圖不軌,我很憤怒,用一個磚塊在背後打暈了那個小子,他後腦勺上流出了大量的鮮血,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喝過新鮮的血液了,血液的香味刺激着我,讓我控制不住想要吸人血的衝動,雖然我向爸爸媽媽保證過不再吸血害人,可是吸一個壞蛋的血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做好決定之後,向四周看了看,確定左右無人,我露出了獠牙就要吸血的時候,菲兒突然竄出來打傷了我。”
齊安娜抓起兩根蠟燭指着我說:“我帶着滿腔的憤怒逃回了家,我救了你,我做了好事,可是菲兒不問青紅皁白就把我打傷。更讓我憤怒的是,每當我再想接近你的時候,菲兒總是把我趕走,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爲什麼不讓我擁有朋友?我好恨,每當看到你和菲兒在一起的時候我就難受的要發狂,我真心想和你們交朋友,菲兒卻處處看我不順眼,難道就因爲我是個吸血鬼,活該倒黴沒有資格擁有好朋友嗎?如果是這樣,好吧,我認了,我沒有朋友,你們幾個也別想好過。你們別想過的順心如意。”說到這裡她把蠟燭掰斷摔在地上,使勁搖着我的肩膀說:“就因爲我是吸血鬼就活該倒黴孤獨寂寞嗎?”
她的臉色猙獰如鬼,嚇得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將她推開,冷不防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齊安娜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嘴角扯出一個冷酷的笑容說:“更可惡的是她還半夜三更溜到我家查看,她看到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吸血鬼,沒敢輕舉妄動,從此對我更加冷漠提放。死丫頭,我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她憑什麼過來查看,憑什麼把我當成壞蛋。”因爲極度憤怒,她的眼睛變成了血紅的顏色,一腳把冰制的椅子踹碎了。
我恍然大悟,爬起來說:“所以你就對我突然轉變了態度,總是製造事端找我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