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再醒過來,天已經黑了。
可三個徒弟,居然也全沒了。
“午飯,豬……”僧的聲音在顫抖。
“親親大魚,大魚……”僧的聲音更加顫抖。
沒有任何迴音。僧檢查一下,包袱,扁擔全在,東西都沒少。
可沒有徒弟,誰來照顧吃飯打尖,剷除妖魔呢?
一想到剷除妖魔,僧的心裡突然象被針刺了一樣,昏倒前的事情一下涌在心頭。忙找那些屍體,卻發現也都不見了,遠處有個大土堆,可能就埋在裡面。風從被血浸透的土地上掠過,腥氣撲鼻。
兩個小時後,僧決定自己朝前走,順便尋找幾個狼心狗肺的徒弟。
僧跌跌撞撞的走了很久,沿途呼喚着,最後發現路被走沒了。灌木越來越深,褲帶也被掛掉了,只能一手拎着褲子,一手扶着扁擔。偏偏身後有越來越響的沙沙聲一直跟隨,越來越密集,似乎有隻什麼樣的隊伍正一邊跟蹤他,一邊在壯大着數量。但只要他一停腳步,沙沙聲就會消失。
僧開始氣喘吁吁。灌木的葉子和枝條摩擦着他的肩膀,劃出無數細小的傷口。明明是那樣皎潔的月亮,從森林的縫隙中仰視過去竟然是那樣的詭異,如同一張充滿神秘表情的蒼白的臉。
夜鳥在高空盤旋,偶爾發出很尖銳的鳴叫。
在不遠處的一坐山崖上,心事重重的猴正靜靜坐着,火眼金睛穿越夜空,跟蹤着僧的前行。
僧不會知道周圍是什麼景象,否則他一定會癱軟失禁。他身後不遠,就是一隊黏黏糊糊的屍體,整整齊齊的,僧走它們也走,僧停他們也停。
僧走着走着,突然聽到很微弱的“斤斤”伐木之聲,大喜,朝那個方向走去,居然灌木變的不怎麼茂盛,很快就到了,果然有個樵夫在砍柴。
“施主,小衲有禮了,請問這裡是何處?”
“師傅客氣。”月光映照下來,看的見這個樵夫面貌英俊,二十左右,周身一種儒雅之氣:“這裡是陰陽二氣山,師傅如果是迷路的話,可徑直這邊走,即可出林找到道路。”
“多謝,請問施主尊姓大名?怎麼有些面熟?”
“在下小寶。” 樵夫說。
僧纔想起,這個樵夫就是早上遇見的那個人。可任哪個樵夫,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砍柴範圍,難道……
小寶看着僧漸漸變了表情,不由陰陰的笑了。
“嘿嘿,師傅似乎有點害怕?”
豬正懶懶的浸在水裡,愜意的哼着歌。這是一座隱秘的山谷,有個清澈的小湖,月光如銀子般鋪展在水面上,隨着豬的撩水而破碎,跳躍。
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從山岩邊繞出。
豬的動作停頓,僵硬。
“你多長時間洗一次澡?”大魚問。
“你不要管。”豬說。
“你應該會想對我說些什麼吧。”大魚找了塊石頭,坐下。
“哼。”豬把頭埋進水裡,似乎不打算出來了。
大魚得意的笑了,看着水面,靜靜等待着。很久後,水面上的氣泡越冒越多,豬猛的躥了出來,捂住臉不停的咳嗽,顯然是嗆着了。
“我還以爲下面通到東海,你又象上次一樣跑了呢。”大魚說。
“你可是個女人!”豬分明有點氣急敗壞:“盯着不穿衣服的男人,要不要臉?”
“我可是你師弟啊。”大魚並不在乎。
“哦?師弟,沙師弟?”豬冷冷的說:“你真的是從流沙河來的?我認識你的時候似乎離大唐還不遠呢。”
“說這些氣話有什麼用?。”大魚說:“你既然生我的氣,就說明還在乎我,其他的我不管,反正說了你也不相信。”
豬在水中象一隻狗那樣的擺着頭和身體,水珠四濺,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悶都這樣甩走。猛的,他死死盯住了大魚,眼睛血紅:
“告訴我,那個白癡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你?”
大魚輕輕的嘆了口氣。不回答。
“那個肥頭大耳的白癡!”豬一拳砸在水面,一聲巨響,頓時似乎整個湖水都翻騰到了空中,幾丈高水牆升騰又墜落,漫天全是銀色水光,待水面平靜,可以看到大魚全身都已經溼透。
大魚緩緩走進了水中,走到豬的面前,抱住他,把柔軟的身軀緊緊貼上,臉上不知道是水還是淚,滴滴濺落。
豬渾身僵硬,頭腦一片空白。
時間就麼流走,豬似乎從一場萬年的夢境中醒來。
豬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到月影西斜,懷中人似乎睡着了。
豬猛的揪住大魚的頭髮,將她拉離自己身體!
大魚一驚,一瞬間的驚駭之後,她回到現實,表情變的無奈而悲傷。
豬盯着她,火在眼中劇烈的燃燒着,喉嚨裡衝出可怕的嘶吼:
“告訴我,現在的你,究竟是想一直做我的沙師弟,還是做當年高老莊的高大魚、高小姐~~!!!”