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血族

漆黑的夜幕沒有一絲星辰, 低沉沉的雲朵覆蓋着,籠罩着大地。

黑暗中,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元老院大門前。掩藏在碎髮之下的雙眸深幽無底, 注視着門環上那個被銷燬薔薇花紋後殘留的痕跡, 嘴角不由得輕輕地勾起了幾分弧度。

空曠的前院裡, 一片死寂, 瀰漫着令人窒息的不安, 一種莫名的躁動隱藏着,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驀地,他無聲地笑了, 輕輕地擡起手,手心向外, 一道紅光劃破了黑暗。與此同時, 一道閃電毫無預兆地突然而至, 劃破了夜幕,彷彿與紅光相呼應般。

少年放下手, 徑直向前走去,無視被自己毀滅的紅木大門,以及門後面正在消失化爲塵埃的元老院護衛。

一聲犀利的雷鳴響徹天際,彷彿就在頂上的天空中般,下一秒就要打落。

少年的腳輕輕地踏在地板上鋪着的紅地毯上, 無聲無息, 嘴角的一抹笑意裡隱藏着淡淡的殺意和輕蔑。

在這棟建築物之外, 閃電雷鳴持續着, 不多時, 一場傾盆大雨接踵而來。密密麻麻的雨滴從天空中直直墜落,在地面上彙集, 漸漸形成了無數條小小的,如同溪水般的存在。嘩嘩的雨聲,與雷鳴交雜着,將其餘一切聲響掩蓋着,完全。

突然,一道閃電再次劃破了黑暗,照亮了元老院周圍的事物。

一個緋紅的身影悄然,憑空出現在元老院的大門前,靜靜地。

她看着被破壞的大門,不由得皺了皺眉。雙眼觸及大門另一端,只見一個慌亂的身影正從另一側奔向大門的方向。平日梳得整齊的髮絲,此刻竟是一片凌亂,而向來平靜冷漠的臉上也是一片恐懼和慌張。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身影時,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死死地盯着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雷鳴聲中,他放聲大笑,笑聲被全數隱沒。

他看着那個女孩舉起了手,看着她的指尖指向自己,看着那點紅色的耀光愈發地明亮,看着那道耀光朝自己飛來,看着那道耀光一瞬間散開成無數條光線,看着那些光線在自己的周圍形成牢籠。

他笑着,繼續笑着,狂妄地笑着。

透過那些耀眼刺目的紅光,他看到了,看到那個少女無聲地對着自己說話。

她說……

晚安,一翁……

這個美夢,希望你會喜歡……

少女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間妖嬈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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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呢?”

當處理完雜亂的瑣事後,樞默默地走出了元老院大門,卻在看到靠在門邊牆壁上的黑髮黑眸的少年時,臉上有些錯愕。

少年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嘴角掛上清澈的笑意,“如果你是說咲緋的話,已經走了……”

聞言,少年的眼底沉澱了一抹冷然和淡淡的失望。

將樞眼底的情緒全數收入,男孩心裡有了幾分無奈,緩緩地走上前,將手上握着的一個錦盒交給他。

“這是咲緋讓我轉交給你的!”

樞微微一怔,慢慢地打開錦盒,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精緻小巧的薔薇耳墜,即使在黑暗中也沒有失去原本的光華,散發着淡淡的流光。

暗紅雙眸裡蒙上了一絲無神,少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耳墜。

這是他親自畫下的圖案,命人連夜趕製出來的耳墜,只爲了那天婚宴上,與屬於自己的新娘的笑容相稱。

少年抿了抿嘴,猶豫了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短小的牛皮手札,“這個是橙茉家族上任家主的手札,放在我這裡並不安全,你嗯……咲緋說,放你那裡可以免了夙夜那個傢伙不安分的舉動!”

樞擡起頭,看向他,隨後看着他手中的手札,眼底是一片晦暗不明。

伸出手,他接過了那份手札,緊緊攥在手心裡,盯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她得到的已經足夠了!”橙茉靜夜慢慢地複述了剛纔那個妖嬈的少女說出的話,微微皺了皺眉,“樞……我雖然不想幹涉你們玖蘭家的家事,但是……我想說一句,咲緋她,現在對她而言,真的已經足夠了!所以,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聞言,樞的眼底滑過了一絲殺意,但很快就消失。

“你應該知道的,她不會再見你了……”不是沒有看到對方眼底的惱怒,但是橙茉靜夜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

有些事,或許不說穿,是最完美的。

有些人,或許不再見,是最好的。

樞轉身沒有再看對方一眼,徑直踏入了傾盆大雨之中。

在他之後的黑眸少年看着雨水沖刷着他修長的身子,看着他彷彿一步一步走進毫無盡頭的深淵,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無奈。

“玖蘭樞……”

“吾之君王……”

“你會帶領我們進入怎樣的世界呢……”

淡淡的聲音穿過了雨聲,到達少年的耳中。他緩緩地停下了步子,仰起了頭,嘩嘩的雨水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臉上,有些疼,有些麻木的感覺。

不用他提醒,樞心裡也很清楚。

君王,現在他的身邊就只剩下這個了吧!

