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十幾年,再一次回到江南,劉楓感覺這裡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一樣的河邊垂柳,一樣的碧水藍天。舉着太陽傘的江南少女,站在泛舟頭上,望着寧靜的河水,宛如一副境界極高的水墨畫。
老伯爵當年留給劉楓的房,他並有賣掉,回去打掃一翻,一行人就暫時在了那裡。
喬納莉依偎在劉楓的懷裡,他們正坐在一條泛舟頭上,金猿和四大賤人,早已不知去向,也許是去‘打獵’了。老法師比較通情達理,沒有去當電燈。傑裡隱身站在劉楓的身後,他還是一樣的盡職。
喬納莉一隻手放在水裡,不斷擺弄,她的肌膚並不像西方人那樣充滿了粗糙,相反還非常細膩,如青花瓷一樣,似乎一碰就會碎裂:“楓,我想去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可以嗎?”
“嗯”劉楓點點頭:“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就過了這麼多年,我也過了四十,開始朝奔五前進的人了。歲月啊,除了不能在我的臉上留下痕跡之外,他的威力還真是無與倫比。”
劉楓叫船伕,在一處街道口停了下來,他和喬納莉從船上跳下來走路。他要帶喬納莉去看他工作過的地方,一個不大的推銷公司。
饒了兩條街,穿過三個小巷,他們在一棟高七層的公司門口停了下來。劉楓指着眼前這個破舊的樓房說道:“這就是我工作兩年的地方,不知道那個該死的主管有沒有被炒魷魚。”
喬納莉捂着嘴角輕笑起來:“他不會欺負過你”
“他敢”劉楓橫眉豎眼的說道:“我欺負他還差不多.......”
此時正是中午,一個腆着大肚的中年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劉楓一句話頓時噎在肚裡說不出來,喬納莉似乎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中年婦人撐起一把太陽傘,正要和劉楓擦肩而過。忽然轉頭看向劉楓,她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最後又無奈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她低聲說道:“真像他年輕的時候,哎.....算了。”中年婦人不再回頭,順着一個小巷走去。
劉楓失聲喊道;“韓芳。”中年婦人停下腳步,時間定格兩秒鐘,她才忽然轉過身,看着劉楓,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真的是劉楓,可是你太年輕了,似乎歲月沒有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嗯只是保養的好”劉楓點點頭:“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你已經.....”劉楓看了看她的肚說道:“幾個月了。”
韓芳笑着說道:“七個月了。”她看着挽着劉楓手臂的喬納莉,問道:“你妻?”
“嗯,前不久才結婚,這次是回來度蜜月。”劉楓轉頭對身旁的喬納莉說道:“寶貝遇到個熟人,你可以自己先回去嗎?”
進過那件事情之後,喬納莉很相信劉楓,所以就乖巧的點點頭:“你早點回來,別讓人擔心。”劉楓失笑,心說:“難不成一個血族帝王還能弄丟了不成。”喬納莉獨自一人走了。
韓芳看着走遠的喬納莉:“你們剛剛說了什麼?”由於劉楓和喬納莉說的都是英語,韓芳沒能聽懂,所以便由此一問。
“沒什麼”劉楓輕鬆的聳聳肩:“這麼多年沒見,找個地方坐坐”
在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劉楓和韓芳兩人面對面。劉楓用勺搖動杯裡的咖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韓芳侷促的坐在他的對面,低着腦袋,同樣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於她來說,一切失去的太突然,來的也太突然。
舒緩的勃拉姆斯小夜曲響起,看樣這個咖啡廳的老闆是個有格調的人,知道用這個來增加客戶。韓芳忽然擡起頭來,問劉楓;“這麼多年你都去那裡了,那個時候你太憂鬱了,也不和任何人來往,我通過很多方法,始終都沒有你的音信。”
“我去了一個似真似幻的地方,有時候連我自己也無法確定,那是真實,還是夢境。。”劉楓停下動作,繼續說道:“對了,你呢?孩的父親是誰?”
“是以前的業務部主管王仁貴。”劉楓身體一僵,過了幾秒鐘才恢復正常:“你們怎麼走到一塊了,那個時候你不是很討厭他的嘛。”
韓芳露出幸福的微笑:“因爲只有他,可以容忍我的心裡有別人,也只有他纔可以給與我幸福生活,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生活在了無希望的夢中。是夢總會醒得,不是嗎?”
