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兩年前,玖蘭咲緋捨棄青梅竹馬的上等貴族一條家族的長子,而選中藍堂家的長子作爲騎士,震驚了整個血族的世界的話。
那麼,兩年後的這個夜晚,她選中一個即將淪爲LEVEL E的獵人作爲自己的騎士,就足以再次掀起了一番風波。
靜謐的大廳裡,靜地似乎連呼吸聲都被屏蔽了。
咲緋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銀髮少年,執着地將手伸向他,且不理會對方眼底的厭惡和恨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有些猶豫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殿下……”
緊接着,一個更有力的聲音打斷了之前那個聲音。
“殿下,你是不是應該在仔細考慮下呢?”
咲緋沒有回頭,依舊含笑地看着錐生零,不過倒是對身後的人說了句話。
“你覺得,一翁你更有資格來質疑我的決定嗎?”
一句話,足以將身後的金白髮色的男子陷入了尷尬之境。
“你發神經了嗎?”大概是受不了太多的視線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錐生零冷冷地瞪着眼前的少女,“收起你的手!”
“吶,本殿下可是選中了你呢……”咲緋的嘴角弧度上揚了幾分,“你要拒絕嗎?”
“哼!”錐生零冷哼一聲,別過臉,沒有理會。
“真是個不乖的孩子!”咲緋見對方執意不接受,也就收回了手,展開了羽扇,遮掩住眼部以下的面容,“你以爲你真的可以拒絕嗎?”
說着,咲緋提高了音量,“誰能來告訴我,在這場血宴上有誰能拒絕我的決定?”
話音剛落,屬於純血公主的氣息一下子籠罩了整個大廳,上位者的絕對的威壓讓場上的除了純血種之外的人都紛紛跪倒在地。
錐生零也感受到了一股居高臨下的壓迫,但是還是強撐着,倚在身後的石柱上,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跪下。
“殿下!”一條麻遠對自己血液裡本能的畏懼感到厭惡,但還是開口了,“您的決定在今夜是絕對的!”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咲緋格格的笑了,“那麼,如果有人拒絕了呢?”
“殿……”
“咲咲……”見場上的人臉色都變了,玖蘭樞只好開口打斷了一條麻遠的話,“你不該讓大家都感到煩惱的!”
“哦?!”咲緋轉過身,看到已經來到自己身後的黑髮少年,走前了幾步,勾脣一笑,“那麼,我的君王,你說該怎麼辦呢?”
樞挑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視線落到她身後依舊倚在石柱上的,一臉不耐的銀髮少年上。
驀地,他溫柔地笑了,“罷了,咲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這是你的血宴!”
聞言,咲緋眼底滑過一絲狡黠,隨後眉宇間露出了一絲困惑,“可是,他不同意呢?”
“他會同意的!”玖蘭樞一笑,提高了音量,“對吧,夜刈先生?”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從二樓上跳了下來,剛好隔在了純血公主和錐生零之間。
“夜刈先生?”咲緋轉過身,玩味地看着眼前這個戴着單眼罩的中年男子,雙眼微微眯起,“你可以幫他做決定嗎?”
夜刈十牙着實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場面出現,看了眼身後一臉不耐的徒弟,心裡暗歎了一聲。
看來所謂的不祥,還真的是不祥啊!
想到這,他低下頭,嘴角勾起了無溫度的笑意,“可否請讓我跟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說幾句話呢?”
“請便!”咲緋合上羽扇,一轉身,“你們都起來吧!”
隨着她的聲音,籠罩住衆人的威壓一下子消失了。
跪坐在地上的金髮少年被身邊的人慢慢地扶起,碧色的雙眼已然無神。
“英!”架院皺了皺眉,看着身邊似乎已經沉浸入自己思緒中的少年,不由得嘆了口氣。他擡眼往另一側看去,同樣是看到了另一個一臉震驚的少年。
看來,被這位公主驚嚇到的不止一人啊!
這般想着,而不遠處似乎已經有了新的動靜。
也不知道夜刈十牙跟錐生零說了什麼,只是在衆人眼裡,之前那個冰冷的少年已經主動來到了純血公主的面前。
咲緋露出一抹妖嬈的微笑,看着他,卻是沒有說話。
下一秒,錐生零低垂下眼簾,“我不會跪你的!”
“嗯?!”少女眨了眨眼,緋紅的雙瞳裡流露出一絲不解和疑惑,但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回答了她的疑惑。
“騎士什麼的,當就當!反正純血種的你,也不會那麼快就死的!”
錐生零一手收在褲袋裡,卻是緊緊地握着,壓抑着心底的強烈的反感。
他的一番話雖然是實話,但卻還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了一絲憤怒。純血之子是他們血族的上位者,就算事實如此,也決不能被一個底下的半人類這麼污衊。
聽到人羣中的議論聲,咲緋虛晃了手,聲音頓時消失了。
輕輕地笑出聲,她將手伸向他,“那麼,你願意成爲我的騎士嗎,錐生零?”
