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玖蘭樞走在前面的身影, 魯卡忍不住露出淺淡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就這樣對妹妹不管不顧的話,樞~哥哥~可是會後悔的呢~”月之寮門外, 半長髮的少女和身材高挑的青年面對面站着, 清秀的面容上一片陰沉, 完全看不出平日裡天真爛漫的樣子。
“你想做什麼呢?”銀髮紫瞳的青年微笑地看着她, 眼底的厭惡被很好地掩藏起來, 顯露出來的只有讓人無法全然相信的忠誠姿態。“只要不會傷害哥哥,我一定會追隨到最後的……”
玖蘭優姬嗤笑了一聲。“錐生家的雙生子,是無法逃離那個詛咒的——就算我不動他, 也無法保證什麼。”
“只需要你不要多做什麼就可以了。”通透如水晶的紫色眼瞳在傍晚的光輝下看起來很是深沉,錐生一縷握了握拳, 輕聲道。
“是嗎……”玖蘭優姬微微眯了眯眼瞳, 猙獰的色彩被長長的睫毛覆蓋在表情之下。
“錐生一縷?”魯卡和玖蘭樞走過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玖蘭優姬和錐生一縷面對面站着說話的情景。
聽到了魯卡的聲音,玖蘭優姬迅速地轉過頭來, 在看到他身邊的玖蘭樞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樞哥哥!”
玖蘭樞習慣性地露出溫柔的笑容,“優姬,你和錐生一縷君在幹什麼呢?”
“樞哥哥, 你回來了!”玖蘭優姬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 “我在問問一縷醬零喜歡吃什麼菜, 準備做給他吃呢!”
“優姬要準備做黑暗料理毒死他嗎?”玖蘭樞忍不住吐槽道。優姬的廚藝, 大概是沒人敢嘗試吧。
……是他的錯覺嗎?優姬不太對的樣子……
相處了四年, 連錐生零喜歡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剛剛纔離開理事長辦公室的錐生一縷就出現在月之寮, 還是圍着什麼‘錐生零喜歡的菜’這樣的話題,也太無聊了點。
微微斂下眼眸,玖蘭樞的表情看起來溫柔優雅,在玖蘭優姬表示抗議的時候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好了,回去吧。優姬你還是人類,夜晚對於你來說還是過於危險哦。”
玖蘭優姬的臉上一瞬間閃貪婪的色彩,不過回頭看向沒有向前走的魯卡的玖蘭樞並沒有注意到。少女不解地問道,“爲什麼不喚醒我呢?將我,再度變回純血種,那樣的話,樞哥哥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玖蘭樞回過神,“優姬不喜歡人類的身份嗎?”
優姬在陽光下露出的笑容,是他一直想要守護的東西,從未變過。
“又見面了呢,魯卡布蘭德澤斯。”錐生一縷握緊了身側的武士刀,擡頭望向沒有跟隨玖蘭樞離開的魯卡,臉上的表情帶着嘲諷,“被罪惡的純血種所迷惑的人啊。”
“何爲罪惡?”魯卡看着他,反問道。
“你知道什麼!那個人的手中遍染血腥,我的父母,閒大人,都是他害死的!卻頂着一副善良溫柔的面具來黑主學院玩什麼學校遊戲——那不過是,純血種玩弄人心的手段罷了!”不知道爲什麼,錐生一縷發現自己居然很難在這個男人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緒,憤怒的話語抑制不住得從嘴裡冒了出來,“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不論如何!”