劉楓忽然大笑起來,酸酸的問韓芳:“那個男人這麼榮幸,值得你如此苦等。”
“是你。”韓芳靜靜的回答,正在喝咖啡的劉楓,身體猛然僵住,他慢慢的把杯放下。霎時,往事的種種在他的腦海回放,一切都已經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可是環境再也不允許他愛上她,因爲他們彼此都已經有了負擔。
“對不起”劉楓自嘲的搖搖頭:“我當初不該走的那麼突然,可是......”劉楓短暫的思考一下,決定還是不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訴韓芳,免得嚇到她。他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便說:“我送你回去你住在那裡。”劉楓朝一直隱身的傑裡,傳音道:“去把我的跑車開過來。”
淡藍色的跑車,以極其囂張的姿勢,停在劉楓和韓芳的面前。管家傑裡,打開車門走了出來,他右手捂住左胸,微微彎了一下腰:“先生您的車。”
韓芳驚訝的看着劉楓,劉楓聳聳肩,衝韓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這些年了一點小財,上車”韓芳哦了一聲,察言觀色的傑裡,幫她把車門打開,然後又把車鑰匙交給了劉楓。劉楓一路上開的很穩當,沒有像以前那樣車、。按照韓芳指示的方向,跑車在一個普通公寓面前停了下來。
韓芳開門下車,劉楓把擋風玻璃收起,伸出個腦袋對韓芳說道:“關於我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打這個電話,我會很樂意幫助你。”劉楓遞給韓芳一張金制的名片。韓芳掂量掂量卡片的重量,搖搖頭:“看樣你還真是財了,純度百分百的黃金,還是全手工製作。”
劉楓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韓芳的語氣中有貶有褒,他無奈的說道:“其實我只是一個掛名的,很多事情不用我處理,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用黃金給我做名片。”
韓芳轉身離去:“其實你不必解釋,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喜歡錶現的人。你現在給我的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像鄰家大哥哥的那種,很安全也很貼心。”
劉楓目送韓芳消失在拐角處,然後纔對黑暗中說道;“傑裡,你說我是不是混蛋,讓這個好姑娘等了我這麼多年,而我卻一無所知。”黑暗中,逐漸顯露出傑裡的身型,他看向韓芳消失的放向:“我只是一個管家,關於先生您的事情,我不會做任何評價,但我會把評價保留在心裡。”
劉楓苦笑兩聲:“回家告訴他們,就說我晚點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傑裡身體化成黑霧消失:“遵命先生。”
劉楓開着跑車,上了高公路,血族高的反映能力,令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玩弄那輛馬力在七百以上的跑車,高的度,讓跑車差點解體。平均時在六百以上,就連測機都爆掉好幾個。
夜晚十二點整,劉楓耍了一個漂亮的後甩尾,汽車滑出幾十米的距離,終於停止了三個小時的狂飆。他打開車門,站在高公路上,望着下面燈火闌珊的都市。
誰沒有情竇初開的時候,誰沒有自己曾經愛過的人,誰沒有傷心過呢?由於變成血族,又被師傅帶上山,與世隔絕了五年,而與她失之交臂,這裡面有多少遺憾,又有多少無奈。十幾年後,回到家鄉,自己還是老樣,而她的眼角已經佈滿魚紋........
“生活啊,你總是喜歡和我們開這樣或那樣的玩笑。”在這一刻,劉楓身上的氣息完全消失,好似他這個人,徹底從人間蒸了一樣。沒有驚世駭俗的景象,也沒有龐大的能量波動。在這一刻,劉楓的心境起了奇妙的變化,就像一個世外高人,忽然變成了普通平民。不明白的人,一定會認爲這是退步。可是真正的高人,才知道這種心境的可怕。
劉楓化成蝙蝠,徜徉在黑夜中,體味黑夜的溫暖。時而順風,時而逆風,或高或下,或高或低,或快或慢。他忘記一切,淡忘一切,沒有煩惱,完全憑藉本能行使。這一顆他纔是真正的暗夜精靈,月神的寵兒——血族。一個懂得平常心的血族,一個還保留人性的血族,更是一個願意生活平凡的血族。他沒多大理想,只是想開開心心的生活,他沒多大的報復,只是想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比他還幸福。
正是這種心境,才讓他在日後,突破到幻星界的無上之境。沒有一顆平常心,那麼他如何去傾聽漫天星辰的傾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