凝視了眼前的手好久,銀髮少年終於伸出手,碰觸上對方的。手指相接觸時,冰涼的溫度襲上全身,似乎在昭示着什麼。
錐生零牽住她的手,置於脣邊,很快地用脣瓣碰觸了一下,“我願意!”
說完,他已經鬆開了手。
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被病毒般鬆開,咲緋不怒反笑,看着眼前的人,“那麼,很好……我的騎士……”
優雅地收回手,她轉過身,挽住身後的樞,“那麼,今夜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我的君王?”
“真是任性!”樞笑着揉了揉她的長髮,隨後視線掃過一衆人,“大家繼續吧……”
話音落下,大廳裡隨即恢復了之前的祥和的聲響,只是這底下掩藏着什麼各自都心中有數。
大家都心知肚明,與兩年前不同。今夜的純血公主並沒有在選中騎士後就和騎士一起退場,而是繼續和純血君王一起融入了宴會中。
看着被樞牽引着的金髮少女,衆人的心裡都有些猜想,但是都沒敢說出來。
見衆人已經恢復了正常,架院側首看向身邊似乎還在遊神中的少年,不禁低嘆了口氣。“喂喂,你準備在這裡做石像一晚上嗎?”
“……”被架院伸手推了下的少年眨了眨眼,緩緩地低下了頭,“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英,如果你現在回去會被人看笑話的!”架院雖然是關心他,但是嘴上卻是用了另外一種方式。
藍堂猛地擡起頭,看向他,伸手拽住他的衣襟,揪向自己,壓低嗓音,“你難道就不知道,我從進來這道門開始,就已經被人看笑話了嗎?”
“英?!”被他這一舉動有些微嚇到,架院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卻又突然被打斷了。
“我已經受夠了!”藍堂似乎是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化爲對他的低吼,低低的嗓音裡有些沙啞,“從一開始,投注在我身上的眼神就是各式各樣的,輕蔑、嘲笑、諷刺,甚至,甚至還有憐憫!我真不知道……我今天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說話間,藍堂已經慢慢地鬆開了力道,手也無力地垂在身側。低垂着腦袋,金色的碎髮遮掩住了大半的神情。
“……英……”
耳邊傳來架院有些遲疑的聲音,讓藍堂以爲他是想安慰自己,他低着頭轉過身,背對着他,“夠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現在只想回去,休息一下!不然……我會崩潰的!”
少年苦澀地勾起了脣角,緩緩地擡起頭,正準備朝大門的方向走去,卻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怔住了。
臉上的苦澀和複雜還未來得及褪去,碧色眼眸裡的震驚被一覽無遺。
架院及時反應過來,走上一步,單膝跪下,同時拉下身邊的藍堂,“玖蘭大人,殿下……真是很抱歉!藍堂只是因爲喝多了,我正想送他回去!”
“你們起來吧!”架院的解釋被一個輕柔的女聲給打斷了,“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回去吧……”
說着,咲緋挽着身邊的少年,繞過眼前還跪着的兩人,徑直離開。
臉上始終帶着妖嬈的少女看似不在意,但是隻有身邊的人才知道她的力道加重了,甚至可以說已經讓他產生了疼痛的感覺。
待走到小陽臺附近的時候,樞側首看到她臉上的笑意,不禁低垂下眼簾,輕輕的笑了。
“咲咲……”
“嗯?”
“如果在意的話,何不去說清楚呢?”
“我的君王,你是在開我的玩笑嗎?”
“如何?”
“明明知道當年的事,那麼你現在爲什麼說出這樣的玩笑嗎?”
說話間,咲緋已經將手從少年的臂彎中撤出,嘴角的妖嬈變得有些詭異,“就算他是無知的,但是,這會是另外一個懲罰!”
退後幾步,她走入陽臺的那端,凝視着對方的雙眸深處已然有了幾分冷意,緋紅也漸漸變深,宛如一片血液沉澱在雙眼中。
察覺到身邊的人氣息已變,樞擡起頭,凝眸處,迎上的是那雙血紅的雙眸。
“咲咲……”
咲緋輕輕揚起了脣角,臉上帶着一抹追憶般的微笑“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同樣作爲女孩子,可是我卻從一開始,就沒有天真的權利!”
聞言,樞眼底滑過了一抹憐惜,“咲咲……”
少年上前,將兩人距離消除,順手拉上陽臺前的一抹窗簾。一手擁她入懷,雙脣輕輕地含住了對方白玉般的耳垂,宛如對待珍寶般輕舔着,“咲咲,你要知道,就算沒有了天真……你的身邊卻是一直有我!”
“……”聞言,少女眼底的血紅漸漸散開,原本的緋紅逐漸清明,“是啊……一直有你……”咲緋的臉上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紅暈,雙手環上對方的腰際,小臉埋入了對方的頸項處。
擁住懷中嬌小的身軀,少年低下頭,輕輕吻着對方金色璀璨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