“你和玖蘭優姬說的,並不是‘錐生零最喜歡的菜’這樣的話題吧?”魯卡想到剛纔從玖蘭優姬身上體會到的黑暗的靈魂波動,微微皺了皺眉,銀色的眼瞳裡閃過一抹殺意,就算是那個女人,如果傷害到了樞的話,他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最好不要做什麼多餘的過分的事情啊……
“和你有什麼關係!“錐生一縷臉色變了變,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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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太陽已經完全的隱去它龐大的身影連個尾巴也沒有留下,地平線附近的火燒雲也早已漸漸沒有色彩。
月亮還沒來得及完全接班,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路邊的街燈不得不一盞一盞亮起來,沿着林蔭小道蜿蜒着向前,一眼望不到盡頭,看着看着這些光點就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連成了一條模糊線。
和異常暗沉的天氣相同的是,玖蘭樞的房間裡的氣氛看起來也是十分的低沉,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和雖然稱爲外甥,但是氣勢十分恐怖的你,”一個獨屬於少年的清亮而不失柔和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最後一次見面,是十多年前吧。”
玖蘭樞沒有理會他,反而看了一眼少年身後的金髮青年。對方有些慌亂地轉開頭,避開他的目光。
少年渾不在意他是否迴應,只是繼續道,“那一次,我倒真的被你弄得很痛啊。樞。”
“這種話說起來可是會讓人誤會的。”玖蘭樞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搭在雕花窗臺上,斜着眼看了身邊的魯卡一眼,看他的神色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連玖蘭樞也不禁有些氣悶。“真想不到你在身體已經支離破碎的狀態下,還能苟延殘喘到現在。純血種的生命力真是強大,到了那種不成人形的地步,也沒法徹底毀滅啊!”
這一點對方實際上似乎是很享受的樣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說道,“我那個未婚妻緋櫻閒,現在倒是如你所願,消失得乾乾淨淨啊。”
他放肆地打量着玖蘭樞那因爲沒來得及繫上鈕釦而露出的鎖骨。深色的領口,襯得那一小塊暴露在外的皮膚更加白皙。——那白皙的肌膚下,涌動着的、他一直渴望的,玖蘭家的純血種的血液的芬芳。
直到察覺到另一個人冰冷而帶着殺意的目光,他才戀戀不捨地轉開視線,指了指自己的頭:“讓她像這孩子的母親一樣老實地等待,就等於是讓她無盡的等待一輩子啊!”
因爲,他們所奢望的人,永遠都不會回去。
吸血鬼,尤其還是純血種……那一輩子該有多長?
金髮青年驚愕不已地看向他。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就放心了啊。”玖蘭樞酒紅色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厭惡,“你是那種別人殺了你都不會猶豫的類型——”玖蘭樞鬆開扶着窗戶的手,緩緩地轉過身來。
覬覦不該擁有的東西的狂王,和爲了愛陷入瘋狂的狂笑姬,都是那麼可悲的存在。
“只可惜作爲被喚醒的吸血鬼,你永遠都殺不了我呢!”少年挑眉,一藍一紫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美麗而陰森,“你本該感激我。要不是我,你可是會在漫長的沉睡裡變成塵埃哦!”
他的話剛說完,從玖蘭樞腳下開始,鋪着紫紅色地毯的地板突然就爆裂開,裂痕形成一道筆直的線,一路噼裡啪啦地延伸到了他的腳下。
石塊迸裂聲在金髮青年衝出來護住身後少年的時候詭異地停止了。
“樞!”
像是電影裡播放的慢鏡頭一樣,碎裂的石塊從地面以肉眼可看清並捕捉的緩慢速度飛揚向空中,有的甚至和青年的距離非常近,但令人驚訝的是,沒有一塊擦碰到青年的身體。
“抱歉,但我還是不能讓你傷害支葵!”一條拓麻有些緊張地喘着氣,高大修長的身體擋住身後的酒紅色短髮的少年,“這孩子不應該是你們鬥爭的犧牲品!”
玖蘭樞微微皺了皺眉,“我可以認爲……你其實是站在元老院那邊的嗎,一條?”
一條拓麻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安,眼神卻堅定不移:“是的……如果你願意這麼想的話。”
“是嗎?”
酒紅色短髮的少年越過他,走到他的身前,像是對這種庇護毫不在意一般,伸手攔下了一條拓麻,脣邊帶着玩弄冰冷的笑容,“不用擔心,樞他殺不了我。”
“我想暫時借用一下這個孩子的房間,”“支葵千里”乖巧地笑道,“拜託你了,玖蘭宿舍長。”話音剛落,在空中漂浮着的所有石塊都瞬間墜落在地。
玖蘭樞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瞳裡一片暗沉。就算借用着支葵的身體,但是,還是對他的能力有着抑制作用……呢。
真是令人厭惡的,純血種的能力。
“臉色很難看啊,樞。”魯卡起身走到玖蘭樞身邊,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銀色的眼裡帶着安撫的意味,“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