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已被沙漠掩埋,提前警覺的人雖然爬到了地面,然而也難逃被沙漠活埋的命運。而人可以離開空氣的時間極其有限,可能來不及反應,或者一句話的長度,這段時間就已經過去。
這樣短暫的時間,沒人去在意它的流失,而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關頭,卻是彌足珍貴的存在,不惜一切也要將這一點點的時間延長。
人們在沙海中掙扎,不斷地用手扣扒着頭頂的沙土,然後,厚重的沙土豈是他們所能撼動。
一把下去,滿臉滿嘴的沙土,而上面,還是沙土。
只剩下了絕望,絕望到用雙手扣住自己的脖頸,以使體內尚存的空氣能夠不至於流出體外,能在最後時刻,被自己充足的利用。
最後的地面已被沙土封閉,從地面到天空已連成了一片,只有沙土。
誰也不會想到,沙漠會從天而降,自己竟然在家中突然就被淹沒在沙海之底。全身被沙漠壓牢,一點掙扎的空間都沒有,動無可動,喊無可喊。眼淚都流不到眼角,溢出眼睛的淚水,早已被沙土吸乾。
“三昧真火。給我燃燒起來。”
李秦拼勁全力的一聲吶喊,由心底發出。聲音在蜈蚣妖祖的甲殼內傳播、震盪。在上面的密佈的濃煙中迴響,在下面的水流中激盪。
聲音的震動通過神水和煙霧穿到了蜈蚣那堅硬的甲殼之上。
輕微的震動在每一片甲殼正傳遞,擴散。
“絕望吧,吶喊吧,哭泣吧,你也很快將被我吸收。你的身軀很快將化爲白骨,在我的世界,無人能夠倖免。”
沙土填滿了整區域,傲雪抱着李秦的身軀,被淹沒在山腳下,他們同樣沒能逃過這世界裡黑暗的降臨。
兩人的身軀趴伏在地面,傲雪也掙扎過,魔龍之爪在沙土上飛速的挖掘,可是無論怎麼挖,掉落的沙土有多少,新的沙土還是會將剛挖出的坑洞填平。
直至沙土緊密的壓蓋到他們的全身。
“怎麼樣,這樣無法動作的感覺滋味如何,不但如此,你們的精魄在流入這沙土之中,被這沙土全都吸成乾屍。”
“李秦,你有沒有感到無力,你的肉身已經被沙土完全掩埋,你也即將消失。最後還是我贏了,你們人族,就是一羣螻蟻,還有你,就是那隻妄圖擋車而又無知的螳螂,在最後,臨死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你一路走好。”
李秦用朱有財的鈍指點燃火焰,死死的抓住身前的一段血肉,儘管再無法向上,再不能向前,但是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能放棄,這是李秦的信仰,也是他的執著。
煙塵從指尖升起,屢屢黑煙瀰漫到雙手指尖。煙塵已經都無法在漂上去了。在這樣的密度,這樣的壓力下。
李秦的那聲嘶吼,終於從蜈蚣尾部再次傳了回來,傳到了,直立起來的蜈蚣甲殼的地方。
聲音的震動在這平攤在地面的甲殼和直立的甲殼之間碰撞。
一邊是濃密的煙塵,一邊是緊實的神水。
“朱有財。”李秦大喝一聲。
“收到。”
這聲音同樣與之前穿來的震動碰撞到在了一起。
李秦用盡了所有精魄,他的意識離開了朱有財的幽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接下來的全都交給朱有財了。
窒息,首當其衝的就是窒息。胸腔劇烈的疼痛猶如火燒一般的疼痛,我去,原來火燒能夠這樣的疼痛。
李秦想用手捂住胸口,可是他的雙手被沙土牢牢的壓在地面上,一動不能動。
他感覺到身體因爲窒息而劇烈的抽出,這也只是他的感覺,他身體的神經出現了紊亂,他全身的肌肉因爲缺少空氣,而停止的運做。他的腦海因爲缺少空氣而變得迷離,他身處在黑暗只中,卻感到身前出現了明媚的陽光。
這就是天堂嗎,不,應該是西方極樂世界。再不會有痛苦了嗎,這樣的痛苦已經足夠。
雙腿用力的向下蹬踹這,不由自主的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變的僵硬起來,這不是中毒,而是最後的掙扎,在這掙扎之後,吐出最後的那股濁氣,就此離開這污濁的亂世,帶着一身淨塵前往極樂。
朱有財重新掌握了幽靈狀態的控制權,看見自己手中的火焰消失了。
他雖然沒有這幽靈的控制權,所見所聽所感,都能夠知道,在他眼前,就如同看五弟電影一般真實。
火焰熄滅了,意味着師傅已經喪失了意識。如果還能夠使用火焰,他不會就此罷手的。
接下來就只能靠自己了。
“嘿。”朱有財擡頭望向自己頭頂上方的蜈蚣妖祖,“精魄的滋味怎樣,讓我也嚐嚐唄。”
“怎麼你還存在。”
蜈蚣妖祖,在土中猛衝而起,他自己的沙土,可以令他自由而行,在其中猶如幽靈一般。
朱有財猛然飛身向上,同蜈蚣一同向上飄起。
蜈蚣甲殼一節節的向上擡起,而在甲殼裡面的神水卻還沒有消失,神水在甲殼中向下猶如千斤墜一般,拉扯着蜈蚣。
當他的尾部完全豎起,整個的身軀全部豎直起來的時候。
“咔嚓”微微一聲清脆了響聲後。
神水與煙塵之間,由內而外斷裂了一道縫隙。神水上方的煙塵好像找到了一處逃生通道,全部從那道裂口衝向外界,涌入到沙土之中。
神水從內部將蜈蚣妖祖的尾部撐出了一處開口,水從那開口,迅速的流出甲殼,流入到沙土之中。
撕裂的疼痛使得蜈蚣妖祖停止了向上的腳步,當他注意到的時候,他的身軀已經斷爲了兩截。
朱有財的幽靈就站在那裂口處,“你是不死不滅的,就是說,你已經處在了生和死的邊緣了,是這樣的嗎?”
“哎,是生存,還是毀滅,這的確是個問題。”
朱有財低頭鑽進了蜈蚣妖祖的血肉之中。
“你要幹什麼,快出來,你不能這樣,我們會一同毀滅的,一副身軀不能容納量個靈魂。快出來啊,”蜈蚣妖祖,驚叫道。
朱有財自顧自的行動,對他的警告完全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