在漫長漆黑的永恆裡,他永遠失去了唯一的光明,永遠。

緩緩地閉上眼,少年手裡的錦盒因爲力度而深深地刺疼着他的手心。

再次睜開雙眼時,少年恢復了以往的沉穩和淡然,向前踏出了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離去。

很快,少年君王的身影就消失在橙茉靜夜的視線中,與黑暗溶爲一體。

橙茉靜夜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身後一片淒冷的元老院,不由得笑了。

從來沒有想到,這麼輝煌一時的元老院,竟然是這麼悄無聲息地成爲記憶。或許,很快,就連記憶都夠不上了吧!

少年伸出手,輕輕一揮,幽藍的火焰平地升起,將整座建築物圍了一圈。妖魅幽深的藍炎將元老院慢慢地吞噬着,在傾盆大雨中,悄無聲息的,不留一點痕跡。

少年望着眼前幽藍的火焰,眼底慢慢變得冰冷。

讓我看看吧……

玖蘭樞,你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如咲緋所言,足以讓我放棄那個位置。

橙茉靜夜不是橙茉夙夜,沒有那份張揚的狂妄,沒有那份囂張的驕傲,但是絕對擁有橙茉家族的長久以來的野心。

玖蘭咲緋,你既然與我做出了交易,那麼希望你不會後悔,我不會有反悔的那一天。

微微一笑,少年轉身離開,融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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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制,曾經在一段時期,由於玖蘭家的放棄,而在血族世界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元老院的長老制度。然而,在數百年之後,當新一代君王再次重生時,血族的世界裡從此被賦予了新的秩序。

翻開血族的歷史書時,新一代血族知道是血族的新等級。

君王——LEVEL A

純血——LEVEL B

世家貴族——LEVEL C

下層貴族——LEVEL D

人類血族——LEVEL E

血族的新等級將原本的社會重新打散,並且按照新君王的意思,重新編排。

雖然有不少貴族,原level B進行過抗議,但是在新君王完全鎮壓的力量下,一切都是困獸之鬥。

在一些野史,曾有記載元老院在一夜之間燃燒殆盡,元老院的十名長老也在當夜全員消失,喪生於火海之中。但事實是如何,無人能夠查清楚。與此同時,血族上層社會進行了一次改革。年長的舊勢力紛紛被年輕新勢力所取代,在一些家族中新一代的傑出成員紛紛以各種手段獲得了當家之位。一度,血族的世界陷入了瘋狂崩潰的臨界點。

輔助新君王不再是元老院,取而代之的七大血族騎士,成爲君王之下的純血之上的存在。七大年輕的騎士成爲君王之下的力量代表,他們的名字在歷史書上清晰地烙印着,他們分別是一條拓麻、藍堂英、架院曉、白蕗耀、緋櫻颯、橙茉靜夜以及支葵千里。

新君王重現於世的第一件事就是頒佈了等級制度,公佈七大騎士的名單,第二件事就是將血族的存在公之於衆。

血族的存在人類世界掀起了一番風波,至今仍未平息。對此,人類世界的代表獵人協會與新君王進行了一番交涉。

協議規定血族與人類建立永久的邦交,前提是血族只能依賴血液沉澱劑作爲食物,同時血族不能擅自在人類面前暴露能力,不能用血族的異能無故傷害人類。而同樣,人類也不能用獵人的武器隨意傷害血族。人類與血族同時存在的社會,使得法律一分爲三。一爲人類內部,二爲血族內部,三爲血族與人類之間。

黑主學園作爲人類與血族接觸的始發點,由理事長黑主灰閻管理,獵人協會副會長鷹宮海鬥與血族七大騎士之一藍堂英一同作爲輔助者。雖然名爲輔助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是雙方的監視者。雖然忌憚血族的力量,但是在一段時間的考察後,黑主學園中慕名而來的學生越來越多。爲了避免造成一些事件發生,黑主學園的招生制度也進行了一番改革,並定下了嚴格的要求。

在一片喧囂中,血族世界逐漸擺脫了黑夜的遮掩,逐漸暴露在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